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悲欢并不相通

那大夫闻言，用镊子取了点香粉于手帕上，仔细拨弄，又用鼻子轻嗅了嗅，而后回禀：“里面的成分复杂，小人也没办法全部辨认出，只其中几样，檀香、茉莉、肉桂……放在一起催情壮阳。”。

听到大夫的回答，鲁夫人心绪反倒平静下来，先是指了管家去送客，而后又让贴身伺候的嬷嬷去工部将老爷请回家中，最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仍旧满脸错愕不解的长子一眼。同他道了句“等你父亲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五月份的盛京城，干燥少雨，明晃晃的日光灼人眼，鲁尚书自工部返回府中时已经是申时末，周围几户人家恰是热闹的时候，可中间的鲁府却反常的安静。等鲁直进入主院就发现嫡长子靠坐在一旁垂头丧气，嫡幼子满眼的幸灾乐祸，几个姨娘带着庶子女无所适从，而众人见到鲁直回来，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待鲁夫人将今日种种说个清楚道个明白，鲁直幽幽叹了口气：“之前五皇子和你们怀疑是不是郡主设的圈套，我就觉着不该如此，可如今一看，分明就是那女子自己的行为，否则郡主何必将这东西送进我们府里来。现如今，只能怪这蠢货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若那女子进府后老实本分，就养着吧，可若是不长脑子做了什么不对的，也就怪不得我们心狠了。”。

众人纷纷应是，而后便不在主院多加逗留。正房嫡出的一家五口关起门来开始说私房话。娇憨可人的女郎一身淡粉色衣裙，脸上写满了不满：“我前几日不过是感染风寒，拖着小哥在家陪我，阿兄你就做出这种事来，害得我连曾经交好的那些小姐妹们都约不出来了。”。

鲁奇蓝烦躁的抓了抓头，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半晌无言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一向宠惯自己的母亲。鲁夫人也是无奈，抬手揉了揉额角然后道：“阖府安静些时日吧，便是纳那女子入府，也就是派顶小轿从角门抬入的事。京中事多，等过上月余，我们府上这档子事自然也就被人忘了，待你几位兄长秋闱下场取了名次，名声自然也就翻转过来了。”。

鲁家小姐闻言只得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显然心中并没有就此消气，只是不知道到底在背后酝酿这什么样的风暴就是了。

……

六月初，郡主府收到了各州府传回的书信，无非就是选用的武举考官已经到位，武举相关的告示也张贴了出去，各州府护城军虽多有不满，却还是在看到京中圣旨之后选择了配合，眼下只等圣上选定州试时间，便可正式开考。

与此同时，清河郡也传来消息，几位少夫人携小主子将于初六动身，启程前往盛京，快则五天，慢则一旬，定能入京。

盛京城中的贵女却在那一场诗会之后，大多将目光移到了南炂的身上，上至几位公主，下至七品小官之女，明着递帖子的，暗着探听行程偶遇的，不知凡几。细细数下来，这小半个月内，南炂收到的帖子，比崔清芷收到的奏报还要多。

少年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在南诏时虽然也有追随者，可大多数人却还是认为他不过是皇族与伊家的弃子，跟在他身边的自然也是那些不必担负责任的富贵闲人或是族中不受宠的孩子，这样的轰炸他确实未曾遇到过。原本频繁的在盛京城中闲逛或是去陶然居坐镇的少年，如今也只是日日窝在崔家几位郎君的院子中闷闷不乐，便是那一串缀满银铃的腰链随风作响也无法勾起他半分兴致。

活泼好动的崔清晞在又一次听到少年的叹息时抓了抓乱掉的头发，颇有几分嫉妒的说：“阿炂，你可知晓在天中节后哥哥我一共出这院门几次吗？你不要不知好歹啊，我若是能和你一样做个富贵闲人，每日就只见见那些小女娘，简直不要太快活。”。

大抵是压抑的久了，崔清逸也露出几分顽劣的性子，在崔清晞说完之后先是眯了眯眼睛，然后道：“我觉着，是不是要建议四伯，再努努力，好好培养个二胎。”。

崔清疏闻言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去写信。”。

崔清晞佯装生气：“你们几个还有没有点人性啊？我就是坐不住嘛，之前在族学里一起上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早知道要被圣人留下来参加科考，我年初就不入京了，唉……”。

一家兄弟几个，哪里听不出来大家说的都是玩笑话。从前家中并未筹划让他们参加科考，是以一直纵着他们自己的性子，只要求他们明理知事做个君子，而今圣人有意要他们入朝堂，他们自然要更加刻苦，绝不敢堕了清河崔氏的名头。

南炂看了看周围这一圈兄弟，虽然眉宇之间略有倦色，却各个都是眼角带笑、眸中有光，说不羡慕是假的，毕竟他过去的十几年都不知晓自己喜欢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就只好在母亲与姐姐的要求下尽心尽力的放纵自己扮演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而如今，身为南诏人，在大晋的土地上，自然也是无法同这些兄长一样参加科举的。

院子里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崔清芷带着林珒穿过那道月亮门一同走了进来。少女的突然出现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崔清逸率先开口：“虽说在一个府中住着，可确实是有些时日没见过你了，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礼部已经把秋试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八月十八，这两日便会有圣旨下来。我刚和祖父商议过了，自明日起，每三日就带你们跑一趟京郊马场，正好要教阿珒骑射，你们就一同过去当做锻炼身体。”少女看了看自己的诸位兄长，清珩长兄许是因为一直参与管理族中庶务所以看着还健壮些，余下的几个一个比一个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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