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弥远楼上，春狩赌注

开元王朝的都城原名为逐漠城，乃是前朝开国武皇帝驱逐大漠入侵之敌，在此凯旋，勒石记功时所取。此后，逐漠城就成为北方的军事重镇。不过，随着前朝后期的腐朽，军事实力减退，逐漠城一度被北方游牧民族占据，改名为“扬漠城”。在此期间，武皇帝记功的石碑也被砸碎了。

  开元王朝建立后，太祖皇帝力排众议，没有建都江南，反而选择了逐漠城，自言“天子当镇国门”，便改“逐漠城”为“宣威城”。

  太祖皇帝在位三十年后驾崩，传位给如今的恒泰帝。恒泰帝却觉得“宣威”这个名字还不够威武，而且“宣威城”之名闻于外邦，无法昭示其京城地位，于是改“宣威城”为“神京”。所谓“神”，取“应变远方、不疾而速曰神”之意，又喻开元王朝“能妙万物、道化宜民、显仁藏用、则天广运”。

  开元王朝如今已经步入开国后的第三十四年。开国以来，开元王朝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让曾经常年侵扰王朝的外敌屡吃败仗，依附王朝的藩国越来越多，四方朝贺，冠盖云集。开元国内，多数地方连年风调雨顺，粮食屡获丰收。天下承平日久，百姓安居乐业。

  作为王朝中心的神京，经过持续的发展，百业兴旺，商贾熙攘，层楼遍地，瓦厦连云，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富庶繁华之地。

  作为神京位置显耀，楼层最高的酒楼——弥远楼，其最顶层的包厢每日客满。在这里，可以眺望神京全貌，甚至皇宫之中，也能得见一隅。因此，这里位置千金难求，非朝中勋贵、巨宦人家很难入座。人们听弥远楼的掌柜不无得意地宣称，弥远楼顶楼的包厢，早已预定到三个月之后了。又有传言，弥远楼树大招风，却始终屹立不倒，因为它是纯亲王开的。纯亲王的背后站的是谁？是当今皇帝。整个神京，哪怕是七八岁的孩童都知道，纯亲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帮当今皇帝赚银子。

  今日弥远楼上，是平北王四王子赵长浩在宴请安亲王府的小郡主秦宛月。

  安亲王是恒泰帝的叔叔，不过年纪并不是很大，他的小女儿秦宛月，恰逢二八年华，长相出众。虽然生在帝王之家，偏偏还有股飒爽气质，加上她喜爱习武，在勋贵的圈子里十分受追捧。所以秦宛月早早地就被太祖皇帝恩赐了郡主的称号。到了恒泰帝，秦宛月的圣眷尤胜从前。几个年幼的皇子，见到秦宛月均以“姊”呼之。

  赵长浩这次做足了准备，今日宴请秦宛月，就是为了献一献殷勤。为了拿下这个包厢的使用权，他托了关系，又花了市价足足四倍的银子，才临时得到机会。

  当然，秦宛月不可能单独来这里赴宴，她叫了几个闺中密友，都是公侯府第的小姐，且都喜爱习武。开元王朝尚武成风，这些小姐每日舞枪弄棒，并无家人约束，反倒是有人夸赞她们有侠者风范。在一些人的吹捧之下，这个圈子的人越来越多，结成了许多小团体。她们这伙人，自然是以秦宛月为首。

  秦宛月对于赵长浩的心思，早已明了。按说以赵长浩的身份，是配不上她的。不过平北王在朝中的地位很高，并不弱于安亲王，关键是平北王府有很多武学秘籍，而平北王自己则是整个开元王朝武者之中的佼佼者。因此，秦宛月对平北王府子弟表示出的善意，并不如何排斥。涉及婚姻，她不会答应，但论及武学，大家交流一下未尝不可。

  赵长浩也心知肚明。毕竟，他并非平北王的正妃所生。不过自从上次御剑门赵真在平北王府测出他有九品骨相时，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份虽然距离秦宛月有些差距，但自己的资质好，一旦能成为高境界的武者，未必不能将秦宛月折服。

  因此，赵长浩也叫了一众自己的圈内兄弟，在此为自己捧场。一时之间，包厢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对着秦宛月说了很多好话，赵长浩的一个好友在他的示意之下，举杯道：“赵兄，听闻前几日，御剑门的赵长老去了贵府，为各位王子和郡主测了资质？”

  赵长浩有些得意，道：“赵长老来京，是为陛下做些事情。能来我王府，还是我父亲相邀的结果。毕竟，赵长老与我同族，而我父亲，现在还担任着族长。”

  立即有人道：“听说赵长老修为精深，在御剑门中地位很高！平北王府有此强援，在朝中的地位更会水涨船高！”

  赵长浩摆手，道：“我父亲曾说，不管爵位和修为高低，都是为我开元王朝、为陛下效力，不能有骄纵之念。”

  众人忙道：“平北王忠心耿耿，举国皆知！”

  那人又问：“不知赵兄测出的资质如何？可否说与我等分享？”

  赵长浩看到秦宛月的目光也注视到自己，面上故作矜持，缓声道：“哎，大家都知道，这世间习武之人虽多，但基本都是练个花架子。真正要论得上修炼，必须有相应的资质方可。可骨、血、脉、魂、命，能有一门进入九品的，都百中无一。小弟侥幸，测出了九品骨相。不过在郡主和各位面前，又不值一提。”

  众人顿时一通马屁送出，赵长浩故作谦虚，内心却暗爽到不能自已。他看到，哪怕是秦宛月，听到自己有九品骨相之后，也是明眸闪亮，甚至还亲自敬了自己一杯酒。这杯酒喝得赵长浩浑身都酥软了。

  赵长浩忍不住道：“前几日，我得到了一本拳经，出自六欲门。听说郡主对拳法一道钻研颇深，可否抽空给我指点一番？”

  所谓指点，不过是客套，借机给秦宛月看才是真。

  秦宛月果然很感兴趣：“六欲门的武者，拳法极为出众，而且拳意别出机杼。不过他们的拳法很少在外流传。赵兄能得到这本拳经，乃是不小的机缘。若是能有幸一睹，算是我占了赵兄的便宜了。”

  赵长浩忙摆手，道：“我们武者和那些修士不同。那些修士，喜欢藏着掖着。我就喜欢和别人互通有无。”

  说罢，赵长浩内心猥琐地想，本王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与你这小郡主互通。现在先让你占点便宜，以后还不是要乖乖地给我还回来？

  看到酒宴的气氛越发热烈，又有人道：“听说明日平北王府将会组织一次春狩，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参加？若是可以，到时候正好可以看到赵兄大展身手。”

  赵长浩起身道：“今日大家相聚于此，一是为了感谢郡主平日关照，二是正好借此机会，邀请大家参加这次春狩。我的三位兄长都有要务，长姐又已经去御剑门修炼，所以这次春狩正是由我来掌总。”

  顿了一顿，赵长浩又道：“平北王府的每次春狩，虽冠王府之名，实际上却是为我等提供一个相聚的机会。只要是勋贵人家或是各位的好友，我们都欢迎。”

  正在座中之人轰然叫好时，包厢的门突然被重重推开。大家都看向了不速之客，却也都认识，正是宁国公府的独子祁建良。

  座中有个别人忙站起身来打招呼：“原来是小公爷。”不过多数人都没有动弹，因为他们知道，祁建良与赵长浩是一对死对头。在追求秦宛月方面，二人更是竞争对手。

  祁建良先是与秦宛月见礼，随后又与秦宛月的几个朋友打了招呼，随后才道：“赵世兄的话，我刚刚恰好听到了，果然大气！那么，我参加明日的春狩，应该可以吧？”

  赵长浩知道祁建良是来找茬的，但他并不畏惧，道：“自然！”

  秦宛月在场，二人都不愿意失了风度。

  祁建良又问：“那赵世兄可敢与我打个赌，明日看谁打的猎物多？这次春狩，乃是平北王府指定地点，又是赵世兄牵总，不会怕了我吧？”

  赵长浩心道，你也知道这点，还敢和我赌？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却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此时也不能有丝毫退缩，道：“乐意奉陪！不过，若是输了，不知道有什么惩罚？”

  祁建良拍手道：“赵世兄果然爽快！输了吗？很简单，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句‘心服口服’即可。然后以后见面，败者要对胜者退避三舍。”

  这赌注不重，但若是输了，很丢面子，偏偏赵长浩和祁建良都是好面子的人，尤其是在秦宛月在场的情况下。输了的人，相当于退出了秦宛月争夺战了。

  赵长浩一拍桌子，道：“可以！”

  祁建良问：“不知春狩在哪里进行？明日辰时，我在那里恭候各位！”

  赵长浩对着窗外一指，道：“就在青灵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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