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慈宁宫见太皇太后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天后，顾半夏随着舒兰来到马佳家，府邸内一片繁华，下人们行色匆匆。
她被引到了主屋的一间宽敞厅堂，那里已经摆好了茶点，显然是为了迎接客人而精心准备的。不多时，马佳福晋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厅堂。
马佳福晋微胖，脸上已然生了皱纹，但是毕竟是养尊处优下来的，比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妇人显得年轻多了。
顾半夏进来后，行了个礼问安，而马佳福晋的试探已经开始了。
马佳福晋笑着道：“快快请起，还得多谢顾夫人救了舒兰，否则就不会有她现在的日子。”
这些上层人的目的很是明显，她感谢你，但是根本不想你挟恩图报。
顾半夏微微垂眸，声音轻柔却坚定：“福晋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年福晋也感谢过我，而且也是舒兰小姐看得起我，才一直有来往，说来，也是我的荣幸。”
马佳福晋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她继续询问道：“听舒兰说，你是休夫后来到的京城？可否告诉我缘由？”这个问题显然带着好奇与考量。
顾半夏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嫁到他家十年，第一年就生了个儿子，婆母抱走了我的儿子，那孩子教的不认母亲只认祖母，在他看来我就是他们家的畜牲。
这些我都认了，毕竟是我的孩子，我给他们家当牛做马多年，婆母一直嫌弃我再无所出，直到我再次怀孕，这一次怀孕婆母走了多个寺庙，都说是个男孩。
我生了个女儿，婆母嫌弃是个丫头，生产后的三天就让我下地干活！
我怎能愿意？
之后就是拉扯，我爹娘也劝我老实，说我影响了家中小辈的名声。
最后婆母要休了我，我一气之下给了我前夫一张休书，凭什么只能男子休妻而不能女子休夫？”
马佳福晋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好！好！我们不如你！”她看着顾半夏，继续问道：“你会写字？”
顾半夏点点头，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民女能够识字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马佳福晋也不问一个民女在哪学习的识字，只是说道：“五日后，你来，我们一同进宫见太皇太后。”
顾半夏笑道：“多谢福晋。”
马佳福晋感叹道：“也是你有魄力，我没想到小小民妇竟然有这样的觉悟和学识，带着你的女儿，好好生活吧。”
顾半夏笑了笑没有说话，尽管她语气高高在上又如何呢？顾半夏得到机会入女事司，也要看一看朝廷对女人的处置。
是的是处置，来自各地的案件的处置，顾半夏自信，之后的事情只能更加棘手。
回到家中，顾半夏见到女儿顾钰正在院子里玩耍，小女孩看到母亲回来，高兴地跑过来，边跑边喊：“娘！”顾半夏抱起女儿。
苏瑶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看着母女二人，然后问道：“今天如何了？”
顾半夏笑着点了点头，自从在寺庙里认识苏瑶后，顾半夏就把苏瑶带了回来，苏瑶识字，懂诗词歌赋，加上顾半夏的一些想法苏瑶明白的很快，两人相处的很是愉快。
“慢慢来，我们总有一天能得到属于我们的权利。”
跟男子一样，她们要从商，要出仕，要做木匠，做大夫，做一切男子可以做的事情，她们要公平。
希望所有的一切是她们不想干，而不是不能干。
当一切准备就绪，五位女事司干事带着各自的副手进宫了，其余的四个人带的都是自己的亲属，只有马佳福晋带着个平民。
慈宁宫门口，大家都在等着太皇太后的传召。
几人之中唯有顾半夏的穿着最是普通，哪怕她的空间中不乏珍贵的布料，但是顾半夏依旧想作为平民女子这个身份参与女事司。
尽管这个想法很可笑。
马佳福晋站在边上，丫鬟为她撑着伞，马佳福晋余光看着顾半夏，她觉得在顾半夏身上，她见到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进入皇宫，哪怕是她们这些来过的女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一点错误，而顾半夏竟如同背后有依仗，也如同皇宫在她看来早已司空见惯。
很快苏麻拉姑走了出来，“福晋们！太皇太后已经起来了，还请各位移步。”
“是”
跟随苏麻拉姑，一行人进入了慈宁宫，行过礼后，所有人按照官位依次坐下，顾半夏很是自然的走到了最后一个位子。
太皇太后的眼光不由得被最后一个女子吸引了。
苏麻拉姑拿出一个卷轴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轻声说道：“这上边是这段时间汾州府发生的屠村案，大家都看看吧。”
宫女们拿着一堆纸张走出，以此分发给在座的所有人。
顾半夏这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汾州府下的一个山村，村中风气很是不好，重男轻女已到达极致，而山村封闭，村中单身男子难以娶到妻子，就生了歪心思。
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人贩子盛行的时候，人贩子拐卖年幼的女孩一般是卖给人当丫鬟或者卖到青楼，若是中途出现了意外，才会拉到山村卖。
毕竟残次的女孩也有的是人买，那些单身男子缺的就是媳妇。
一个名叫春花女子，真名叫什么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在十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之后生了一场很大的病，病好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
春花那个病很怪，浑身生了斑点，人贩子就把春花卖到了那个村子，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当媳妇。
春花会写字，会画画，甚至懂音律，会算学，可是这一切都不能改变春花的命运。
人是上午被卖的，床是下午上的，孩子是来年就生下的，十三年内，她生下了六个孩子，没了两个，被卖了两个，剩下了两个。
谁也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只知道她的精神已经是恍惚了。
许是对春花放下了警惕，也是觉得这连绵的大山一个傻了的女人跑不出去，春花得到了在村子里自由活动的机会。
而春花...也许是还记得一点以前的事情的。
她本是父母宠爱的女孩，也是兄长疼爱的妹妹，自那一天后，她的命运陡然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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