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1章 乐园之影 (五)
第2751章 乐园之影 (五)
坐在教皇尤金四世对面的伊莱恩，如今眼中带泪，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尤金四世自然不知道伊莱恩在[乐园]之中体会到的是什么，他以为伊莱恩纯粹是被[乐园]之中的壮美景致所感动，才会流下如此热泪。谁知道真正让伊莱恩泪流满面的，根本不是伊甸园的美。
＂怎么样？你所看到的乐园，有让你倾醉其中吗？＂
＂嗯，嗯......＂伊莱恩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他知道教皇接下来会向他提出条件，要他做某些事情，希望他和教会同流合污。
哪怕不愿意，伊莱恩也要昧着良心答应下来，因为这是混入教会内部，取得教皇信任的关键。而取得教皇的信任，才能想到从教会内部拯救圣女贞德的方法。
＂听着。＂伊莱恩回想起几天前亚瑟王和他的一次简短的交谈。
＂我知道你小子并不擅长说谎，用你那蹩脚的撒谎技巧去应付教会的人，肯定马上就会穿帮的。＂骑士王说：＂所以我现在授予你[究极的说谎技巧]，也是只有你能用的技巧。＂
＂嗯，哦......＂伊莱恩吞了口唾沫，认真地听着。
＂让你说出口的谎言百分之百听起来像真话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骑士王继续道：＂遵循你的[本心]就好了。＂
＂哦。＂伊莱恩先是点头，后是一愣：＂额......啥？＂
如果[遵循本心]地说话的话，那岂不就是真话了，哪里是撒谎？
＂先把我的话听完。＂亚瑟继续道：＂我叫你遵循本心，但没叫你把本心想说的话说出口。简单地说，不管对方要你干什么，你心里遵循本心去回答，说出口的时候把本来想说的话完全相反地说出口就行了。如果对方要你做一件事，你本心是不愿意做的，那么就毫不犹豫地答应去做。只是这样简单的逻辑转换而已。＂
＂这......＂
＂听着了，伊莱恩。＂骑士王哼笑道：＂这个世界上所有撒谎的人，他们撒的谎之所以会被识破，并不是因为他们撒谎技巧太过拙劣，演技不好之类的。他们撒的谎之所以会被识破，是因为对方看到了他们神色中带着的那份迟疑，知道撒谎者是[想过了再说出口的]。那如果相反，[想都不想就说出口]呢？对方就会以为那是真话，就会以为你说的话值得相信。对于越蠢、越被人轻视的角色，这样做的收效越大。比如你。＂
＂陛下你......＂虽然骑士王说的也没错，但伊莱恩被亚瑟当面说蠢，总是有点不爽。
＂教会的人肯定是事先调查过你的身世，知道你平常是个怎样的人了，也知道你是法兰西国王查理七世的[玩具]。＂亚瑟冷笑道：＂他们以为你很蠢，以为你随波逐流，只知道默默接受命运，从不懂得反抗。他们轻视你，对你十分松懈，以为你很好控制，给你一点好处你就会对他们唯唯诺诺。所以你只需要在说话时比平常稍微多注意一点技巧，把我教你的活学活用，就一定能把教会的人骗得团团转。他们以为已经把你牢牢控制在掌心，却想不到真正玩弄他们于掌心的是你。＂
＂这......真、真的可以做到吗？＂伊莱恩的额角冒出一滴汗。
＂做得到的。你是一个比你想象中更优秀的人，你比教会那群人更优秀。＂亚瑟道：＂毕竟，你为了完成你的大愿，默默地在这个异世界里忍受了十年。不管是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还是这个扭曲的异世界，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你意志更加坚定的人了吧。＂
＂这......＂伊莱恩不知道亚瑟王是在真心地赞扬他，还是在逗着他玩，所以他只好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好，为了让你的说谎技巧更加精进，接下来我们来练习吧。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不管你想说什么，都要把想说的话[完封不动地反过来说出口]。等你能流畅地这样做的时候，就算是毕业了。＂
伊莱恩额角又冒出一滴冷汗。
景色一转，教皇出现在伊莱恩的眼前。满脸慈祥的教皇尤金四世，用询问的语气对伊莱恩说道：＂既然若弗里医师对[乐园]深有所动，我就单刀直入问你好了，你想永远拥有这个[乐园]吗？＂
＂......永远......拥有？＂
＂在不远的未来，用某种方法，我们可以让教会里绝大部分的人员移住进[乐园]之中。人类------至少是一部分受选的人类，可以永远地享用那个与世无争、流奶与蜜露的圣地。这是上帝给我们人类最大的福祉，我不认为有谁会拒绝才对。＂
＂永、永远吗......＂伊莱恩想了想，开始反过来说道：＂行啊。我想、想拥有。＂
（这种乐园我根本不稀罕。雷欧不在里面。）
教皇追问：＂也就是说，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合作者，为开启[乐园的时代]尽一份力咯？＂
＂当、当然。＂（想都不用想！）
＂很好。＂尤金四世反复审视着伊莱恩的双眼，特别是，在伊莱恩把话说出口的瞬间，教皇在审视着伊莱恩眼中是否带有真诚，是否带着欺骗成分。
然而，就连尤金四世都看不出伊莱恩在撒谎。白胖子不经脑子直接把想说的话反过来说出口，反而成为了完美的撒谎技巧。就连他平日说话时的结巴也成了最好的掩饰，别人以为伊莱恩单纯只是习惯性结巴而已，而不是在撒谎。
教皇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比起高洁的圣女贞德，医师若弗里是个更完美的棋子，因为他又蠢又单纯，很好控制------至少教皇是这样认为的。这小子大概已经被伊甸园之中的美景和财宝完全迷住了，为了再次进入伊甸，接下来不管教会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吧。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尤金四世从怀中又取出另一个物事，一块不足半个巴掌大，却发着微光的绿色石头。
＂这、这是？＂
＂圣石。＂教皇答道：＂是我们第一批进入乐园之中探索的先驱者，在乐园里找到的神奇石头。用这个的话，可以和天使们结成契约，在战斗的时候让天使们降临人间助战。拜[圣石]所赐，罗马教廷的军队如今所向披靡，不仅仅是从宗教上、精神上确立了世界的霸权，实际上神圣罗马帝国也是全世界武装力量之首。不管是法兰西还是英格兰，欧洲没有一个国家敢不对我们俯首称臣的。＂
伊莱恩不自觉地一皱眉，但他知道这个皱眉不好，所以尽可能地让教皇察觉不到他的皱眉。幸好教皇把目光集中在那块＂圣石＂上，刚好看不见伊莱恩方才的表情。
＂但是呢，这个[圣石]存在一个小问题。＂
＂小问题？＂
＂它是存在于乐园中的圣物，本来就不是凡人能够拥有之物。＂教皇继续道：＂凡人们用[圣石]呼唤而来的[天使]，外型上多少都会因为凡人们自己的欲望而扭曲，变得不那么圣洁了。毕竟，不管是多么虔诚的教徒，他们还是有七情六欲，心中还是有[黑暗]的存在。天使们也反映了这些凡人们心中的一部分黑暗，并以那种凶悍的外形展露出来。＂
＂这......＂伊莱恩脑子不好，但也意识到教皇想说什么了。结果而言，这真的是[圣石]吗？召唤出来的可能是面目狰狞的恶魔吧？果真如此，那么这些[圣石]真有教皇所说的那般圣洁？
说不定它只是工具，一种触媒，用来召唤些什么东西的，比如说，灵体------
伊莱恩想起了圆桌骑士们，想起了康士坦丁的圣灵[神之手术台（Devine Operator）]。
没错。因为知道有这事，所以伊莱恩看懂了。[圣石]不过是召唤灵体的某种触媒，和[圆桌系统]应该是一样的东西，只是规模更小，性能也估计比较低劣。[圆桌系统]能因应圆桌骑士的[愿望]来创造出圣灵，据说那个愿望越是强烈，圆桌骑士为了达成愿望的想法越是坚定，创造出来的圣灵就越强大。
[圣石]召唤出灵体，估计也是同样原理。根据使用者的[愿望]或者[欲望]而召唤出灵体。只是因为教会的人心里都有[黑暗]，所以召唤出的灵体就扭曲了，变成某种邪恶丑陋的存在。
而如今，不顾伊莱恩的意愿，教皇尤金四世硬是把一块圣石塞到伊莱恩手中：＂使用它吧，若弗里医师。＂
＂我、我来用？＂伊莱恩有点看不懂对方的意图。
＂是的。由你来用。＂尤金四世点了点头：＂如果我收到的情报没错，若弗里医师你就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天选之人]。为了把世人从黑死病的威胁中拯救出来，不辞劳苦地在疫病重灾区进行救治的您，不计代价也要把生病的患者治好的你，想法肯定比教会里的任何人都要崇高，思想也肯定比谁都要纯净吧。＂
＂所以......你、你打算让我怎么做......？＂伊莱恩的额角冒出一滴汗。
＂用[圣石]和天使结下契约吧，若弗里医师。＂教皇道：＂如果你能成功呼唤出拥有圣洁外形的天使，想必会对我们在前线奋战的战士们提供极大的鼓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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