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事相求
许步薇的视线落在卫怀胥身上。
二人相顾沉默。
精致优越的五官就靠近在少女面前，往常许步薇总是觉得人与人之间模样皆是相似，今日这番一看，只觉荆南人与燕州人着实有不同之处。
常年生长在边塞之地，男子习惯于拿刀握枪，或者在外从商，总会肤色有一点黝黑，亦或身材魁梧健硕。
可是面前这人却不相同。面如玉冠，眉星剑目，若是再仔细看，便能看到青年双眸墨黑，有神清亮。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公子，风姿卓越，再加上此人个子生的清瘦高大，让人看过一眼便能过目不忘，与大多数的燕州人都不一样。
许步薇顿了顿，她动作往旁边贴近了一些，不得不与这人保持一些距离。
床榻上的二人紧靠在一起，因怕被人看出端倪，特意用被褥挡住大半的身躯，分辨不出真面容。而躺在卫怀胥身下的少年，却总觉得有些太过局促。
若非今日不得已而为之，她定然不会这般容忍此人的行为。
说出去简直荒诞至极。
正想着，外头的声音逐渐远去。
似乎是怕冲撞屋里的贵人，门外的妓子领着人匆匆离去，只剩下一阵关门声，稍后便再无动静。
“他们，走了。”
离得太近，许步薇略微有些不太自在。想到平日里与男子相处，再怎么不拘束，如今男女二人同榻而睡，总会显得尤为别扭。
为今之计，她只能找到机会，先从这里逃出去。虽然此人三番五次的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但他心思深沉，留在身边，怕是会招惹祸端。
好在那些人已经离开，心知有人，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进来此处。
她稍微回神过来，避免多虑。
人已离去，没有再接着演下去的必要。二人作势起身。卫怀胥皱眉，见许步薇神情思虑，并不知道此时面前人在想着什么。
正要起身之际，忽然间，他欲抬起手来，却因不小心没有扶稳，触碰到一处略微柔软的地方。
卫怀胥动作一顿。
起初她并未反应过来，许步薇顿了顿，才察觉到，方才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他的手可是不小心碰到了不敢碰的地方？
你.……
许步薇慌忙推他，这样近的距离，竟然让人看的有些脸红心热，她目光迟疑，质问道：“你……你干什么！”
男子的身体与女子的身体各有不同，原本在个头上，她便小人一头，之所以之前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大抵是因为这一路上被人追杀，没有人会怀疑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有杀人逃命的本事。
可是，她的模样终究是女子的模样，亦是女子的躯体。方才他不小心碰到了自己，若是用心留意，难免会被人察觉其中异常之处。
青年直起身，忽然觉得她这般动作有些奇怪。就连刚刚让她躺下，都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两个大男人，你以为我想看你什么。”卫怀胥面色微怪，促狭道：“我不是断袖。”
“……”
许步薇停住，她看着卫怀胥的眼睛。
青年眉目俊朗，并无过多的情绪，还是同以前一样，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嘲意。
这人如今的意思，是在认为她自作多情。
许步薇不再说话，看样子，他暂且是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刚刚……
罢了，自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发现她的身份，那一切便好说了。
卫怀胥站起来，他打断少女的思绪，回归正题说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先出去。”
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说罢他又看了一眼许步薇：“你身上的伤恐怕会拖累你。”
许步薇不由得摸了一摸自己身上的伤。
从临川到燕州，她受过的伤，还少吗。总归是死里逃生的，留在这里，也是无路可走。
“我没事。”
许步薇跟着起身。
眼下太多错综复杂的事情正在发生，身上的伤不允许她再拖下去了，离开，总比就在这里被别人发现的好。
“你倒是有不害怕。”
他没有立即走，卫怀胥静了一瞬：“不过跟你待了那么久，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害你？”
此话一出，空气中静谧了不少。
从一开始他便想知道了，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穷追不舍的想取她的性命。之前在临川没有询问，是因为许小五到底不是什么让人值得花费心思的人。可如今三番五次能遇到她，他想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何至于被逼迫至此。
纵然话中真假难辨，他也想听许小五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日的阳光照射进来，沉默良久，许步薇轻松应道：“我也不明白。”
“兴许是因为之前得罪过什么人，这样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现在对于她来说，燕州处处都是危险，许府也是。
从一开始来到燕州城十几年，许家庇佑一方城池，与北秦人征战交手的次数并不少见，许是因为这个，结下了仇恨。
可是，这几年安宁祥和，为何偏偏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燕州城中。
她不明白。
卫怀胥低头笑笑：“那你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如何打算。”
“燕州城，不太平。”
话语中隐隐有提醒的意味，她不知道姓卫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燕州城，提醒她要注意城中的变化。
许步薇道：“阁下屡屡提及此处，可是因为知道些什么，卫郎君不妨直说？”
“好意提醒，经商之人，总会格外小心，此前燕州混入贼人，想来城中管制不严，需要多加防范才是。”
许步薇轻笑一声，未曾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不劳卫郎君费心，此事我自有定夺。不过既然待会你我二人要离开此地，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想让卫郎君再帮我一把，不知可否准允？”
她忽然目光认真，顿了顿道：“我想去燕州城军营。”
屋中半晌无声。
燕州城军营……
卫怀胥缓缓抬起头：“军营，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地方。”
许步薇道：“我的兄长，在军中任有一官半职，你若是带我去，往后我不必再受这些人的追杀，也不会连累到你。”
况且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前往，既然他一心想做好人，那便再送送她好了。
许步薇神色认真：“我知道，卫郎君定能做到。”
窗外的日光照进屋中，少年眉目清秀，目光坚定。见他未曾应声，许步薇心中一沉，还未说话，便见卫怀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他忽然道：“我可以帮你。”
卫怀胥起身，又道：“但这回，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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