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得知身世

　　“咳咳咳，”刚一进大姑家院门，便听见从厨房传来的低沉的咳嗽声，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一棵粗粗的柿子树茂盛的立在院子一角散发着生机。

                  看在眼里，我顿生不忍。

                  我步履放慢，来到了厨房，大姑正在生火做饭，刚才的咳嗽声，也可能是被这烟熏到了。

                  听到脚步声，姑姑抬头看见我，脸上挤出了笑容，“香儿，你来了？”

                  我快走两步上前，大姑伸手抓住我，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番，“瘦了，孩子，在外面吃不饱么？”

                  虽然字不多，但这句话是我最近3个多月听到的唯一一句来自家里人的关爱，我心里此刻早已波涛汹涌，但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挺好的，大姑，最近总是搬着缝纫机跑来跑去的，可能是累着了，”从小长大，爸爸总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妈妈一心扑在地上，她是个农民，每天从早忙到晚的种地，说实话，只有大姑经常给我家庭的温暖。

                  “那就好，”大姑脸上笑起来的时候有了不少皱纹，她伸手想帮我捋一下挡在眼前的头发，碰了我的脸一下，还有点疼，她的手又粗糙了不少。

                  刚才还和别人剑拔弩张的，此刻内心却已变得柔软下来，这就是家人的力量，只这样简单几句话，就能让一颗漂泊的心立马安定下来。

                  说着，她开始忙忙活活的做饭，她的动作频率明显快了很多，我知道她这是看到我高兴的。

                  已经堵在嗓子眼儿的话，我只好又咽了下去，我问不出口，我不想扫她的性，她是那样的高兴，至少，今天我是问不出口的。

                  不一会妹妹也来了，我们一起做饭、吃饭，和大姑说说笑笑，直到夜已很深了，我们回到自己的家。

                  像那天晚上一样，妹妹抱着被子来我的床上挤着睡，唯一的区别是，今天我们的心情好多了。

                  妹妹问我，“姐，等我学好了，将来有钱了，我要好好地修理一下我们的老屋，你呢？你有什么心愿？”她天真的看着我。

                  我坚定的对她说，“姐姐和你一样，等姐姐哪天有钱了，我一定要盖一座豪华别墅，到时候我们每个人有自己的套房，有独立的卫生间，再也不用去外面上厕所了，还要有个大大的浴缸，有一间花房，透明玻璃的那种，里面一年四季种满了鲜花，还有......”我看到妹妹那听我说大话的表情，开始有点心虚，不敢继续说了，吹得有点离谱了，我自己都不信了。

                  第二天，我们去舅舅家报喜。

                  因为舅舅们住的相隔不远，所以我们决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把三个舅舅家都跑一趟。

                  舅舅家祖上是书香门第，所以，遗传基因的原因吧，三个表姐学习都不错，而且最小的三姐也比我们大几岁，现在他们都已经大学毕业了，所以，对于我们来讲这天大的喜事，到他们这里就会变得淡淡的。

                  所以，这次串门竟变味了，变成我们来“要钱”了。

                  先去的大舅家，时间还早，我们表明还要去另外两个舅舅家，所以，舅妈没有开始准备午饭，就拿了许多水果零食给我们，拉着我们一个劲儿的聊天。话题主要是围绕着大学校园的生活，要准备哪些东西，将来毕业是直接任教当老师还是先考研等等，说这些我是插不上话的，坐在一旁的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聊天，心里莫名的酸楚。

                  不是因为妹妹学习比我好，而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是那样的亲切，就是一家人的样子，他们长得都有几分相似，皮肤虽然不白，但是都是健康的颜色，头发都乌黑浓密，神态表情都很相近，我在一边几度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辞别了大舅家，我们先去了三舅家，因为，二舅今天难得在家做饭，说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他做的饭了，今天必须吃一顿，看时间还早，我们就把二舅家排在了最后一站。

                  到了三舅家，说了许多差不多的话，他们也问了许多差不多的话，没多会儿，我们就出来了，又收获了一份学费，看来这次妹妹的学费是有富裕的。

                  来到二舅家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二舅是做生意的，他很会赚钱，家里装修也超前些，用的电器也都是最新款的。二舅在生孩子方面也超前些，所以二舅家的女儿是我们的大表姐，我们直接喊她大姐。

                  大姐从小便是我羡慕的对象，我是第一次从她那里看到了自动铅笔、多功能的铅笔盒、还有一个像小火车一样的转笔刀，当时我就给自己学习一般找借口，我说要是有大姐那样的学习用品，我也会学习很好的。

                  她还有17、8个洋娃娃，每次见她都穿着不重样的花裙子，她人也长得漂亮，是几个姐姐里面最好看的，但是，在我心里她总是高高在上的，也不是她不愿意理我，而是我自卑，我就是不想也不敢和她亲近，她倒也和谁都是不远不近的。

                  她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一个非常漂亮时尚的新书包，拉开给我们看，里面配好了一套学习用具和两个漂亮的笔记本。

                  从小长大，我们没少穿她的剩衣服，用她用不完的笔。

                  不出所料，大家的话题依然围绕着妹妹，我又变成了一个闲人。

                  二舅妈平时快人快语，心里藏不住话，见我在一旁尴尬，拉我起身，让我去她屋里，轻轻关上房门。

                  她细声细语的问我，“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好么？还适应么？钱不够花要和舅妈说啊，”说着，她随手又在整理大姐的衣服。

                  我已经从小有这种条件反射了，我知道她是不是又要给我“二手衣服”了？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是有心理阴影的，赶忙拦住她说：“舅妈，我衣服够穿，而且我已经长大了，还在学习服装设计，我现在都会自己做衣服了，”我的语气很坚定，不管她是不是要给我衣服的意思，这条路我是一定要给她堵死的。

                  二舅妈笑笑，继续说，“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有困难的，要自己保护自己，天黑了尽量不出去，实在有什么事情，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出去......”

                  我想起我第一次离家的时候，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是真心关心我的，我能听出来。

                  “还有就是，要自重，不要随意和男孩子交往......”她停下来看我，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往下说，还是在观察我的反应，“其实，这些话都是应该当妈的说，这不，你妈走得早，我怕没人和你说......”

                  听到妈妈，我内心突然一阵酸楚，眼圈也红了起来，是啊，我就是个没妈的孩子。

                  这时，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个胖女人说的话，也许不止大姑一个人知道，“舅妈，我想问问我的身世？”

                  二舅妈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刚要张口又闭上了嘴。

                  我继续追问，“舅妈，您知道对不对？我已经18岁了，长大了，而且您也说，妈妈不在了，她不会和我说，您就告诉我吧，”我的态度极为恳切，让她看着有种不能拒绝的样子。

                  二舅妈果真是个爽利的性子，被我拿话一激，便跟我聊起了当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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