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林可繁、傅诺（be慎入）
“女士，您的机器人各部件都保持完好，没有发现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可是我感觉他最近偶尔会变得很迟钝？”
“具体指哪一方面呢？”
“各方面，有时候我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机器人设定好的人设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吗？”
“也不一定，电子男友有情感进化程序，如果训练得当，情绪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接近于真人。”
“我知道它们会进化，可也不会短时间内表现出两种人设吧？简直就像人格分裂。”
得知对方检查不出问题，林可繁很着急。
“抱歉女士，您这一款产品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老产品了，其中的加密程序因为法律问题我们无法擅自解除，如果您有渠道，可以试着找一下生产这款电子男友的设计师，或许他们能有办法。”
……
维修工程师的话反复回荡在林可繁脑中。
最后，她捧着空间钮失魂落魄地离开，这已经是目前星际最厉害的电子男友生产公司了。
可他们也没有办法。
难道，真的要原厂维修吗？
可是挚爱早就在大迁徙之前宣布破产了，再找那些人谈何容易。
她那时购买了很多配件，这些年傅诺出现任何问题只要给他更换配件就行了。
但是现在，她觉得是傅诺的芯片出了问题。
最近一年，他有时候会忘了和自己说过的话。可那怎么可能呢？他是机器人，所有回忆都存储在他的身体里。
还有，傅诺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情感进化已经无限接近真人，有时候她都会恍惚，这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但是最近，他开始变得僵硬，事事过问她的想法，对一些感情回应也显得十分程序化，不如他以前说的甜言蜜语那么自然生动。
这让她很不习惯。
这种感觉，像是生命失去灵魂，变得空洞单调。
一开始，她想是不是芯片的材料老化，可维修公司的人检测出芯片材料衰减才不到1%，完全不用更换。
她连续咨询许多个公司都是同样结果。
后来，傅诺知晓了这事，十分惊慌地说不要更换芯片。
那一次，他表现得和此前的100多年一模一样，又是那个她熟悉的傅诺。
她开心极了，抱着他亲了许久，觉得那只是一场小小的bug。
但是后来，他的异常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表现得越来越没有灵性，正常的时间不到十分之一。
曾经，她以为所有机器人男友都是差不多的，直到有朋友劝她现在的新款机器人男友也无限接近真人，要她换一个。
她被拉着去体验店，100多年过去，机器人男人的技术更加先进，能够更快地让人进入沉浸式恋爱的模式。
但偏偏是看过一番后，她更加坚定地认为傅诺不一样。
他是懂人性的，她只要他一个。
……
林可繁再次从一家电子男友公司失望而归，对方给出的答案和上一家一样。
她只好回家，她如今在第二星球的某政府机构上班，已经是个中层小领导。为了躲避父母的念叨，她很早就搬了出来一个人住。
一到家，她便将傅诺放了出来，怀着忐忑的心情给他开机。
逼真潋滟的眸子睁开，女人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可繁，怎么这样看我？是有脏东西吗？”
她陡然红了眼，扑到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
“是你，太好了！你又回来了。”
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她便确定了他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傅诺。
傅诺眼眸中流露出哀伤，也就她看不到的时候，他才敢露出这样的神情。
“一直是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灵魂力量在这一百多年的时光里一点点衰减，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点力量，所以，他会时常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让程序占据主导地位。
他快要消失了。
可他不能让女人知道，也不敢。
他怕林可繁害怕，怕她能爱任何一个机器人，又怕她只爱他这一个。
……
傅诺连续好几天都表现正常，但林可繁依旧不放心。
她托各种关系找到了挚爱曾经的工程师，他如今在一家新的电子男友生产公司上班。
怕傅诺会伤心，这一次她只带了购买资料，然后向对方口述了情况。
但工程师看了眼傅诺的生产编号便摇了摇头。
“女士有所不知，挚爱的生产线实际上分为两条，当年我负责的是另外一组，林女士的这一款我不太了解，不过据说这一组的机器人确实表现出了非凡的情感进化能力，哪怕是当下市面上最先进的机器人男友也无法做到。我曾经试图回收过这样的机器人做研究，但一直参透不了其中的奥秘。抱歉， 我无能为力。”
林可繁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那您有另一组设计师或者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吗？”
那人摇摇头：“抱歉，两条生产线是独立的，大家彼此都没见过，甚至名字都没听说过，我也不知道对方的消息。”
……
女人失魂落魄地离开，最后的希望也断了。
而且她不知道的事，那些人早就被抓起来了，在大避难那段时间，因为粮食问题，帝国处死了所有犯人，她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了。
回到家后，她看见傅诺在捣鼓什么东西，像是在做手工艺品。
她不由会心一笑，能摆弄这些小玩意儿的，只有傅诺。
“你在干什么？”
她从身后抱住男人。
“你买的花快枯萎了，我想把它们做成永生花。”
他说的是前天情人节她买的红玫瑰。
傅诺没有银行账户，自然不能送她礼物，但他居然说要送她玫瑰花，她只好自己在花果山下单了一束，就当成是对方送自己的。
“你做得真不错。”
旁边放着几朵做好的成品，男人的手艺很好，不仅保留了玫瑰本来的色泽，看起来还有露珠的效果，像是刚采摘出来的。
“跟着网上的教学做的。”
傅诺很快完成了最后一朵，再插进一个木质花瓶里。
木头是林可繁前天从网上买来的，她当时还奇怪傅诺要来干什么，而且这东西价格不便宜。
不过傅诺提的要求只要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般她都会答应。
原来，他是有这个用处。
“真漂亮。”
林可繁赞叹着，抱着花瓶看了许久。
虽然材料都是自己出的，但她觉得比收到珠宝还要喜悦。
傅诺勾唇：“你喜欢就好。”
他目光温柔如星辰，女人放下花，忍不住坐到他怀里，朝他发起亲密的邀约。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两人一直纠缠到深夜，直到女人累得再也睁不开眼。
睡之前，她不由感叹，傅诺的精力还是那么好，可自己似乎没有二十岁时龙精虎猛的状态了。
林可繁睡下后，傅诺抱着他，目光中是浓烈的不舍。
他的时间要到了，芯片中的灵魂力量已经衰减到了终点。
“可繁！”
他吻着对方的脸颊，痛恨自己的灵魂没有触感。
“可繁可繁……”
他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林可繁嘟囔一声，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平安顺遂。”
他哀伤的眼中没有眼泪，他只有程序控制的泪水，不想落下来脏了她的脸。
灵魂力量在持续减弱，他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在一点点消失。
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一切开始多出重影。
他闭上眼，将女人整个圈在怀中，声音逐渐变得飘渺。
“可繁，就当我只是一个机器人吧。”
说完，他彻底闭上眼，潋滟的眸光闪烁几次后变得灰白。
意识消散的最后几秒，他忽然有些庆幸。
他的灵魂彻底消失，往后不会再有转世，他的身份，会永远停留在傅诺这里。
他叫傅诺，曾是一只狼妖，最后成为了一个机器人。
……
林可繁不出意外睡到了日上三竿。
睁眼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傅诺的情况。
“怎么关机了？”
她不记得昨晚自己有关机，但她也记不清便没有多想。
成功启动后，她忐忑地凝视对方每个动作，
当那双浅绿色的眼眸出现在眼前时，她勾唇一笑。
“傅诺，早上好。”
“早上好。”对方回他。
她还未发觉不对劲：“抱我去洗漱吧！”
机器人下床，把她抱去浴室，又挤好牙膏递给她。
她笑着接过，机器人便在一旁等着。
直到她擦干脸，对方问道：“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机器人的语气很温柔，像是热恋中的男友，可林可繁的心却沉了下去。
“傅诺？”
“嗯，叫我干什么？要早安吻吗？”
它说着低头要吻下来，女人猛地后退一步躲开。
“你不是他！”她嘶哑着喊道。
大概是连续几日傅诺都表现正常，对方突然变化她有些接受不了，她一把推开机器人，大步跑了出去。
机器人不知她为何生气，但对方跑出了家，根据机器人守则，它不能出去，所以它无法去追她。
林可繁跑到了大街上，此时路上没有什么人，她一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颓丧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便这么无声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他又消失了？
这一次又要多久才能恢复？
她茫然地想着，脑海中不由回忆起自己刚买机器人的时候。
下单的一个重要环节是自己制定人设，可她当初是定的什么人设呢？
她想不起来了，但好像这一百多年和她相处的傅诺并不符合她自己的设定。
……
林可繁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机器人见到她便迎了上来，脸上浮现出担忧和害怕，像是自己的做错了什么。
傅诺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冷漠地将其关机。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她才再次满怀期待地开机。
“你好狠的心，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了？那么黑，我一个人害怕。”
“傅诺”委屈巴巴地控诉，淡绿的眼眸中浮现出泪光，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林可繁脑海中猛地闪过什么。
这是她最初制定的人设——温柔会吃醋的小奶狗，占有欲100，控制欲为0。
“原来，我以前喜欢这样的啊。”
她喃喃道，泪水模糊了她的世界。
可对方依旧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傅诺啊。
“哈哈哈……”
她自嘲地笑着，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然后又泪眼模糊地去关机，哪怕它很可怜地祈求自己。
以前的傅诺哪怕只是稍微露出一点讨好的眼神，她就会把对方宠上天，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但如今依旧是同一张脸，同一副身体，她却觉得无比刺眼，甚至想要摧毁。
可这是傅诺的身体，她忍住了，只是把对方关机，收进空间钮，再锁进保险箱。
……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每隔一个月重启一次，但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傅诺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一直浑浑噩噩地持续了十二年，当她最后一次开机时，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两年。
不愧是一个世纪前最先进的机器人男友，放在现在依旧启动很快，它不像是开机，更像是睡醒了。
“你好呀，好久不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怎么把我扔开这么久？”
“傅诺”热情地给她打招呼，然后开始委屈控诉。
林可繁终于崩溃了，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最后一次将其关机。
她哭了很久，直到最后一滴眼泪流干，才取出了机器人的芯片，将其和身体拆分为两个空间钮存放。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的傅诺，再也回不来了。
……
傅诺消失后的第50年，林可繁依照律法签署了不婚协议，获得了去孕育中心的资格。
她想要一个孩子。
完全取自她自己的基因，是独属于她的孩子。
她给孩子取名林诺诺，诺诺很乖，也很聪明，除了没有精神力，其他都很正常。
有时候女人会看着孩子发呆，明明都是她的基因，可她总有种错觉，诺诺长得像傅诺。
林父林母早已不再劝她，把所有心血付诸在了孩子身上。
如今女儿已经是区长，他们那些可笑的老思想对她不管用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
……
诺诺三岁的时候，她带着孩子去花果山奢侈了一次。
出来后路过一家机器人男友售卖店，她的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店员看她带着孩子，问得很含蓄。
林可繁的视线扫过店名，居然叫做“唯爱”。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不用，谢谢！”
没有留恋，她带着孩子转身离开。
事到如今，她仍想不通傅诺为什么是特殊的，是她的偏爱让其生出血肉还是别的灵异事件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只记得，曾经她爱上过一个机器人，他叫傅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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