九、 中年女人们

　　女人到底分几种？这个傻傻的问题恐怕能得出五花八门的答案，有人说，这简单，女人分为女孩儿、少女、少妇、中年妇女、老年妇女......有人说，分为漂亮的女人、不漂亮的女人；又有人说，分为女儿、妈妈、奶奶......

                  哈哈，都对。

                  但自从我打工以后，我发现女人还有一个分法，非常的简单粗暴，分为“肯为自己花钱的女人”和“不肯为自己花钱的女人”。

                  开始那些天，我是傻傻呆呆的站在摊位前，只要有路过的姐姐、阿姨，我都会亲切的和她们打招呼，然后，献宝一样的捧着我们店里最时兴的衣服请对方欣赏，可每次蒋超站柜台的时候，我发现他完全是一副“佛系”的样子，对方问他一句他说一句，不问，他就那样默默地，直到个别顾客开口问价，他也是默默地报完价就算完成任务，直到对方主动付钱，这样一次天赐的销售过程才算结束。

                  我虽然也不是很擅长做生意，但是比起他，我简直就是一个有天赋的生意人。

                  既然老板靠不住，咱就自学吧，在我休息的时间，我都会上上下下的来回逛，一边是多看看当下流行的款式，一边学习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今天一早我就收拾好货品，精神饱满的开始营业，上午的时候，人流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我正在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客流量多起来，怎样才能留住进店的顾客。

                  一位留着中长卷发的戴眼镜的中年女人走进了店里，她看上去并不是很胖，可是肚子上赘肉有点多，深红色的上衣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紧绷，肚子上显现出了一圈明显的赘肉，下身一条黑色裤子笔挺垂顺，看得出她的腿很直，整体看来，明显下身优势要高于上身。

                  我喜笑颜开的迎上去，“姐姐，您想选件什么款式的？”

                  她歪头冲我笑了一下，特别的亲切和蔼，是一个很友善的人，“小姑娘，我看你们家的衣服款式有点特色啊，”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姐姐，”这是我最近和别人学的，嘴一定要甜，称呼一定要亲切，见到顾客要比见到自己家亲人还亲，“您真有眼光，我们家是福建的工厂，南方的设计师，所以款式样子比北方更时髦一些，面料用的也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本事也必须跟上。

                  “这条连衣裙多少钱？”她伸手触摸一条藕粉色的针织拼接连衣裙，手上皮肤很光滑，没有任何饰物，虽然看着已经有45、6岁的样子，但是看得出来，没干过过多的体力活，看样子她应该是老师无疑了。

                  我赶快上前把她喜欢的衣服取下来让她仔细看，耐心的问道，“姐姐，您是打算平时穿着呢，还是有什么场合需要？要是能稍微具体点，我可以给您推荐”。

                  她很赞同的略微点了一下头，“是有点场合，孩子们毕业了，我想着怎么着也得穿的稍微隆重点，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

                  我一听，高兴极了，果真让我给猜对了，于是开始卖力的帮她分析，她应该是一位很负责任的、专注于教学的老师，所以平时没什么时间出来逛，“姐姐，您看这个颜色呢，很柔和，但是并不会很出彩，像您说的毕业典礼，孩子们应该是很兴奋的状态，所以您大可以穿的再稍微出彩一些，而且这款针织拼接当然款式很好，也是今年的新款，但是会暴露我们一些身材上的小瑕疵，想着您站在讲台上，一定要让您显得端庄、大气、还要衬托出您优雅的气质来，”我说着，从货架上取下3件我认为非常适合她的款式。

                  送走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我越发的来了精神，只要看到有人经过，就会卖力的上前搭话。

                  一位看起来很壮硕的中年女人经过，她上来就开始扒拉衣架上的衣服，毫无目的，表情始终很紧绷，胳膊上带着小手指粗细的一根银镯子，已经泛起了乌黑。

                  来者都是客，我依旧上前热情搭话，“大姐，您想要买上衣还是裙子，我来帮您介绍一下”。

                  “随便看看，还没看好呢，就问买什么，”说话时一脸横肉，一点笑容都没有。

                  我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这话一出，我心里一紧，来人不好对付啊，“那好，呵呵呵，您先看着”。

                  我竟不自觉的躲开了。

                  看了一圈之后，她显然是没找准合适的，没好气儿的问我，“你这些衣服，怎么看着都那么小啊？有我能穿的么？”

                  怎么说呢，对付这种人到底用什么方法，我也是没找准。

                  就从她看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的款式开始说吧，“大姐，您看的这款、这款、和这款有您合适的尺码，”我略微笑了一下。

                  她神色稍微和缓了一点，看向我手中的一件藏蓝色棉麻混纺上衣，“这件多少钱？我穿好看么？”

                  我马上把衣服从衣架上退下来，“当然了，大姐，这件衣服您穿上绝对合适，而且会显得人比较瘦，您看这袖口的设计，很遮肉的，”我双手捧着，在她身上比量着。

                  她继续问我，“多少钱啊？”

                  “批发价，150”。

                  她眉头皱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嫌贵，当时那个时候，这个价格买一件夏天穿的上衣，的确是不便宜了，她嘟嘟囔囔的说，“没看出来哪儿好啊，样子也一般”。

                  但是，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抵触她的，也不愿意和她搞价格，坚定地回她，“我们这衣服料子很好的，卖的不贵了”。

                  她又随便看了几件，便找借口离开了。

                  那些日子，我就频繁的接触形形色色的女人们，她们有的摩登时髦，有的朴实无华，有的亲切和婉，有的牙尖嘴利，有的看见喜欢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掏钱，有的不停地砍价，走了又回来，回来了又走，总是希望你追出去二里地，自降身价把衣服卖给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出来打工都一个月了，那天晚上，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蒋超手里拿着一瓶冰红茶，有点不好意思的递给我，小声说，“你晚上能不能陪我一起吃个饭？”

                  说来我这个小老板也真的是很木讷，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除了中午一起吃过盒饭、凉面以外，晚上竟然没有一起吃过饭，他从来不问我下班以后的事情，我也从来和他没有任何交流。

                  我半开玩笑的问他，“为什么？”

                  他脸上的肌肉一下子抽紧了，以为我在拒绝他，“那，如果你有事，不然，先算了”。

                  “为什么算了？谁说我有事？走吧，”我表现得很平常。

                  他领我到了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就在离动物园不远的地方，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我还真的没吃过西餐，吃的最像西餐的一次，应该是二舅带我去吃的必胜客。

                  坐在铺着白色餐巾的桌边，看着眼前的刀叉，我有点紧张，“你，为什么请我吃饭？”

                  他反而比刚才放松多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看着我，嘴角笑了一下，“我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就想着，能有人陪我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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