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红与黑的相融（下）

柯学pa

  1205号病房属于一个醒不过来的病人。

  一开始病人转入这家疗养院时，也很多人来看望她，更多的是手持武器的官方人员。住在隔壁病房的史密斯太太曾经想和医生套几句话问问她的来历，可一向和善的医生竟然冷冰冰地警告她，“无可奉告”。

  “她肯定是个罪犯，畏罪自杀了，FBI想从她口中撬出点什么东西才医治她。”史密斯太太说得一板一眼，得益于她的经济犯丈夫，她对这一套流程很了解。

  一天天过去，重伤濒危的女孩早已脱离了危险，但还是没有醒。

  看望她的人去了又来，渐渐地连FBI都不派人看守了，史密斯太太也忙于对抗癌症不要将她的一头秀发毁掉，女孩仿佛被世界遗忘。

  但是，还有人坚持每年都来看她。

  爱凑热闹的史密斯太太很喜欢这位年轻人。高个，黑发，绿眼，站在树下眯起眼睛观察人时如打盹的雄狮。

  让史密斯太太想起她的丈夫，靠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把她迷得团团转，最后利用庞氏骗局把她也拖下水，幸好她得了癌症，只是再也不能离开这座疗养院而已。

  但史密斯太太还是喜欢这类年轻人，美丽无罪不是吗，她也为自己的一厢情愿付出了代价。

  那么，躺在1205号病房的女孩也是为自己的爱情付出了代价吗。

  也许年轻人才是被骗的那个，史密斯太太啧啧嘴，目送他走进1205病房。

  从第一年和一群FBI转移女孩来到这家疗养院开始，名叫赤井秀一的男人从一开始有几个听命他的手下，到最后孤身一人，史密斯太太以她投资人的眼光来看，这位先生显然失去了他在联邦调查局的前途。

  也许直接离职了也说不定。

  但他还是沉默的、克制的、礼貌的，每次见到被护士推着在楼下晒太阳的自己都会问好，然后坚定不移地走向1205号病房，背影高大坚毅。

  偶尔史密斯太太也想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听护士们聊天，称那是位“睡美人”，可惜她自己都行动受限，连在门口逗留都不能。

  但她太无聊了，所以今天她叫住了站在树下，名为赤井秀一的男人。

  她甚至准备好了红茶和司康饼。

  “年轻人，我见到你好多次了，你每年都会来。”

  “是的，夫人，我来看我的恋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哦别误会，只是老太太无聊想听年轻人挥洒汗水眼泪的爱情故事逗趣罢了，你大可不必说得很详细。”

  他们相遇的节点一定很不美妙，察觉到男人的戒备史密斯太太想，我可不想再被审讯了。

  “好的。”男人垂眸沉吟了一会儿，道：“简单来说，我以为她是个坏蛋，但其实是好人，当我认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伤害她了。”

  “好人不会住进这家疗养院。”史密斯太太捻了一块司康饼放进嘴里。

  “等她醒来就能接受正式的庭审了，那时会有证据证明她的无辜。”赤井秀一轻描淡写道。

  “你觉得她还会醒来吗。”

  “一半一半。”男人抽动了下嘴角，“是我开的枪，我了解自己的水平。”

  嚯，手刃情人，我要是也有这魄力就好了，史密斯太太强迫自己把嘴里的茶咽下去。

  “但我还是很希望她能醒来，我也不知道到时该跟她说些什么，我只希望她能睁开眼看看我，她曾经很喜欢我。”

  这怅然若失的语气，让史密斯太太想起自己年轻时痴迷史密斯先生，为他发狂的样子。但就像史密斯先生从来不在意她一样，女孩没有睁开双眼。

  年轻人说，他们是相爱的，那么笃定的语气。

  不能以己度人，年老多病的太太告诫自己，年轻人有很多可能。

  “会的，孩子，如果你们真心相爱的话，她的灵魂就会向你靠近。再等一等吧，或许迷路的她很快就找到你了。”

  赤井秀一一愣，随即郑重地向老太太鞠了一躬，低声道谢。

  *

  天渐渐黑了，晚风吹得史密斯太太的小腿发疼，她示意护士推她回病房。

  路过1205号病房时，她习惯地往紧闭的房门望了一年，惊讶的发现门竟然开着。

  连小护士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无声的默契让她俩一同小心地朝门缝望了一眼。

  刚刚和她说话的男人坐在病床前，正对着门外，他的怀里搂着一个姑娘。史密斯太太眯着眼定睛一瞧，女孩的身上穿着疗养院统一的病服，苍白的脸乌黑的发，那紧闭的眼皮下原来藏着一双金色的眼珠，落在她薄得透明的脸皮上美得恐怖。她靠在男人的膝头上，两人的眼睛里都滚落着大滴泪珠，男人拨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笑了，就像黑白电影里的人突然有了色彩，从端静姝丽到尽态极妍。

  竟然是那个醒不过来的病人！她醒了！

  看他俩的样子，应该不会吵架，八成以后和好了。

  真好，史密斯太太感觉就像自己一直追的肥皂剧大结局了一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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