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得胜楼（2）
洛晴空看着站在擂台上的燕青，双眸中透出锋芒毕露的战意。
“我来跟你打！”洛晴空直接跳上擂台，指着燕青认真说道：“你刚才没出全力，跟我打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么？”
燕青忍不住哑然失笑：“这位小哥儿，怕是第一次来开锋府吧，我叫燕青，你若赢了能得一百两银子，死了也有五十两丧葬费，不过要先去签了生死契，才能上台挑战。”
“等不及了！先跟你打了再去签！”洛晴空只是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俯身便冲了过去。
燕青单手接住洛晴空迎面击来的一记直拳，微微抖了下手臂，就将洛晴空整个人抡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然后直趴趴的甩在巨大石块堆砌而成的擂台之上。
周围数百个看客血脉贲张，纷纷大喊大叫，这一刻白日里的劳累都被眼前的搏杀场面冲击的无影无踪，他们高喊着燕青的名字，同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酒水。
“这小子很一般啊。”光头富商挠着头说道：“灵感境都不是，怎么打？”
“小乙可能会吃点暗亏了。”柳咏不喜烈酒，只是慢慢品着一坛从江南送来的黄酒，配着几只白灼虾和一条葱油烧鱼，怡然自乐。
小七看到自己的晴空哥哥被人狠狠地摔倒在地，忍不住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五哥，咱们回去吧，不要让晴空哥哥打架好不好！”
小五心里也是慌乱不已，只能对陈石头说道：“这擂台战能终止么？俺们有银子！有银子！”
陈石头也没想到这北方客性格如此火爆，二话不说就要挑战这开锋府第一扑手，此时只能颤声安慰小五三人：“无事无事，只要这洛小哥自己不作死，燕小乙应该不会摔死他的。。。。。。莫慌！”
洛晴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有点迷糊，对于近战格斗方面，他就只玩过一些老爹发给他的脑波沉浸游戏，他仅仅凭借着自己的速度和蛮力就能简简单单的打个通关，即便来到这个世界后，杀死那些女真鞑子也是一样的道理，可是刚才对面这个小矮子却让他觉得不对劲。
洛晴空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力量充盈其中，实实在在，打出一拳后都能爆出炸响。
可是刚刚为什么会被摔倒在地呢？自己浑身的力量在一瞬间竟然失去了控制，只是眨了下眼睛自己就躺倒在地。
“太好玩了！”洛晴空看着比自己矮了很多的燕青，呲牙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古代武术！”
“陈公交待我了，这小子必须活着，一会儿你去把他拿了，别让他死在开锋府。”柳咏又夹了一筷鱼肉，用酒杯中最后一口黄酒送下，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光头富商无奈的给自己倒了碗烧刀子，嘴里嘟囔道：“每次都是我结账，真当我开了个寺庙就是大富豪了？”
燕青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怪胎，自己已经将他连摔了十数次，换做旁人，哪怕是北跤王，估计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了。
可是洛晴空一次次的站起来，从一开始的战意盎然，到现在。。。。。。他竟然在挖鼻屎？？？
洛晴空确实在抠着鼻孔，因为不停的被摔倒在地，砸出的石屑都溅到了鼻孔里，痒痒的很是难受。
“你身上就跟抹了油一样，我都抓不到你，可是你一碰我我就要摔倒，这个，你能教我么？”洛晴空一边抠着鼻子一边认真的说道：“我可以认你做师父，只要你好好教我。”
燕青笑了：“可以啊，接下来的一摔，你若能活下来，我就收你为徒，将我所知尽皆教授，可好？”
话音刚落，浑身气势陡然攀升，硬生生从借法境强行突破到御使境：“两命相搏，万万不能留力，我这一击可是要杀了你！”
燕青将身边的天地灵气瞬间凝结于体内，浑身的真气再无保留，只是一个闪身就将洛晴空抛向半空，然后灵气转换成重力压在其身上，让洛晴空的身体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则直直坠向地面，将巨大石板堆砌而成的擂台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洛晴空站起身来，晃掉身上的石渣碎屑：“单就这种程度，我都不需要变身哒！”
光头富商却忽然起身怒吼道：“燕小乙！你给我住手！”
洛晴空再次感觉乾坤颠倒，身体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道狠狠地压向地底深处，甚至连带着灵魂都要坠入地狱一般，原来刚刚只是燕青杀招的起手式。
燕青全力爆发后，沾衣十八跌尽皆施展，洛晴空在他手中只如同布娃娃般，轻巧巧捏在手中来回摔打，偌大的擂台被砸的四下崩裂，在最后一刻却又将他从坑洞里扯了出来丢在一边，大口呕着血说道：“这局我燕青输了！赔银百两！”
洛晴空被这一顿爆摔直接失去神志，双眼茫然机械般的起身，浑身开始泛出红光，正要处在一阶变身的边缘，小七一下便扑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哭喊道：“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鱼丸粗面好不好！”
洛晴空听到这句话，忽然身子一软，就瘫了下去，小五和小六冲上前将其抱住。
“晴空哥哥！你能听到我们说话么？”
洛晴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得胜楼顶层包间里的软塌上，旁边围着阮家三兄妹，之前的记忆都已经模糊起来。
“那个燕青好厉害！不变身的话我打不过他！”洛晴空说道。
洛晴空话音未落，光头富豪便推门而入：“你不仅打不过他，你能活下来都算是奇迹了。”
光头施施然坐在桌旁：“我叫康震，雷公康震，你叫洛晴空对吧，活不了多久了，你觉得你跟燕青那一架打的挺过瘾，但是接下来，才是你真正的生死局！”
洛晴空看着这个衣着光鲜的光头大汉坐在自己对面，开始招呼着小五三人吃吃喝喝。他腹中咕噜乱响，迷迷糊糊的抓起一只大鸡腿就往嘴里塞，啃了两口肚中反而愈发饥饿，忙不迭的又伸手扯下半只烤乳猪，龙卷风般的开始炫饭。
小七乖巧的给洛晴空倒了杯茶水，顺势就坐在他的腿上，一双小手灵活剥虾喂给洛晴空。光头大汉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洛晴空大吃大嚼，中间又让店小二接连上了两桌大菜，才让洛晴空微微打了个饱嗝。
“方才和阮家兄妹聊了几句，洛小哥可是要去江南道？”光头喝了口酒问道。
洛晴空看了看小五他们：“嗯，准备去江南，报仇去。”
“把你摔晕的是我师侄，恕我直言，以你的武艺，到了江南恐怕自身都难保，何谈报仇？”
洛晴空双拳紧握：“我要是全力而为，那个燕青会被我打死的！但是公平对决，他还是个颂人，我不能杀他。”
“我叫康震，外号雷公，咱们能够相遇，也是你的造化，今夜我可以给你一些指点，当然，也是受人所托。”
光头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但身上忽然散发出阵阵杀意。
“洛大哥！”小五察觉到异样，急忙将手伸到腰间握住刀柄。
洛晴空将小七从怀里抱了下来，轻轻推向小五：“你们赶紧出去，等我。”
康震抬手唤来店小二，塞给他一锭金子：“告诉店里的客人，今晚的账我结了，速速离开。”康震看着小二的眼睛认真说道：“包括你们。”
店小二慌慌张张的下楼而去，大堂内的掌柜听了之后脸色凝重，急忙找了个腿脚快捷的伙计，交待了几句后就开始清场，半盏茶后，整座得胜楼就只剩下洛晴空个康震两人。
“在这个世界活下来，还要活得开开心心，并不容易。”看到酒楼中再无他人，康震解下身上的名贵皮裘，随手丢在一边。
“你的体质很特殊，是那边对灵能又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了吧。”
“来之前我不是文职，科技什么的并不明白，但是跟你打一场应该就能搞清楚了。”康震说着话站起身来，浑身骨骼噼啪作响，从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瞬间变为身型高大的七尺壮汉。
“这是十仙境的神通之一，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外形相貌。”康震解释道。
洛晴空也站了起来，将一个盘子里最后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我老爸跟我说过，不要害怕和人打架，其实他并不知道，我很喜欢打架，不管是打别人还是被人打。”
康震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欣赏，然后一脚将重达百斤的酒桌踢向洛晴空。
洛晴空一拳将桌子砸成两半，碟子盘子混杂着酒菜汁水四下飞溅，康震跟步上前，双拳齐出轰在洛晴空胸口。
陈石头站在得胜楼外边，听着里边叮叮咣咣的巨大声响，颤声说道：“小五兄弟，俺就是个闲汉，这银子赚不了啦，俺能回家不？”
小五一把抓住陈石头：“你今晚走不了了，且待着吧！”
洛晴空被康震一击就被打飞了出去，撞碎一根木柱之后翻身而起，皮肤肌肉爆裂开来，身型暴涨，散发出红色的邪异光芒。
康震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洛晴空一把掐住脖子砸向地板，两人直接从得胜楼顶层落入下层，木屑纷飞中洛晴空一拳紧接着一拳轰向康震，将自身实力压制到借法境的康震一时之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有意思！”康震再次气势攀升，单手握住洛晴空砸过来的拳头，又将其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臂掰开，反身将洛晴空甩向空中，狞笑着双拳合击而出。
得胜楼外本来已经聚集了无数人，但是轰隆声阵阵传来，顶层已经开始坍塌，人群纷纷四散开来、康震每一拳砸在洛晴空身上，都要同时承受对方的回击力道更大的一拳。
得胜楼已经摇摇欲坠，洛晴空和康震此时已经站在最底层，洛晴空的血气越来越浓厚，随着一声怒吼，便进入了第二阶段。
“洛晴空！你的身体状态很不对劲！你要学会克制自己，感知自己这种状态！”康震来不及说的太过详细，融汇境刚刚开启，就被洛晴空一拳怼到脸上，虽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身体却被那种巨大的力量冲击的失去了平衡，左脚向后整整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身子。
“那边到底造出来了什么样的怪物！”康震心头的火气被瞬间点燃，抡起拳头就跟洛晴空对轰了起来。
第二形态的洛晴空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跟康震对轰的同时，他反而第一次有了自己清醒的认知，被对方拳头砸在身上的力道，如何控制肌肉去化解伤害，以及自己的拳头打击在对方身上时，尽可能的将动能聚集在拳头上不被散去。
得胜楼的掌柜面色惨白，拉着旁边的伙计说道：“快去太尉府，今晚的事情要闹大了！”
五层高的得胜楼开始逐层坍塌，洛晴空和康震不言不语，只是挥舞着拳头硬桥硬马的互相锤击，不停的爆出狂乱的气浪，周围的房梁木柱和地板早就不堪这种强烈的冲击，纷纷开始坍塌陷落。
康震此刻已经将自身境界提到了升界境，可来自洛晴空的攻击依旧让他应对起来有些吃力，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实力？？？
躲过洛晴空的一拳后，康震夹着他的手臂顺势压向地面，终究还是开启了十仙境，于是第二形态的洛晴空被彻底蹂躏，康震将他来回轮了几下，然后一拳砸晕，趁着得胜楼整个坍塌下来时，夹在肋间就闪了出去，
外边围观的人群看到天下四大楼之一的得胜楼忽然之间便倒塌下来，木材和砖石互相碰撞摩擦，在这闹市之中发出巨大的喀嚓裂响，他们只顾得发出阵阵惊呼，却无人注意到提着洛晴空的康震从角落里纵出的身影。
过了许久之后，一个脑袋上簪着花，面上抹着粉的富家公子坐着轿子匆匆赶来，看着已经成了一堆废墟的得胜楼，当街就跳着脚哭喊道：“天杀的贼泼斯啊！是我家的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好吃！你至于拆了我的酒楼么！路谦！路谦！你给我过来！查出来是谁！有银子赔银子，没银子就杀了！把脑袋给我当夜壶！”
“衙内，这事跟大相国寺有关系。”一个身着劲装腰挎长刀，脸型修长阴霾的中年武者在富家公子旁边抱拳说道。
高衙内乃是高太尉之子高尚，是开锋府三霸之首，仗着自己的身家背景，垄断了好些新兴的产业，开锋府中天下四大酒楼，他就独占其三，如今得胜楼竟然被拆，以高尚的性子，闹到大颂官家那里也不是不可能。
“大相国寺！陈元望！我要让他把十年的香火钱一文不少的全给我吐出来！”高尚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到。
春雨如油，将整个汴京城晕染成了一幅天地之间的水墨画。
此刻陈远望刚从内城的相衙下值，出来后，吩咐让轿夫先行回府。他今日拜见官家，只是穿了件淡青色的常服，油纸伞握在手中也不打开，就这么踱步前行。
两侧路上行人纷繁，街旁酒家的店小二已经站在门口开始揽客，各色美食的香气飘散出来，让陈远鹤都忍不住有了食欲。
天色愈加昏暗，离自己的府邸也就两个街口了，终是忍不住在一家临街的食肆里买了几只牛肉水煎包，用油纸裹着拎在手中，心里想着回去再让厨娘热一下，配上小米粥和咸菜，跟女儿同食也是不错的。
长巷中空无一人，雨势有些大了，陈远鹤怕沾湿了手中的包子，正要撑伞，周边的天地灵气忽生波动，一点寒芒从背后袭来。
陈远鹤左手提着水煎包，也不回头，将右手握着的油纸伞反手挥了出去，那点寒芒被打得粉碎，却未消散，反而化作更多的细碎星光飘荡过来。
陈远鹤周身忽然爆出暗黄色的光团，硬生生将无数的星光和雨珠驱散开来，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旁边一家楼院的屋顶之上，手中的短剑在雨中隐隐散出寒光。
“一击不中即刻远遁，教过你的，都忘了？”陈远鹤叹了口气，施施然将纸伞打开，还好，手中的包子没有溅到雨水。
阮念潇盯着这个中年男人，缓缓回道：“再有一年，我必能杀了你。说吧，下个任务是什么？”
“洛晴空，是那边过来没多久的人，找到他，就看看对方能力如何，能帮的就帮一帮，那边有了吩咐，我总得保证这小子不至于随便就死了。雷公今晚应该就会跟他交手，稍后我也会让钉子也去碰碰，接下来我会有段时间不能和你们见面了。”
陈远鹤提着手中的包子说道：“张计的牛肉煎包，要不要尝一个？”
阮念潇冷哼一声，身边的雨滴随之一滞定在空中，再落下的时候人已不见，巷里只留下雨落的沙沙声。
远处的天空被青墨色涂满，陈远鹤举伞缓步前行，慢慢隐入水墨画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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