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为何

第二天学校就组织了觉醒仪式，姐姐成功觉醒成为了御兽师。

  父母大喜过望，本想着将妹妹也送去觉醒看看能不能再觉醒一个御兽师，可妹妹已经辍学，学校不能提供义务觉醒仪式。

  自掏腰包，也不是掏不起，但她的父母是不会掏这份钱的。哪怕明知可能会损失一名御兽师也不会掏这份钱。

  而姐姐，则被父母送去成为巡御使。因为成为巡御使有不菲的津贴。他们不缺钱，只是在享受着柯苦笑的供奉。

  柯苦笑连妹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就被父母送走。

  如果我将津贴都寄回家，妹妹可以生活的很好吗？临行前，柯苦笑这么向父母询问。

  柯苦笑没有等到她的答案。

  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甚至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回去了。巡御使，一个对她来说无比陌生的词汇。但是为了自己，为了妹妹，她走上了这条路。

  她为自己改名为柯苦笑，在名字后加了一个笑字。为脱离苦海而笑，为未来希望而笑，不论以后会遇到什么，就是苦笑也要笑。

  因为她也做不了其他什么事情了。

  身为巡御使预备役的柯苦笑并不好过，所有人都看出她是个软柿子，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欺凌什么的，也是常用的事情。

  每每半夜带着一身伤躺在床上时，她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柯苦笑有无数次想逃跑的念头，可为了自己和妹妹，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为了不再被欺负，柯苦笑尝试了各种办法，她伪装自己，让自己去变得合群，但她从来没交过朋友，完全不懂与人相处，也无法去融入其他人。

  柯苦笑尝试了各种办法，她改变了许多形象，但没有一种能让她融入其他人的团体。

  每个团体中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用处，各有各的人设。

  柯苦笑没有，反而她不断的改变让她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怪人。

  说到这里，柯苦笑自嘲一笑。别人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为了合群，才让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人，也并不是那么怪。魂虚图印如此想到。

  柯苦笑成为巡御使正式成员后也没有改变她的处境。反倒是因为她的不合群屡次被约谈，如果不能改变现状，那么她只能被调离巡御使。

  这对柯苦笑来说也未尝不是个好选择，但对她妹妹来说不是。被调离巡御使后津贴也会降低，柯苦笑远离父母，她不会怎样，但是妹妹很有可能会成为父母的出气筒。

  可能对妹妹有利的，柯苦笑不会放过，可能对妹妹有害的，柯苦笑决不允许。

  于是柯苦笑拼了命的修炼，队内训练、等级修炼一个都没落下。别人口中她是天赋出众的天才，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没日没夜压榨自己得来的成果。

  柯苦笑的天赋并不出众，她偷偷和别人比对过，她的天赋顶多中下等，可即使是这样，柯苦笑依旧是拿下了当时所有训练项目的第一名。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强更有用能够继续留在巡御使中。

  柯苦笑一直在压榨自己，她早就撑不住了。

  巡御使的御兽是统一发放的，柯苦笑得到了一只幽咽狼犬，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与人相处柯苦笑不擅长，但她意外的擅长与御兽相处。在其他人还在与御兽磨合时，柯苦笑已经能和幽咽狼犬配合战斗了。

  在别人看来这只是柯苦笑出众的天赋里不值一提的操作，但在柯苦笑眼里，这是她唯一能做好的事情。

  后来柯苦笑和其他巡御使组成小队进入兵戈疆场秘境中历练，此次历练本来一帆风顺，直到队伍中一直看不惯柯苦笑的几人趁着队长不在时想习惯性的捉弄柯苦笑，却不想意外引动了众多御兽围攻。

  队长不在，柯苦笑就是队伍里等级最高的人，他们强硬的想让柯苦笑留下来断后，柯苦笑心里清楚，她这一留，九死一生。可她还是留下来断后了。

  出于什么心理，柯苦笑也不知道。

  后来的事，柯苦笑四肢骨折，身受重伤，在幽咽狼犬的掩护下躲进了山洞之中。

  柯苦笑能理解幽咽狼犬的目的，堵住山洞独自战死，只要有人能根据沿途痕迹及时支援，那么柯苦笑就能获救。

  只是——

  魂虚图印听到了抽噎声。

  自诩要一直笑下去的柯苦笑，哭了。

  柯苦笑骗了幽咽狼犬，她骗幽咽狼犬她和巡御使们关系都很好，所以幽咽狼犬才会做出堵住山洞独自战死的举动。

  “我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我就是孤身一个人，阿狼它死前，一定也盼望着有人能来救它，可我……辜负了它的期待……阿狼死了，我也会死……我会在你眼前，孤独的死去。”柯苦笑抽泣着，她以手掩面，不想让眼泪淌下。

  “哈、哈哈哈哈……其实，就这么死去也不错。”柯苦笑突然笑出声，魂虚图印知道，她是不想在死的时候也哭丧着脸。

  “我很爱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给了我生命，给了我道路，给了我方向，只是我有些累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生命，不与任何人为敌，可死到临头，最后陪在我身边的居然只剩下你了。”

  “死了，也不错，是了，那也不错。”

  “临死之前我在想什么呢？你猜一猜？算了，还是我自己说吧，我其实什么也没想，我不知道该想什么，人都说死前会有一生的走马灯，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最快乐的时候，是小时候有一天，我的父母不知为何没有打骂我和妹妹，而临近傍晚，我们早早就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不是剩饭剩菜，不是已经凉透馊掉的饭菜，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热热的饭菜。我和妹妹依偎在一起，睡了最好的一觉。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哪怕是之后我和阿狼相遇时的快乐都稍逊一筹。”

  “和妹妹上学的时候，我记得有一堂课，老师问我们的梦想是什么，我一直没有想过自己的梦想，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梦想，妹妹当时说，她的梦想是更好的生活。”

  “我只是看着那时的妹妹，就觉得很开心，也便觉得，其实没有梦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我突然之间，有了梦想，或者说，临死之前的执念，哈，我啊，想让这个世界更快乐一些。”

  “其实我只想让妹妹更快乐一些的，但是只有妹妹一个人，我担心会被说太自私了。”

  柯苦笑是三级御兽师，即使身受重伤以她的体质也是足以撑到救援到来的，可她等不到没有的东西。

  柯苦笑突然用手臂撑起了身体，她依靠着那双并没有完好到哪里去的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挪动了下位置，她靠在魂虚图印所在的石壁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已是强弩之末，这不过是她最后的回光返照。

  “抱歉，我还是不想让你看到这么丑陋的东西——我的死亡。”

  “和你说话，我也很快乐，当然是没有我最快乐的时候快乐的，嘿嘿。”

  “我想面带笑容死去……这样也是我最后能回馈给这个世界的了吧……我……我……我啊……其实我啊……不想死啊……”

  泪水决堤而出，肆意在柯苦笑脏兮兮的脸颊上流淌着，她想抬手擦拭脸上的泪水，但她做不到，已经做不到了。

  脸上的笑容崩溃，剩下的，是悲伤。

  魂虚图印早就看出来了，这份笑容，也是她的伪装。

  唯独这份笑容，她唯独在笑容上，做了假。

  在这黑暗狭小的山洞中，柯苦笑嚎啕大哭，她用声音宣泄着内心压抑的情感，这小小的山洞中已然成为她最安心的地方。

  这是怎样一个人呢？魂虚图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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