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绞肉机
思念就如这漫长冬夜里的一盏灯，照亮了若水姑娘的心。她靠近壁炉，他就在那跳跃的火焰中。她翻开书本，他就在引人遐思的字里行间。她打开钢琴，他就在飞扬的音符中。
如果可以
她想在天空开一扇窗
打开就可以看见他
如果可以
她想给云朵画一抹唇
低头就可以轻吻他
如果可以
她想给风儿装一条弦
拨动就可以让他听见
她想把漫长的时间
折叠成一瞬
想把遥远的天涯
卷成成咫尺
只为
见他
从兰家村逃过来的难民带来了消息，苏兰两家又在穆特地区开火了。也不知道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大壮会在哪个角落？马上过节了，若水准备明天去慰问那些逃难来的兰家孩子。她合上了书本，闭上了眼睛。在那个空间里，她能看见他，能和他聊天。
第二天在兰家的难民营地。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仿佛是上天给这些漂泊的孩子们送来的礼物。
若水到了营地，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下，白色的帐篷，黑色树木，苍白的脸。天地在她的面前展开一幅黑白画卷。帐篷里是裹着单薄棉衣烤着柴火的孩子们。他们已经忘记了节日，他们现在想的是如何吃得饱一点，穿得暖一点。他们那深陷的眼窝，干瘦的身子无不在诉说着他们的渴望。
若水和她的同伴带来节日的礼物。孩子们一下子忘记了跋山涉水的痛苦，忘记了严寒的冬天，忘记了父母的忧愁。孩子的天性是快乐的。若水带来的糖果，文具，节日的圣果，让他们一下子把她包围了。
往年这时候都是父母亲送这些礼物给他们的。今年，他们的父母正在为了吃住发愁，为生计而忧心忡忡。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节日的礼物。
“姑姑，是圣诞老人让你来送礼物的吗？”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学？”
“姑姑，你明天还来吗？我们家快没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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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苍白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么久来一直在路上，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不再漂泊。今天是他们半年来最开心的日子。若水的眼睛潮湿了，这些兰家的孩子们本该在兰家幸福的生活着。她心里祈祷战争能早日结束。
大壮也来到了难民营。这一路来，他总是能碰到那些在这风雪交加中拖家带口赶来这里的兰家难民。这个营地的帐篷最起码有几千顶。居住在这帐篷里的就是曾经是欧家粮仓，矿产丰富，技术先进的兰家村的子民。这一切都是拜米家所赐。兰家的没落在几十年前从苏家分开后，投靠了米家后就开始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糟糕的局面。
大壮在这营地里寻找着那梦里的身影。
在一群洋溢着快乐的孩子们中间他看到她。她在孩子的包围中正用那春风般的语言吹拂着这些苦难的孩子们。她那高贵，优雅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泪花。她抱起一个因为没有拿到礼物而哭泣的小女孩，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那张饱含深情，又充满纯真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那抹浅笑有如洒向这寒冬里的一束阳光，温暖了所有的孩子们。此刻她就如飘落人间的天使。
大壮调整了下心态，心想该用什么形象出现她的面前呢，该用什么姿态来拥抱她呢，该用什么样的情话来赞美她呢？可是他发现这些想法都不重要了。此刻他无法抑制地想狂野的抱起她，亲吻她。此刻，一秒都不要停留。
但是，一个身影出现了。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出现了她的身边。然后她很开心的接过他的礼物，继续分发给那些充满渴望的孩子们。
这个人就是若水的同学，那个米罗。他一听说若水又回到了欧家村，于是他就成了她身边那个最勤快的伙计，最善解人意的同学，最狂热的追求者。
大壮感觉到了一只苍蝇在眼前讨厌的飞来飞去。他很想一巴掌把它拍死在地上。
“接下来，我们请米罗叔叔来给我们伴奏。我们一起来跳个舞。”米罗背上了手风琴，场上响起了欢快的儿歌。若水拉着孩子们围着他跳起了快乐的舞蹈。孩子们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孤独。
孩子们的快乐就是她最大的快乐。若水就如冬天的一堆火，温暖了孩子们这个寒冷的冬天。
爱她就希望她快乐，哪怕是别人牵着她的手，只要她快乐就好。
大壮知道他马上就要离开欧家村了。在离开之前能够看到她开心快乐，健康安全就够了。
他也知道如果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拥抱她，亲吻她。虽然很幸福，很满足。但是却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若水是在兰家暗子的监督下的，如果让他们知道她和他的关系。那将是后患无穷。
他隔空轻抚了一下那超凡脱俗的脸庞，然后毅然决然的转头离开了。兰家那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兰家的穆特地区地处兰家的南部，是一个重要的战略重地。向西可以直插兰家腹地，剑指熬德煞港。
苏家在穆特地区进行了战略反攻。一旦苏军拿下了穆特地区，这样就能把东部的几个洲连城一片。同时对兰家的中部形成战略威胁。所以穆特地区苏家志在必得。
兰家也明白穆特地区的战略重要性，知道这地方绝不可丢。于是的急切的从中部和北部调来大量的军队投入穆特的守卫战。
于是两军就在穆特地区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庄子反复争夺着。每天双方的死亡的人数都数以千计。
穆特地区成了苏兰开战以来的激战最惨烈的地区。天上飞着飞机在扔炸弹，地上跑着坦克也在打着炮弹，树林里藏着战士扛着肩抗炮也打得炮管发热。穆特地区每天都在上演着死亡交响曲，成了恐怖的绞肉机。
苏家为了打击兰家的信心，用远程炮弹袭击了兰家大多数的发电厂。于是整个兰家短时间内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关键是没了电，米欧送的精准雷达将无法工作。而他们就会成为盲人一般。
可是穆特地区真的太重要了，兰家还是咬着牙，继续投入大量的兵力。用兰家士兵的尸体堆起了一道道防线。
作为回应，兰家这次也在北部地区对苏家本土地区的军事基地进行偷袭。造成了苏家军事基地的巨大损失。
穆特地区的战事进入胶着状态。而其他地方的战事也不断升级。兰家在米欧家的支持下，派出了杀手暗杀了苏家一个军用造船厂的厂长。苏家则在熬德萨除掉了兰家的军事高参。
这个冬天兰家一点也不冷，整个东部地区都处在炮火轰炸的火焰中。
重返战场的苏家苏家战士阿基是一个老侦察兵了。这回他响应苏老头的号召来到了穆特前线。
现在的战争和十年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现在的火炮比以前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精准度更高。双方也都把飞机坦克投入了战场。
这些武器的杀伤力比以前大了许多。以前都说子弹不长眼，现在有精准雷达辅助，炮弹就像长了眼。一炸一个准。听说米家还运用最先进的天眼雷达系统帮助兰家。让兰家的战力大增，要不在苏家这样猛烈的攻击下早就崩溃了。
他有好几个战友在没看到敌人的时候，就莫名被炮弹炸飞了。他现在正躲在灌木丛中，头上飞着兰家的炮弹。只要他不动，兰家的雷达还是发现不了他的。只是这天气太冷，他感觉身体有点僵。
关于死亡，他是从不去想的。因为战场上有句老话“你越想着怎么不死，反而死得越快。”对这句话他是深信不疑的。
作为一名经历过生死的老枪，耳边轰响的炮声，战友们被炸的残骸并没有让他心生怯意。就算是血洒疆场，那也是军人的使命和荣耀。他只是有点想家里的婆娘。她估计快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他一直很希望有个可爱的女孩。
马上就要冲锋了，他把自己的头更低了一些。很多时候你不是死在冲锋的路上，而是死在了冲锋前。
现在苏家的战术就是用步兵试探出兰家防御的薄弱点。然后重点攻击，撕开兰军的防守。
但是几轮冲锋后，发现兰军在穆特是严防死守。已经阵亡了好几批战友，到现在还没发现兰军哪里的防守比较弱。
穆特的地形西高东低。兰军占据着有利地势。苏军的冲锋很容易暴露在他们的炮火下。
兰军的穆特防线是块难啃的骨头。可是哪一次战斗不是在以命相搏。两军交战勇者胜。就算敌人再强大，他也要在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就是苏军的老传统。
双方的炮火继续在对方的阵地上开花。这是一场双方都不能退让的战斗。只有等到鲜血染红对方的阵地的时候，这战斗才会结束。
他静静的等待着死亡冲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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