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我觉得脏
我在沙滩画个圆圈,
属于我俩安逸的世界。
……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
我也可以为你,
忘记我不变的誓言,
……
老话说心闲养指甲,人闲养头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没有养指甲的小爱好了。梳妆打扮倒是马虎不得的。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简直可以奉为圭臬。虽然历经漫长的等待和憧憬,诸多不易才勉强算拉上了天窗;
虽然也素面朝天对着他抠脚挖鼻孔,放屁打呼噜。自己身上的隐藏赘肉除了衣服就只有他最清楚。
但拾掇自己这件事情还是马虎不得,办公室里的空调最近制冷功能变得很差。些许闷热中想起来一样昏昏欲睡的下午,她坐在大学阶梯教室里听心理学老师站在台上像神棍布道一样吹嘘心理学科在生活中的妙用。
老师说,你如果想让自己的大脑对某件特定小事加深印象。那只要反复循环一首自己不讨厌的音乐即可。这样将来有一天所处环境发生了特定的场景和声响,你就会记忆犹新。
当时她坐在教室里面无表情,心中对这个说法多少有点不以为然。
随身听里反反复复单曲循环了整天的美人鱼。脑海中一遍遍加深的却是他酒池肉林放肆狂笑的寻欢作乐画面挥之不去。精神上的这种攻击型折磨如钝刀割肉、让人抓狂。
忍不住尽量委婉跟妈妈半倾诉半征求意见。妈妈在电话里云淡风轻说,男人嘛,工作中总要交际应酬的啊。说对男人出入欢场这种事情要防微杜渐的那都是瞎扯的啊闺女。
只要他不是上瘾型的寻花问柳。你男人又不在体制内工作,他自主创业努力挣钱就像逆水行舟。是一件不进则退的事情。
她一边想着妈妈说的“上瘾型寻花问柳”是个什么鬼意思,一边对脑海中那些香艳画面逐帧修正。
手上拿着汤勺尝味道咸淡却把几乎整包盐加进了老火煲出来的汤锅里。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懊悔而是遏制不住的愤怒。
脑子被怒气冲出天灵盖后几个小时,她深爱的男人笑口盈盈跪在了卧室床边的搓衣板上。
家里有你需要的吗?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
有。
你需要的时候我给你了吗?
给了。
有让你欲求不满过吗?
没有啊。
“家里的比你昨晚服侍那些莺莺燕燕差吗?”问完这句她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对自己的第二性征发育水平绝望中同样充满自信。
不会。
你要的时候得不到回应和迎合吗?
没有啊。
你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吗?
我很满足。
那家里的和外面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没有……不是,你等我回个信息……不同就在于外面的可能比较风骚吧……不对,有什么不同?……灯一关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吗?……明白了,这是个陷阱问题对吧?我拒绝回答。
她倚在卧室门边,手上抓着空调遥控器不停在按。摁到最冷的16度,感觉还是吹不冷心中那团莫名升腾的怒火。
他想逃跑。
她委屈到爆炸,他居然还想逃跑!
他冲到在门边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慢慢转身揽她入怀。她余怒未消,怒气呲得近身三尺容不下一个讨好的拥抱。
对他伸过来的手臂本能抗拒。
他终于感受到了冰冷的气场,抠了抠太阳穴抠出来一个委屈又愤懑的表情。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决定收起多余表情乖乖去洗漱睡觉。
一人占据了一边床沿,空调被里窸窸窣窣伸过来那只手充满阳刚的样子。肌肉紧实骨节分明,一只手就演出了全身的张牙舞爪。
她曲手拽着双人枕头的一角,嘴里低声说你别,我觉得脏。
那只手触电一般僵了一僵,意兴阑珊缩回去了。
背脊与背脊之间,隔着万丈深渊。
第二天醒来,睡意朦胧中张口就喊:妹,熬粥的米你淘洗了没有?米里面的植物油脂飘起来盖住粥还是好烫嘴的说……
没有以往脆生生的“知道了”或者带着嗔怪意味的“还用你说”。
这些简短回应的下一句一般是他彻底放松四肢百骸在床上摆出个大字的咕哝:次次你都知道,次次碗里都有一层豆皮一样的油脂。我舌头都要被你烫熟了!
今早房间里没有声响,简直万籁俱寂。没有煎蛋时油锅发出的哧啦声。没有分切咸菜头时刀刃碰撞砧板的钝响。没有滚水里下面时那种漏勺碰撞锅沿的无序响声和面条出水时轻微的唰唰声……
好奇怪,太安静了!
他挠了挠头。愣怔几秒后才想起来:对,昨晚吵架来着。不情不愿洗漱完成,妹妹却遍寻不着。心里确认她应该是提前上班去了。
这么早去上班?装什么勤劳小蜜蜂。我一个私营企业主还没吃早餐呢,你一个整天坐在办公室喝冷茶看旧报纸的躺平青年上什么狗屁班?
斗室里来回转悠两圈后发现客厅的小饭桌上有一碗金黄色的小米粥和一小碟分切好的咸菜。果然有一层植物油脂结痂一样把碗口盖个严严实实。
碗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手写着一句话:今天不打电话深刻道歉我就不回来了的,从此远走高飞!
飞字还特意写成繁体的飛,两个小翅膀活灵活现。署名是一个向下压着嘴角很不开心的简笔画表情。
张赛文拿起筷子一边恨恨的猛搅碗里的粥一边变幻着面部表情。上下嘴皮拗来拗去语气不屑地自言自语:
深刻道歉,远走高飞……难道不应该是诚恳道歉吗……你个臭文盲……阿巴阿巴……切……
吃完粥特意留了一口咸菜含在嘴里,从沙发上拽过包就出门。出了门拐到楼梯口想起来不对。后面没人锁门啊,赶紧倒回去锁门。
锁了门下楼,走了几级楼梯又想起来不对,后面没人洗碗啊。再次赶紧倒回去,开门,放下包,洗碗,收拾好饭桌。然后吹着口哨出门上班去了。
从家属区开车往大院门口走,他知道车子出口的地方头顶就是她的办公室。
坐在车上故意磨磨蹭蹭等着看门的大爷把老旧的铁栅栏门全部打开。然后突然猛轰一脚油门,车子像匹脱缰的野马,撩蹄撒欢一般冲出院子上了路。
大爷身披军大衣嘴里叼着半截烟站在风中凌乱,被他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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