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蟒蛇落水
“可不是么?我当时就在这儿!”
“怎么会在这石阶上落水呢?”
“应该是心中不如意,不想活了。”
几个镇民站在码头与长街交界处,七嘴八舌热烈讨论着。
“咋有人会不想活咧,你可白乱说话啊,他陈婶子。”
“我亲耳听见的,还会有错?”
宿野从仓库走到杂房门口,推了推门,门被锁住了。
他又后退几步,看向码头边停泊的那艘货船,舢板被收回去了,想来船上也是没有人的。
去哪儿了呢?
“怀有身孕了?!”
“可不是么,我亲耳听见的,他跳下去之前说什么,怀孕……”
“可那不是个男子么?”
“说不定只是打扮得像男子,毕竟有了那种丑事。话本里不是经常有,将自己扮成男子,出门私会公子哥?”
那被称作陈婶子的妇人说的有条有理的,
“然后有了身孕,公子哥也不要她,她就跳湖想要了断自己性命。”
“有些道理,俺就说怎么会有男子长的如此娇小。”
旁边一老妇点头认同道。
“娇小?”
一个戴着乌隼金纹面具的男子从她们身侧探出身子,突然开口说话。
“额滴亲娘嘞,你这人咋来嘞,天上落下来哒?”
陈婶子抚着自己胸口责怪他。
“抱歉,惊扰各位夫人。”宿野拱手致歉,“我从附近路过,听您在说什么娇小?”
“是啊。”那陈婶子轻轻点头,“说嘞就是刚刚跳湖自尽那人。”
“?”
宿野面具下嗯星眸眨了眨,“什么跳湖自尽?”
“咦,还甚么跳湖自尽!跟你说的话咋恁费劲。”
陈婶子皱眉,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有个身材娇小的不知男子女子,为情跳湖自尽了。”
“啊!?”
宿野心中有些不安,他张大了嘴发出疑问。
“我说!”
陈婶子瞪圆了眼睛,将自己声音尽可能放大:“我不和你说了,回家揍饭去。年纪轻轻就耳背,你去治治,啊!”
说完她摆了摆手,那几个镇民也跟着散了。
“在哪儿啊?”
宿野回过神,追了两步,大声朝她们问。
“那儿!”
耳边突然有人大喊,宿野右耳直接耳鸣,‘嗡嗡’直响。
他转头看向自己右侧用手做喇叭状朝自己耳朵大吼的一个大叔,那大叔另一只手指向蘅芜苑。
见宿野呆滞的望着自己,那大叔‘啧’了一声,吸了口气又打算朝着他的耳朵大吼。
“我不是,我不是耳背啊!”
宿野连忙解释,“我听得清,我听得清!”
“早些说啊。”
那大叔将自己阔袖一摆,白了他一眼,背着手走了,“白叫人浪费力气。”
“爷~”
蘅芜苑门口一只小蝴蝶用香帕子捂在鼻前,对宿野抛了个媚眼,“您来这么早做什么,我们午后还没开张呢~”
“啊?”宿野愣住了,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哈哈哈。”那小蝴蝶捂着嘴偷乐,“来这儿不都是来找人儿的么,爷您真爱说笑~”
“我找阿蟒。”宿野见她误会了,对她拱手:“不知姑娘可知道阿蟒如今在何处?”
“你找阿蟒?”
宿野转身,看见身后一个穿着青荷碧波裙,提着自个儿裙摆的女子迈上台阶抬眸看向他,
“你进来吧,阿蟒还昏着,我们妈妈找了医师,这才到,你跟我来吧。”
“你怎么不给他换衣裳啊,乌慈?”
花娘进了后院,瞧见乌慈将阿蟒连着湿漉漉的衣服直接丢在自己榻上,蹙眉看他。
“这般床榻不就打湿了么?你夜里如何睡呢?”
“花姐姐,不是乌慈不想给他换。”乌慈将自己袖子掀起,白皙手腕上两个红彤彤的爪印子,
“他从小就这样,睡着的时候碰不得,我以为他长大了没有这个坏习惯了,结果外袍还没脱下来呢……”
“天哪!”花娘眼睛都睁圆了,两指扯着他另一侧袖子,将乌慈拉近自己,
“哎哟,都发紫了,会不会留痕啊?一会儿医师来了,叫他也给你瞧瞧,开点药涂一涂,啊。”
“阿蟒?”后院传来脚步声,宿野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这是……”花娘看了一眼那慌慌张张迈入柴房的戴着面具的男子,瞧着举止不凡。
“自家人。”乌慈轻轻拍了拍花娘的手背,安抚道。
“他着了日毒。”乌慈见他那慌张样子,便瘪着嘴笑:“叫医师来……诶?”
浸湿的外袍袖口被轻易从双手中解脱,宿野将阿蟒后颈轻轻抬起,将那外袍从他身下扯出,放在了一边儿。
“?”
乌慈傻眼:不是,凭什么只打我不打他啊?
手指轻抚上那纤细手腕,宿野与门口医师对视一眼,
“苍术、厚朴、陈皮、茯苓、大腹皮、白芷、半夏、藿香养济院都有么?”
“有的,都有的,前几日才补了货。”那医师多瞧了宿野一眼,朝花娘问:“既然请了医师,为何又叫我来?”
“耽误您时间,劳您帮我开药。”宿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双手递给那医师,
“病患是我好友,实在心急,请您见谅,多的,便是给您的出医费。我与赵九是好友,都是自家人。”
“原来您是赵九公子的好友。”那医师摆了摆手,将钱袋推回去,
“这便罢了,老身回去备药,您之后来取吧?”
“您拿着,劳您费心。”宿野将钱袋放入医师手提的药箱中,对他颔首,又转身去顾着阿蟒。
一只小蝴蝶送了热水进门,花娘逮着乌慈去换衣服。
宿野将阿蟒浸湿的衣服脱下,给他将身子简单擦净,换上了花娘给他备的护院衣服。
银杏树叶片变得金灿灿的,湖风一吹哗啦啦的响,金色和淡白金色不断交替,如同一群不停舞动圆翅的蝴蝶。
柴房门被轻轻推开。
“哼。”乌慈倚靠在门边,盯着宿野忙碌的背影:“他倒是真肯叫你碰他。”
“嗯?”宿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将阿蟒抱了起来,朝他走去,“乌慈,你们怎会落水?”
“他蹲在码头边中了日毒,昏过去了。”乌慈朝门外走,替他把着门:“今日上午做工时心心念念盼着你回来,我瞧他算是被你迷昏头了。”
宿野抿着唇,仔细看着蘅芜苑后院的石阶,并没有接话。
“你为何不理他?”
乌慈又将门帘替他拉开,忍不住问他:“你真就移情别恋,做了那负心汉?”
乌慈心里清楚,瞧他对阿蟒那仔细态度,也不像是变心的模样。
宿野并不接话,只是在他身边安静走着,偶尔垂眸看一眼自己臂弯里睡熟的小蟒,抬手将他垂落下去的辫子替他收好。
“他是个嘴毒的。”
乌慈垂眸见他用指尖摩挲了一下阿蟒辫子尾上吊着的木环,还是开口说,
“你若只是听他说,定是要受伤的。”
宿野抬眸看向他,嘴角勾着淡笑,面具下的星眸中却没有情绪,
“他既愿意说出来,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如何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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