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镜中花 41
千人千面，最怕伪装久了，忘记了最初的模样……
牛二被村民团团围住，一时半会走不了。抬头看着向庙里的雕像，老道士调皮地眨眨眼，牛二揉揉眼睛再次望向雕像，内心一直冒出一个念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雕像怎么能活了呢，一定是自己太紧张，看花眼了。
老道士似乎就等着牛二再次抬头，这次不仅眨眼，嘴巴一张一合，一缕黑烟冒出，牛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抓住旁边的物件，抱着李大娘的腿不放，指着庙里的雕像向人群寻求认同。
“老道士显灵了，你们看见没，他刚刚又眨眼又张嘴，嘴里还冒出黑烟。”
李大娘一脚踹开腿上的牛二，嘴里吐出一口唾沫砸在牛二脸上。
“呸，我看你就是想占老娘便宜，虽说老娘孙子都有了，你也不能随便抱人大腿吧。”
“牛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是真喜欢李大娘，李大爷早就去世了，你只要过了李大娘儿女的那一关，这亲事不就成了嘛，搞这一出是干什么？”
站在牛二另一侧的女人开口讥讽，脸上的皱纹松松垮垮地堆积，挤出一抹微笑。这个李荷年轻的时候仗着貌美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他们家男人死了后，村子里的男人纷纷献殷勤，她也是个人物，一个都不接受，吊着一群人，这么多年把孩子养大了。自家老头子也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牛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喜欢。
这个牛二也真是个混不吝，爹娘去世的早，吃百家饭长大，怎么就长成这个样子。小时候也是个乖巧的孩子，长大就成了歪脖子树，不愧是牛大的儿子，牛大一辈子走歪门邪道，自己儿子也是不务正业。
“不是啊，孙大娘没看见吗？要不你再仔细看看。对不起啊，李大娘，我一时心急，没看见是你，我明天会去找李好说清楚的。孙大娘，你说是不是？”
牛二赶忙松开手，转身抱着孙大娘的腿不撒手。
“你们都是我的半个娘，孩子受到惊吓不都是找爹娘吗？娘，您不能不帮我吧？”
牛二自然知道孙大娘的德行，故意恶心孙大娘。一辈子都在和李大娘比，李大娘根本不在意。这些年关于李大娘水性杨花的风言风语，都是孙大娘传出去的，他家里那个孙老头自己不老实偷腥，人都揣着孩子上门了，李大娘都能把人打流产送走，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牛二，你这话说的，村里给你喂口饭的就是爹娘，那你怎么拿着爹娘当枪使，你说，你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孙大娘护着手里的篮子，腿上用劲想要甩开牛二，结果一个不稳，手里的鸡蛋篮子飞了出去，自己往前摔，扑在地上，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吓晕过去。
“你看，地上开始冒红色的水，你们没闻见血味吗？我没骗你们。”
牛二没去管地上的孙大娘，指着孙大娘周围的地面，又看看自己脚下的地面，院子里的人无一幸免，鞋子不知何时被上色，渐渐蔓延至衣袍，爬上小腿。
“这是怎么回事？牛二，是不是你搞的鬼？”
另一伙流氓看着时机差不多，开始攻击牛二，想要趁机瓦解牛家帮，取代他们的位置。
“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还和你们在一起吗？传言不是说老道士的复仇除非人死绝了，要不然就不会停止，而他只惩罚有罪的人，我们顶多就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怕什么，在场的所有人，谁能说自己没干过占便宜的事。难不成你杀过人啊？”
牛二一脸无畏，看着置身事外的顾烨，心中涌起一抹感激，终于能够从这场所谓的命运里逃脱，大家都死了不好吗？就不用一次次重复，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最后却归结于命运的安排，无知的人最幸福，周围的人每天都乐呵呵的重复昨日场景，邢小姐每天抛绣球逃命不累吗？邢二小姐一辈子都在大婚。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当然要让人们了解真相，虽然有些残忍，但一个没有明天的梦境，本身就是假的，它就不应该存在。
夫子说过，尘归尘，路归路。大家都要走向自己广阔的人生。
“他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林远和顾烨站在门口，看着热闹的人群逐渐被恐惧覆盖，土地变成泥沼，抬脚只会陷得更深，有的已经被泥沼吞没，咕噜咕噜吐出黑色的骨头洒在表面。
“没想到孙大娘平常看着人挺好，骨头都是黑的，看来她把人家孩子打掉是真的。才会被惩罚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烨在旁边插嘴，引得人群更加忙乱，农村最不缺的就是恶公婆，把儿媳妇当牲畜使，五年娶三个是常态，说是病死的，但真实的死因谁又知道呢？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失手把林娘打死，可是是她没温好饭给我吃凉饭，男人打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有人熬不住开始对着老道士的雕像承认罪行，双手合十祭拜，上半身只剩下一半露在外边，嘴里发出惨叫，仿佛疼痛现在才开始。
“我也有罪，但罪不至死啊，儿媳妇伺候公婆不是应该的吗？让她伺候老头子又不会少块肉，我就是那样过来的，我对儿媳妇苛刻点怎么了，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老道士，你别忘了，还是我们把你带来破庙供起来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报复张浪，来报复我们？”
“就是就是，要不是我们这些年的祭拜，你也没机会回来。真是个狗东西。”
失去理智的村民见求救无望，开始咒骂，寻求一丝心理安慰。
“你不觉得今天的牛二很帅气吗？”
顾烨悄悄和林远说话，看着没受半点影响的李大娘和牛二，觉得自己好像找到这个场景的主角了。
“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林远和牛二接触不多，自然不知道牛二的变化，等着顾烨给自己答疑解惑。
“好吧，现在情况有变。我们来换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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