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娘的欣慰，甑子饭
李家的土灶有两口锅，这会儿都冒着热气，其中一口炖着鸡汤，而另一口锅里正放着甑子煮着米饭。
石匣村地处川西，背靠着丘陵与大山。
田里面耕种的粮食主要还是水稻，小麦以及一些玉米，红薯与土豆。
现在还没有那高产的杂交稻，再加上以石匣村这里的气候，一年也就只能种上一季的水稻和小麦罢了。
而上大米和面粉作为细粮，价值颇高。
村上每年都会优先上缴到公社，换成更多的粗粮，分到每家每户的大米也就更少。
所以平日里李家的也都是吃一些粗粮，也就是张桂芳心疼李向阳的身体，今天才煮上了一锅甑子饭。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这句话放在什么时代都不会显得过时。
尤其是在这个填饱肚子都有些困难的年代。
所以这在锅里冒着热腾腾白气的鸡汤以及沥米饭，就别提有多抚慰人心了。
李向阳站在土灶前，揭开木质的锅盖，拿起筷子在鸡肉上戳了戳。
果然，在小火慢炖之后，鸡肉已经炖的软烂。
至于另一口锅里的米饭，这会儿也已经熟了。
乘好鸡汤与米饭，一家人便围着一张小木桌坐了下来。
桌上的菜并不多，除去炖鸡汤之外，就只有一碗泡菜。
李向阳看着老娘还在愣神，没有动筷子。
提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便放进了老娘的碗里。
“妈，这鸡肉炖的软乎，快尝尝。”
张桂芳心中正想着事情。
刚才偷听被李向阳撞个正着，心中还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自从男人死后，张桂芳心里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在张桂芳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李向阳。
打小就体弱多病，还偏偏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赵雪。
好在从刚才的李向阳已经在赵雪面前把话给说明了，张桂芳心里这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
只要离了赵雪，她们这一家人，不愁没好日子过。
张桂芳心中正想着，就听见李向阳的话。
刚回过神来，就看见李向阳朝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肉。
张桂芳连忙摇了摇头，端起碗就想把鸡肉夹回李向阳的碗里。
“向阳，这鸡肉太油腻，我不太吃的下。”
“刚好你身体也需要好好补补，你多吃些。”
李向前与李丫丫听见这话，也连忙点头附和。
李向阳见着老娘，大哥与小妹的表情，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不喜欢吃。
分明舍不得吃，想要把鸡肉都留给李向阳补身子。
李向阳没急着说话，抄起筷子，一人碗里夹了一块。
不等他们拒绝，李向阳便用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这鸡肉要吃咱们都吃，要不然我也不吃了。”
张桂芳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李向阳直接打断了老娘，笑着说道：
“妈，别想那么多了。”
“不就是一只鸡，现在我跟赵雪划清了界限，以后咱们不会缺这一口吃的。”
张桂芳听见这话，才终于点了点头。
现在李家的日子虽然过得并不算好。
但只要李向阳跟赵雪划清了界限，日子绝对会好过上不少。
这时候，李向前也开口说道：
“等再过上一段时间，我就差不多该转正了。”
“厂里伙食团的团长也给我说过，转正之后我每个月都能领上18块钱的工资。”
“以后咱们每个月都能买一只母鸡给向阳补身体。”
这年头，地里刨食的收入低到可怜。
李向前转正之后就能领十八块的工资，更关键的是，在伙食团工作，还会管一顿饭。
这种待遇，可是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李向阳这时候却摇了摇头，说道：
“大哥，这些年因为我的缘故，拖累你到现在都还没成家。”
“所以这些钱还是大哥你留着，给我找个嫂子，早点让咱妈抱孙子才是。”
李向前脸色一板，对着李向阳认真的说道：
“向阳，你这话我听着可不高兴，什么叫你拖累我了。”
“我是你大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以后要是再这么说，我就真生气了。”
李向阳已经想好了挣钱的法子，以后自然是不可能像从前一样靠着老娘和大哥养活。
只是上山采摘的事情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免得老娘与大哥担心自己的身体。
所以李向阳十分干脆的岔开话题说道：
“行了，大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这么说了。”
“至于现在，还是先吃饭，别待会儿都凉了。”
张桂芳看着两兄弟如此和睦，心中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与欣慰。
“对对对，快吃，快吃。”
有了老娘的话，李家三兄妹这才终于开动。
李向阳也从碗里夹起了一块鸡肉，随着筷子的移动，鸡肉在筷子上不停的颤动。
到了嘴边，李向阳轻轻吹上一口热气，随后大口的咬了下去。
鸡皮早已软糯，在李向阳嘴里q弹无比，再加上还带着一丝丝劲道的鸡肉。
这口感简直绝了!
略一咀嚼之后，鸡肉的清香与山菌的鲜香在李向阳味蕾上绽放。
再喝上一口只撒了少许盐巴的鸡汤，那香味更加浓郁，只顺着李向阳的鼻咽喉打转。
李向阳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在这一刻都在雀跃，那是身体对蛋白质与脂肪本能的渴望。
又接连吃上几块鸡肉之后，李向阳再夹上酸豇豆解腻。
虽然酸豇豆上没有淋上红油辣子，但依旧爽脆十足。
以李家现在的状况，这一顿饭就是顶级的美味。
一顿饭过去，鸡肉被几人吃的干干净净。
就连碗里的油珠也被用开水涮了几次，进了几人的肚子里。
期间张桂芳原本还打算留下一点鸡肉，让李向阳下一顿再吃。
但在李向阳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没有留下。
吃完饭之后，李向阳便帮着张桂芳收拾着碗筷。
李向前也起身走到院子里，劈起了柴火。
而李丫丫这会儿坐在凳子上，一脸满足的摸着自己被涨的圆圆的肚子。
李丫丫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还有些意犹未尽。
等忙活完之后，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这个年代，晚上的娱乐活动很少。
除开遇到县城里的放映队下乡，就只有抱着自己老婆睡觉了。
而今天没有放映队，李向阳自然没有老婆。
一番洗漱之后，便早早的躺上了床。
这会儿也才刚入六月，算不上热。
听着屋外的虫鸣蛙叫，李向阳也闭上了眼睛，酝酿起了睡意。
虽然李向阳还不太习惯睡得这么早。
但他可没忘了，明天一早还得上山采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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