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五国伐秦

近数十年来燕赵相互攻伐，燕国只有一次小胜，其余皆是赵国破敌夺城，因此赵王才敢在秦人威胁尚未解除之时进攻燕国。扈辄以优势兵力进攻燕国数月，伤损士卒数万，靡费粮草无数，居然一无所获；若不是庞煖相救，只怕要全军覆没。赵王大怒，免了扈辄大将军之职，提拔庞煖为大将，与秦军沿东郡对峙。

  赵王想不要秦人进展如此迅速，短短半年时间攻占魏国二十城，严重威胁邯郸安全，又思合纵抗秦之计，只是自己前番与秦人联盟，如今再提合纵实在不好开口。

  韩魏有深悔当初拒绝了赵王合纵抗秦的提议，如今韩魏两国国土丧失大半，再不联合抗秦只怕数年之后就要灭亡，因此联合派使者去楚国见春申君。秦国在魏国进展如此神速也吓了春申君一跳，春申君亲自到邯郸与赵王商议合纵抗秦之事。

  韩魏大损，赵国伐燕损失也不小，四国之中唯有楚国兵力最强大，因此此次纵约长就由楚王担任。春申君提议由武安君李牧负责指挥四国军队，赵王以草原不稳为由婉拒。最后决议春申君担任主将，庞煖为副将，韩魏兵马皆听二人调遣。

  秦国闻四国合纵伐秦，急调关中兵马和蒙骜东郡一部兵马，严守函谷关，又以重金贿赂齐相后胜，想约赵军离开邯郸之时齐国出兵伐赵。

  秦王政七年，韩赵魏楚卫五国合纵伐秦。楚春申君率领楚韩魏三国兵马进攻函谷关，赵将庞煖领兵佯攻东郡以打通三晋交通，在秦国东郡守军做好准备之后赵军大队人马在李左车带领下，突然自上党突袭河东。因函谷关战况激烈，河东守军多被调往函谷关协防，被李左车一击得手夺得了河东，赵军趁势自蒲津渡渡河，直入关中。庞煖在得到李左车渡河消息之后把东郡前线兵马交给赵葱，自领五万兵马前往关中支援李左车。

  赵军攻入引得天下震动，自六十年前匡章破函谷关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六国军队攻入关中。幸得河西城池众多，李左车和庞煖又是轻兵突袭，攻城器械并不多，因此渡河之后攻城进度缓慢。

  秦相吕不韦紧急从关中各处调兵加强河西防守，令蒙骜尽快解决函谷关战斗，及时回防河西。

  函谷关相持月余，魏国渐渐供应不上大军粮草。秦王政遣使以把东郡归还魏国为条件换魏国撤军，魏王增大喜，撤回本国兵马并断了楚军粮草。韩军见魏军已退，也自退兵。楚军远离国境，粮草一直有魏国供应，如今没了粮草，春申君和项燕只得引兵而退，项燕暴怒欲引兵攻魏，春申君止之。

  函谷关兵退，秦国集中所有兵力五十余万回兵围攻庞煖和李左车，庞煖手中兵马不过十万，只得且战且退。庞煖李左车领兵刚刚渡河，秦军关中、东郡、太原郡兵马四面而来。正在危急之时武安君遣包国忠领铁骑两万穿越两千里草原突破秦长城防线，武安君亲自领兵两万猛攻太原郡，赵葱领兵猛攻东郡。包国忠一路势如破竹直向咸阳杀来，吕不韦恐咸阳有失，急急分兵去西北各处隘口防守。太原郡秦军也只得退回太原郡自保，东郡兵马支撑不住，也只得调回河东的兵马，庞煖李左车方得脱身退回上党，包国忠解了庞煖之围，沿长城向东退回平城。

  庞煖退回上党之后仰天长叹道：“魏人只需再坚持两月，就算不能攻下咸阳，东郡必然能收复，想不到魏王增如此无信。这天下从此再无合纵了！”

  秦国和五国各自退回原属疆界，魏王增向秦国索取东郡不可得，反被蒙骜领兵夺了朝歌，继续引兵攻魏。魏王增大悔，自己以一己私利坏了合纵伐秦的大事，如今秦人反悔，韩赵楚三国坐视秦国伐魏，再也不肯援手。

  齐王建在庞煖李左车被困之时领兵伐赵，一月之间连夺两城，正欲进取之时庞煖自上党领兵来援，不但夺回城池，还夺了齐国饶安，齐军也败回临淄。

  魏王被秦人攻得急了，割让被东郡隔绝在河北的邺城给赵国，求赵国出兵相救。赵王想着若是魏国灭了赵国难以独存，又得了邺城，遣庞煖领兵与赵葱合兵一处进逼东郡，魏国之围乃解。

  此战秦国完全瓦解五国攻势，魏国于关键时刻叛盟，失信于天下，韩赵楚再难相信魏国，再要合纵已是难上加难，秦人侵凌天下之势更是明朗。

  包国忠袭击长城和庞煖李左车攻入关中之事也令秦人胆寒，包国忠所部不过区区两万人，长途奔袭两千余里轻易突破长城，一路势如破竹逼到咸阳附近几百里。战后吕不韦重新布置长城防线，加强咸阳西北隘口防守，严防武安君来自草原的威胁。

  庞煖李左车所部不过十余万，一个月之内攻入关中，被围之后从容退走，杀伤秦军五万余人，自己损失不过两万。赵军表现出来的冲阵能力和单兵作战素质，让秦人胆寒。此必然是李左车在邯郸练兵已然有成，吕不韦再也不敢小看李左车，遣间者日夜盯着李左车一举一动。

  吕不韦又整军准备夺回上党，又重金贿赂郭开，使其寻机离间赵王和李左车关系，逼李左车离开邯郸。

  郭开私下对赵王道：“武安君远在北地，居然对河东战事了如指掌，如今李左车势力已成，若是与武安君相互勾结，对赵王大大不利。又道武安君未得王命私自调动兵马进攻长城，眼里哪还有赵王。

  赵王深知若不是武安君出兵威胁咸阳，庞煖所部十余万人马只怕就要丧在河东.如今赵国所有兵马连老弱病残在内也不过三十万人，若是丧了这十余万人，赵国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这一战也让赵王重新认识了李左车和武安君，还有一个什么包国忠，带着区区两万人居然就打到了咸阳附近，调动秦军十万人回防。武安君两万铁骑一到晋阳也让晋阳守军赶紧自河东前线退兵，合计此战仅仅武安君四万铁骑虚张声势就调动了秦军二十万人。

  那李左车也是厉害，赵国刚刚的了上党尚未巩固，李左车就敢领着五万兵马直击河东，还在河西建立桥头堡，直接威胁咸阳。

  天降武安君与李左车这两员大将给赵国，可惜这两人都不很听自己的话，用或者不用，实在是纠结。

  郭开看出赵王的疑虑，献计道：“如今太子日日与李左车混在一处，两人十分亲密，不如大王另立公子迁为太子，看李左车如何反应。若是李左车顺应大王的旨意，则李左车必然可以重用，若是李左车强烈反对，则表明李左车和武安君已经旗帜鲜明站在太子嘉一边，大王必虚罢黜李左车。”

  赵王好谋无断，听了郭开的话，居然觉得大大有理，若是李左车接受了改立太子，表明他对自己忠心，自然可以重用，赵国有了李左车，又何患秦人。若是李左车反对改立太子，则是对自己不忠，对自己不忠之人，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次日早朝赵王招李左车与庞煖一同上殿，以李左车伐秦却齐之功升为副将，依旧在庞煖军中效力。然后又当庭宣布太子嘉事父不孝，难以担当太子之位，立时罢黜，离公子迁为太子。

  朝中忠直之臣皆有不满之色，却也没人站出来说话，李左车出列奏报，言太子嘉近一年来练兵勤勉，为国有大功，无故被废必然引得赵国民众不满。公子迁年不过六岁，于国毫无功劳，当不起太子之位。

  庞煖见赵王脸色大变，赶忙以眼色制止李左车，谁知李左车年轻气盛，又说如今大王身体不佳，若是骤然离世，公子迁如何能担当得起赵国的大任。

  这一句话把赵王气得吹胡子瞪眼，郭开门下众多臣子抓住机会攻击李左车目无尊上，应当严惩。赵王下令褫夺李左车一切职位，回府反省。

  春平君趁机前来结交，春平君当日被李左车陷害入狱，因始终查不到更多的证据，加上宗室之人联名担保，赵王罚了春平君百万钱之后放出。这一年来春平君见公子嘉与李左车在一处十分相得，李左车在军中地位一日胜过一日，比之武安君犹有过之，本已息了争位之心。如今见赵王居然昏庸到罢黜了李左车，连太子嘉也被废了，那公子迁不过是个六岁的娃娃，能有什么用，因此春平君又起了争位之念，赶紧来拉拢李左车。

  李左车也是年轻气盛，又见赵王屡屡以私情坏公事，心中对赵王已经十分失望，因此也不避讳，时常与春平君来往，引得赵王更是不满，彻底断了李左车在邯郸的前程。

  李左车练兵一年多，也是够辛苦的，如今无官一身轻，正好借机休息一下，日日与小姑娘、公主、张良和朱家在邯郸闲逛。往日里李左车多在军中，市井之事知之不多，在邯郸逛了半个月，才发现邯郸公室贵族极为奢靡，民间百姓生活艰难，街市之上多有卖儿鬻女以求升斗之食者。

  李左车访查数日，发现邯郸粮食都在公室和郭开手中，公室和郭开相互勾结提高粮价大获其利，百姓困苦不堪，卖儿鬻女之后也是饿死。

  这一日李左车又遇到一家人在倒毙在街市之中，尸体很快被城卫如拖死狗一般拖走了，街市之上依旧是四处浪荡的公室公子的嬉笑声，仿佛没有人看见刚刚有人倒毙在道旁。

  张良见李左车面有愤然之色，乃道：“李兄，如今赵国面临秦国威胁，赵王集中全国资源用于征战，生民之苦再也无人顾及。甚是可叹！”

  李左车道：“如果赵人都饿死了，那还要赵王来做什么？”

  小姑娘这时候站出来道：“李大哥想想可有什么办法救救这些饥民。”

  李左车沉吟半晌喃喃道：“祖父经营北地，尚能容得一些饥民，只是北地狭小，难以收容如此之多，能容如此多饥民之地，我想来想去只有关中和巴蜀。”言罢失魂落魄不知所言。

  李左车本还想着等赵王气消了自己依旧回军营练兵，这几日庞煖也时时差人来相请。如今见了市井中邯郸之民的惨状，开始怀疑自己到底练兵来干嘛，保卫那个昏庸的赵王吗，还是那个六岁的太子迁？细思几日，好像赵国之民在秦人的治理下，或许还能过得好些。

  李左车不愿再出府见市井中的惨状，在府中又待了十余日，开始思念起北地来，也不知祖父大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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