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暗度陈仓
莺莺小姐拿起张君瑞写来的书信,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见他信件的开头并没有写名字,不由心道:既然张郎他不写,我也可以不署名。
但是,虽然名字不用写,可称呼还是要有,这个是躲不掉的。
她一边心中琢磨着,目光不由的落到了书信最后的诗句上,心想:既然张郎写了诗,那我不妨也回一首诗去,这样一来,既不用写名字,也不需要写称呼,再好不过了。
对,就这么办!
在她下定决心之后,便提笔蘸墨,笔走龙蛇,飞快地写了起来。
她的笔锋犹如一条蛟龙,在纸上穿梭游行,留下了一道道优美的痕迹。她的思绪仿佛也随着笔锋飞舞,将内心的情感倾诉在纸上。
写完了信,她也学着张君瑞的样子,叠了个同心方胜,仿佛这个方胜能够传递她的思念和爱意一般。
一切准备就绪,于是将小脸一沉,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声色俱厉的说道:“红娘,我命你再去趟西厢,我有话对他说。”
红娘见状,不由好奇问道:“说什么?”
莺莺小姐道:“你就跟他说,我家小姐派红娘我来探望先生,只是出于兄妹之礼,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这书生却为何要写些秽词艳语戏弄我家小姐?”
红娘闻言不由一惊,心道:不对啊,张相公写信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他还念了一遍让我确认,信中并没有什么秽词艳语啊?
难道,张相公他写的是一套,给我念的又是一套?
可是,这也不大可能啊,张相公是个光明磊落的老实人,在我面前并不会耍什么手段的!
问题难道是出在哪几句诗上?
也不对,我虽然不识字,但这诗听起来朗朗上口,很是悦耳,并没有丝毫‘淫’的味道啊?!
对了,肯定是小姐在说假话唬我!
她这些天来总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了。
算了,看她脸色也不大好,我也不必和她争辩,先听听她怎么解释吧。
莺莺小姐接着说道:“我本来是要去向娘亲报告的,但一来看在张相公之前对我崔家有救命之恩,二来念红娘你是初犯,也给你留点情面。”
“如果胆敢再犯,我一定要去报告老夫人,不但是张相公,连你这小丫头也一并处罚。”
红娘听了,直气得肚子里往上冒泡,心道:啊哟,红娘我一直以为,这崔府里只有老夫人不讲理,小姐你还是通情达理的,就在前些天听琴的时候,你还含情脉脉呢,今天还让我带八个字过去,说什么“天长地久,不负知音”这种话,没想到这不到一天的功夫,你居然就变卦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想那张君瑞对你一片痴情,直到现在,还在西厢等你的回音,你居然翻脸无情,让红娘我拿这样的回信去对他说。你这不是让我代表崔家,去逼死那可怜的书生吗?
你们母女俩能狠得下这心,可红娘我万万做不到。
她虽心中这般想,但是主命难违,既然小姐吩咐,这西厢肯定是要去的,但在去之前,她也要骂几句出出气。
于是开口道:“小姐啊,你也别生气,像张君瑞这种下等人,年纪活了二十有三,都活到狗身上了,说话一点都没有分寸,居然敢写这种东西出来。小姐你可是有情有义的相府小姐,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怎么能好坏不分,接受他的侮辱呢?”
“既然他不仁,你也就不要再使小性子、发烂脾气了,彻底将那穷酸忘掉吧!”
莺莺小姐闻言,不由心道:红娘啊,你真是误会我了,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不过,你越是误会越好,这样就可以瞒过你,你尽管发牢骚好了。
于是说道:“红娘啊,将这封信交给那张秀才吧!”
红娘一看,信件叠成了同心方胜,与张相公叠的一模一样,就认为这应该是退回了张君瑞的原信。于是无奈说道:“小姐啊,这书信还有个信封呢,既然要物归原主,就连信封一起退还了吧!”
莺莺小姐闻言,不由皱眉道:“傻丫头,这不就是我方才写的回信吗?”
红娘闻言,愈发好奇:“你写的回信?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啊?”
莺莺小姐躲开红娘的目光道:“信里写的,和我方才说的一样。”
红娘闻言,不由疑惑道:“恐怕是不一样的吧?”
莺莺小姐道:“真是一模一样。不信你瞧。”
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就欲打开信件。
红娘道:“小姐,你就不要打开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就是看了也没用。既然你说写的和方才说的一模一样,那这书信我就不带了,直接捎个口信不就行了。”
莺莺小姐闻言,不由心头一紧:啊哟,怎么能不带呢,你这样岂不误了大事。于是连忙说道:“傻丫头,你光是去传口信,那张相公可能会不相信,认为这不是我的本意,而是你在中间捣鬼,这书信正好可以作证,你就快拿了去吧。”
红娘闻言,心想:好吧,你说拿去就拿去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梳妆台上的书信,自言自语道:“唉!想他为了佳人梦中成双对,醒来后却依然是孤零零一人,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单薄的罗衣经受不住彻夜寒冷。满腔的悲恨,也只能化作相思泪。像哪位佳人她这样的折磨人家,让人家空欢喜一场,这算咋回事呢?”
“唉!不说了,小姐,红娘我去了。”
说完,耷拉着小脑袋慢吞吞地向绣楼外走去。
莺莺小姐见状,心中很是高兴,心想:嘿,你这小机灵鬼居然也有上当的时候。
正在暗自高兴,一抬头,却见红娘居然又折回来了。
红娘无精打采的走过来,将那个同心方胜又放回梳妆台上道:“小姐,这书信我还是不带了。”
莺莺小姐闻言,不由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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