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首捷。入城。再战。
且说书生三位统领领命而出,自点齐本部兵马列队到了扬州城墙前。
按着原定决议,由陷阵营打头在前。
陷阵营统领便叫冬瓜,当然了这是花名,冬瓜不矮,相反是众士卒里头块头最大只个子最高壮之人,便是一身蛮力也最最巨。
当然了,有得便会有失。
论修为,其在三大统领领了末位!
所以说嘛,老天爷是公平的。
总不好连修为也是最高,不然他怎么叫冬瓜呢?
向来只有取错的名字。
可没有叫错的花名!
冬瓜既为统领,又嗓门最大,因此在列阵完毕后便上前叫门。
“喂!上面的听着:本将军率军北上打鞑子,要从贵宝地经过,烦请借问一声,可否打开城门行个方便,与我借道通过?”
冬瓜不负众望,喊起话来又响又亮,四下回声不绝,便莫说城头上的青军士兵了,连城内北门那儿都能隐约听闻。
城下的三军经验老到,早在他开口前便已紧掩双耳微微张口磨牙,不至于被吼坏。
城上的人便遭了大罪,老惨了!
本就嗓门大,又阴险的将内力聚于喉间发声,这么一开口发吼便将天也震了一震,好似晴天里一个霹雳,将城头上的人震的眼花身发软,大部分人更是双耳“嗡嗡”作响不断,短时间内失了聪。
而相比较于城头上还好是空旷的,城门洞里及瓮城里的人却是最大的受害者了。
受回音振荡的关系,在冬瓜喊话的那一瞬间,门洞里及瓮城里的人却是毫不知情,也因此,第一时间便受了伤,一个个的耳膜裂穿口耳流血,更有体弱些的当场便往奈何桥那儿去了!
待冬瓜喊完话,城头上竟再无一人能站着不倒的了。
至于暂时还看不到的门洞与瓮城处,则密密层层的倒满了晕死过去的士兵,间中偶尔传出一两下无力茫然的咳嗽呢喃声音。
“呃…这!”
场面一时冷清。
冬瓜有些迷茫,有些不晓得接下来的操作还有没有用了。
只是想了想,冬瓜决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老子喊自己的话,城上的有无回话都无关紧要了,继续喊!
于是乎,冬瓜前出了十步,站定。
叉腰。
呼气。
吸气。
运劲。
开始——
“回话(话…话…话…)!”
“人呢(呢…呢…呢…)?”
“老子数到三(三……)”
“一(……)!”
“二(……)!”
“三(……)!”
到此为止!
冬瓜面容一肃,将之前取下的头罩甲戴好扣紧,随后举起右手,将五指一握——
“嘶-呖呖!”
“踏-踏踏-踏轰隆隆-”
马嘶声起,接着沉重又清脆的马蹄声踏响,蹄铁在石板路上刮着火花奔腾而来,又呼啸着沿着城墙根驰过。
这是披着重甲的玄甲骑。
书生领头,策马的同时一手捉住马缰一手伸向背后的短枪,身后的骑卒也跟着反手取下短枪与书生一样紧握。
马速甚快,前头的书生快马经过城门口时,忽然哇呀呀的一声发力将短枪掷出。
“呯!”
短枪飒杳如流星飞过,坚硬锐利的枪尖扎穿墙皮后深入城砖内两尺有余,只留有枪柄在外剧烈的晃动着。
“呯-呯呯呯……”
随后呼啸而过的玄甲骑也随之次第投出手中短枪,在一阵密集如爆豆的破墙声中深深的嵌入城砖。
过后,便见整个城墙外,一根根枪柄外露,如阶梯次第自下向上延伸。
一条简陋的棍梯就此形成。
嘟——
竹哨声嘹亮,冬瓜举起的手变拳为掌向下一挥,身后的重甲陷阵营士卒便潮水般迅速涌上。
没有呐喊,没有喧鼓。
陷阵营沉默着快速冲向城墙而队形不乱,冲锋的士卒连成一条直线鱼贯跃上棍梯。
朱元璋三人回过神来时,满目所见的便是这么一幅悄无声息的攻城画面。
“这……”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疑惑不解,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凡是攻城不应该是盾牌手在前士兵们推着云梯在中,后方锣鼓激烈喊杀声冲天的么?
怎么到这的画风就这么清奇呐!
倒是常遇春渐渐的看出了门道,以往他便常常是带头冲锋,对于抢登城头两军接战时的惨烈深有体会,而每一位战将都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郭友军队此举无疑是最优解了。
想通了此结,常遇春一拍大腿赞道:“妙呀,郭兄弟!”
朱元璋还未尽解,旁边的徐达也已看穿,便向他解释道:“大哥,郭兄弟此举确实是妙!您看,先前那位冬…呃,冬统领喊话之时,估计其早缊内力附于喉间,类似于少林狮吼功以此来震慑敌军,加之冬统领嗓门又大,如此双管齐下城头上的士兵便是不晕也昏头昏脑了,此时前军押上抢登城头,待敌军回过神时已是刀剑加身之时了,彼时,便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也不为过了。”
听得徐达解释,朱元璋才是恍然大悟。
郭友也补充道:“敌军数众,我军数寡,当以保全我军的同时多多杀伤敌众为要;且此举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以无声的杀戮在快速灭敌码同时,更多的以震慑人心,以加速瓦解对方的战斗意志!”
徐、常二人倒未想到这一层,听罢佩服不己,便听郭友又道:“还有一点便是为了保存士卒的体力了。”
“啊?”
朱元璋奇怪道:“难道说话还能消耗体力的吗?”
“不错!”
郭友点头道:“日常中我们每时每刻都需要用到力气,也时刻的消耗着体力,起床,洁齿,端碗,吃喝,行走等等等等无一不是,虽则有的消耗少到我们并不在意,但要知道积少成多积沙成砾,其道理并无迥异!”
“而作为一战主力的士兵来讲,其所要消耗的体力尤为巨大,无论是日常作训还是行军打仗,其身上的铁甲兵器及其携带的装备无时无刻都会耗去体力,所以才有军中多饭桶一说!士兵吃得多是正常的,反倒是吃的少才是不正常了。”
“而在攻城作战时,士兵奔跑之时开口呐喊,这会使得他们耗去精力的同时还分散了作战意志。”
“在我眼里,这是尤不可取的事!”
说着,郭友笑着道:“我的兵可是精贵的很!死伤一个都足以叫人肉疼。”
朱元璋虽也领兵,但对这些花费却不是很清楚,只是见郭友的部队兵甲齐全长兵短兵都有,看样子是花费不菲,于是估摸着说道:“看得出来,十几二十两银子是要的。”
郭友却是摇头道:“十几二十哪够,最少的都要五十两。”
这个时代,五十两银子可相当多了,是比之万元户也多让的,朱元璋三人穷苦出身,即便现在坐拥一府可手上也没摸过五十两的银子。
三人瞠目结舌暗暗心惊,这却没完呢,因为郭友又轻轻吐出了两字。
“黄金!”
“什么?五十两黄金?一个人??”
三人刚刚还佩服郭友爱兵如子呢,现在倒觉的是爱命如财才对!
天老爷,夭寿啦!
三人只觉得眼前的士卒哪还是人,那分明是一个个会走路的金子了!
未等三人开口吐槽,已有人飞奔来禀。
“报!”
“禀将主!冬瓜统领已拿下城墙,正列队在城后街道迎战城内敌人援军!射雕营已占据城内高地,秋统领特派属下来请将主移步城楼!冬瓜统领说,要请将主安坐城楼,以观我军威武!”
来人语速平稳,身上脸上未见污垢,轻甲挎弓,显然是位射雕手。
郭友先叫他起了身,又询问了下城中战况,当得知先前冬瓜那一嗓门震死了不少敌军后大是欢喜道:“好,准了!你先回去备战,本将主随后便到,告诉冬瓜、秋秋,好好打!要打的漂亮!待战后本将主重重有赏,全部有有!”
来人欢喜的拜道:“是,将主!属下等定为将主打个漂亮仗,属下这便去!”
说罢一抱拳,旋即转身,迅步飞奔。
郭友向着身边的百余名斥候吩咐道:“尔等随我入城,入城后准许尔等加入战斗中,队形以三三制出动,优先拿下敌军头目,若城内有敌军趁乱行凶,准许尔等即时出手!每控制一条街道即发布安民告示,无故不得扰民!三大纪律八大注意尔等早已熟读,都按律行事,明白没有?”
那百余斥候早跃跃欲动,闻言便是欢呼一声,随后齐声应道:“明白!”
百余人斗志昂扬,激动溢于言表。
朱元璋三人看得暗暗惊奇,既惊异于其部众求战之切,而听其所言又疑惑于郭友身边竟似不须留有护卫。
难道这些人就不担心敌军来偷袭郭友?
而观那些人的神色间却丝毫未见担忧,倒像是习以为常之事一般。
就好似根本不担心郭友的安危似的。
带着疑问,朱元璋悄悄问他:
“郭兄弟,你身边却无护卫,不怕……”
郭友笑而摇头,对此只是不答。
朱元璋无奈,只好悄悄对徐、常二人使了个眼色手势,暗示二人等下若有变故须护他一护。
徐达二人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三人跟着郭友一行人往城门走去。
城门大开,甬道两旁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一行人面色无异快步走出甬道,顺着门洞后两边的阶梯抬级而上。
那百余斥候三人成群的分成了几十个小组四散而去,后面如何自也不提。
单说郭友四人登上城楼,便见射雕营统领秋秋迎了过来。
“将主!”
郭友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又问道:“战果如何了?敌军反扑势力找见没?”
秋秋咧嘴笑道:“甫一接战,我军便斩首八百,另有降兵三千余人,末将已将其集中绑缚手脚着人看管好,但有异动格杀勿论!至于反扑的敌军,冬瓜刚才已率军杰退两轮,他说先活动下身子,待您一到,须瞧瞧他的勇猛!”
郭友就点头道:“我们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
说着扭头便对秋秋身后一人道:“小萧,记下来,冬瓜语态轻佻,似对上官不敬,罚他战后巡更一月。”
“啊?”
小萧,即萧慕乔,自上船后便被郭友安排在书生三人身边厮混。
秋秋幸灾乐祸的在边上添油架火道:“将主,要不要再加上个怠慢战事给他?”
郭友瞪了他一眼,笑道:“栽赃也得悠着来,叫他知道了不怕人家半夜往你被窝里扔蛇呀?”
秋秋一缩脖子,忙摆手讨好道:“别,别!可不敢有!”
没错,三人中生得最俊的书生,怕蛇!
萧慕乔与三人厮混日久,早知道几人平日里感情很好,私下里也常互相捉弄,于是从胸前内兜里掏出了小本子与短笔记下寥寥数语。
朱元璋三人在旁由头听到尾,见那小萧果真记下,不由的暗暗乍舌,俱道胡闹。
一行人来到城楼后边,众人倚阑向下望去,但见前方宽敞的空地上死尸遍地,再前方,五个方正的方阵正镇守在通往城门的五道大街前,方阵的前方乃至更远处正有忙乱赶来的大群敌众。
街道巷口不利于陌刀的发挥,冬瓜等人早换了苗刀在手,以手绳紧紧绑住。
敌军涌上前来,便有匹亮的刀光斩下,百人百刀,而街道最多能容十五人并排,于是冬瓜等人轮换而上,瞧他们那从容且悠闲的样子,便知战局优势在我了。
街道口已堆满了人,冬瓜他们特地留出丈五空地,目的便是为了诱使敌军前出。
敌军汹涌而来,街道却容不下太多人并行,加之两边商贩遗留下的摊档物什,队伍本来就不够齐整,这一下挤得更乱了。
队伍散乱,伍卒互不相识,加之将官离散,一时便使得队伍前后左右皆是陌生面孔,惟有紧紧跟着人潮往前挤去,若是一个不小心失足跌倒,那么迎接自己的定是络绎不绝的大脚板踩过来。
便是这样,敌众后军不断涌出,前军又不断被冬瓜率队斩杀,整个街道口外就像是在流水线一般作业——
敌来,刀起,刀落。
刀落,敌来。
刀起。
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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