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沉暮
他们两个都是内敛的性格，走到现在也只是顺其自然，谁也没有真正表白过，但现在宋晏阳很想对苏禾说出这句话，易凯风说要参加他俩婚礼的时候，他是真的设想过画面的。
听宋别坦白一切的时候，他既愤怒又害怕，他怨恨自己没有护住送江予恩，厌恶自己给二人带来的磨难，又有些后怕，如果那次雨天自己不是恰好谈生意路过苏家别墅，如果那次在海边他没有及时赶到······
他光是想想就浑身发冷，他好怕，怕苏禾会觉得他不够温柔，觉得他恐怖可憎，受不了自己想要离开。
宋晏阳早就做好了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准备，他的人生计划里根本没有女人这一项，更遑论结婚，但苏禾跌跌撞撞跑进来了，并且怎么也赶不走。现在，他不想让她走了，他想以后的人生里都有她，想从他变成他们。
“我们是在一起了吧？”宋晏阳附身看向苏禾，眸子里还带了点点泪光。
被吻的头脑发昏的苏禾听到这话被气笑了，伸出手给了宋晏阳一下，“你是笨蛋吗？”
她早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两人牵过手，接过吻，虽然从没有今天这么激烈，只是双唇相触，她也默认了基地的兄弟们喊她嫂子，却不成想宋晏阳会问出这个问题。那当时自己捧着他的脸亲上去算什么？
“那你以后会嫁给我吗？”
宋晏阳的额头紧贴着苏禾，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苏禾，环抱在腰间的手更紧了些。
苏禾踮起脚尖，环住宋晏阳的脖子，贴在他耳边，“看你表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苏禾撩完就想跑，腰间桎梏的力道却没有松懈半分，随及唇上的温热再次传来，只是这次的吻没有那么霸道，多了些柔情似水。
“我表现的怎么样？”
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响在耳边，苏禾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推开宋晏阳一溜烟跑了。
宋晏阳站在原地，抿了抿湿润的唇，眸间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第二天一早，宋晏阳将人召集在大厅，所有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效率也太慢，宋晏阳将人员分为三组，一组人跟着他们去找林子澈，一组人跟着易凯风把苏祁送到下城，另外一组人帮着军队搜集幸存者前往临时区。
谢熙尧看着苏禾红肿的嘴唇，有些担心，“小禾苗，你别太担心，有什么事还有我们的，你看你着急上火的嘴唇都肿了。”
李俊驰一巴掌拍到谢熙尧头上，扯着谢熙尧往前走，“就你话多，快点走！”
苏禾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后者却笑得开心，抬手轻触了下自己的嘴唇。苏禾不想理他，扭头跟邵飞说话，这把邵飞吓得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眼睛一直往宋晏阳那瞥。
前往标记地点的路程顺得出奇，除了零零散散几只游荡的丧尸和满目的猩红外，什么都没有。这一路上，他们一个活人都没遇见。
苏祁他们这边就没那么好运了，先是遇上一批车队，堵了他们的去路，刚解决好又围上来一群丧尸。
“妈的，肯定是那群瘪犊子引来的！”易凯风将用空的弹夹朝离得最近的当时丢去，干脆利落地换上新的弹夹。
子弹已经耗尽，但丧尸数量却仍在增加，易景融将空了的枪卡在腰间，活动了脖子和手腕就朝着尸群冲了上去，他的速度极快，匕首随着他的动作散发着嗜血的寒光。
一批又一批的丧尸倒下，但弥漫的血腥味又再不停吸引其他丧尸群的到来，形成了一个可怖的圈。丧尸不会感到疲惫，但人的精力终是有限的。几人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滑过，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周围的丧尸潮越来越汹涌，众人腹背受敌。
“该死，数量为什么这么多！”易景融低声咒骂着，毫不迟疑地将匕首插进丧尸的脖颈，抽出匕首一个利落地翻身将扑在苏祈身上的丧尸踹飞。
苏祈大口喘着粗气，“谢了。”随后眸光一凛，将手中的手术刀飞射出去，易景融身后的丧尸应声倒地。
带来的人已经倒下了将近一半，但丧尸的数量仍然没有得到控制。
即使枪里还有子弹，众人也不敢再用了，怕声音会吸引更多的丧尸群，只能用冷兵器冲上去肉搏，可这样体力消耗飞快，持续下去谁也跑不了。
金泽云看着身陷囹吾的众人，爬到道路侧面的汽车残骸上朝着自己的手臂开了一枪，刺耳的枪鸣与新鲜的血液瞬间吸引了丧尸群，它们争先抢后朝金泽云涌来。
“金泽云你干什么！”
“你疯了吗！”
“别过来，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金泽云看着包围圈的一面已经松散，心中一喜，这个程度足够他们突破了，“你们快带苏医生走！”
“融哥，风哥，你们快带着苏医生走吧，我留下和金前辈战斗！”
“我也要留下！”
“我也是！”
眼见着薄弱处渐渐又汇聚起丧尸，金泽云有些着急，“一群蠢货！你们这是没有意义的牺牲！融哥！风哥！带他们走啊！”
易景融双目猩红，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鲜血滴出，“走！”
有几个兄弟还想再坚持，易景融直接举起枪对着他们，“这是命令！违者，死！”
最终，众人还是红着眼眶离开了。易凯风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金泽云，见后者释然的笑容，咬牙跟上了部队。
见众人开始突破包围圈，金泽云又朝着自己开了几枪，以此来最大化吸引丧尸群，替他们减小突破难度。
“咯咯咯······呃啊······呜······”
不断响起的枪声和鲜血的味道吸引着丧尸，他们拖着残破的身躯，摇摇晃晃却又步履很快的向金泽云这边移动。
随意的抹了下脸上淌下来的血水，金泽云露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妈的，都给老子死！”
终于，包围圈形成，金泽云收起枪，冲进丧尸群徒手肉搏。骨头错位的声音不断响起，中心的男人也被鲜血浸透，在不知道杀死了几个丧尸后，他被身后的丧尸扑倒，拼尽全力也没再爬起来。
金泽云也没有力气再反抗了，顺势倒在了地上，望向身后左侧的道路，发自内心的笑了，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那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
一声枪响，丧尸群一拥而上，淹没了中心的那个男人。
相比于街道混乱的景象，大楼仿佛自带结界，楼内仍是富丽堂皇，干净整洁，与末世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太安静了，甚至安静得有些诡异，颇有请君入瓮的味道。
“宋······”苏禾还未来得及叫出宋晏阳的名字，就被他捂住嘴巴，拉进了一旁的角落。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逆着光缓缓走来，“诸位请进，林总正在楼上等你们。”
宋晏阳等人从阴影处走出，楠竹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宋晏阳，苏禾和谢熙尧走过后，楠竹伸手拦住了剩下的人，“不好意思，我们林总只说要见这三位，一楼有茶餐厅，诸位可以随意。”
李俊驰抓过楠竹的领子就要动手，宋晏阳拦了下来，“俊驰哥，你们在下面等吧。”
他朝李俊驰递了个眼神，后者松开楠竹的衣领，狠狠推了他一把，楠竹向后踉跄好几步才堪堪停下，脸上公式化的笑容没有偏移半分。
随着楠竹上到23楼，替他们打开了门。几人见到了窝在沙发里的林子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竟然瘦得不成样子，巨型显示屏的光芒映在林子澈身上，更添颓败与荒凉。
“好久不见啊。”
林子澈扭头看向三人，面上仍是那皎洁的笑容，“熙尧的副人格最近有出现吗？”
谢熙尧皱着眉头一阵恶寒，“别叫的那么亲热，我们不熟。”
“哎呀呀，你这可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一点都不可爱。”林子澈耸了耸肩，表情到时没那么在意，只是歪着头看向苏禾，“你那个小系统呢？怎么不让他出来透透风？”
“你是空间管理局的人？”
苏禾说完这句话，林子澈的脸色瞬间变了，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扔出去了，宋晏阳一把将苏禾和谢熙尧挡在身后，杯子在距离三人不到半米处应声碎裂，溅起的水滴沾湿了宋晏阳的裤脚。
“别把我跟那群恶心的家伙挂钩！”
倏然，一道幽兰的光芒自苏禾身旁浮出，随后一个清俊的少年逐渐现形，“719号实验体，久闻大名。”
谢熙尧哆哆嗦嗦抓住宋晏阳的袖子，“晏······晏阳啊，他，他······他······”
结结巴巴半天，谢熙尧也没有突出一个完整的句子。饶是淡定如宋晏阳，此时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震惊。
苏禾：“星阑······”
星阑冲苏禾笑了下，走到林子澈面前，“那股未知的干扰力量就是你吧，二十年前你和管理局的链接突然断掉，搜查部找了三天也没找到什么信号，便认定你已经死亡，可没想到你不仅活得好好的，反而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哈哈，这可是我送给你们管理局的礼物，惊不惊喜？”随后林子澈砖头看向苏禾，“来，乖女孩，到我这来。这个系统骗了你，空间管理局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都是一群魔鬼！”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找人绑架我，杀了苏天宇，还研制出这么丧心病狂的病毒！有多少人因你而丧命！”
林子澈的表情有些委屈，“什么嘛，是苏家为了合作项目把你绑了送过来的，给我也吓了一跳呢，而且苏天宇也不是我杀的啊，是他拦着我不让我走，非让我救苏家的项目，老头自己一激动从楼梯上滚下去的，你可不要乱扣帽子。再说了，他又不真是你爹，对你和原来那个苏禾都不好，你在这替他打抱什么不平？”
谢熙尧听得一头雾水，扭头看宋晏阳也眉头紧皱，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真疼啊······
他没做梦啊，怎么事情逐渐迷幻起来了······
“719号，你来到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脱离了管理局？”
柒给的那本资料只有寥寥几页，其中还有几页被撕掉的痕迹，能获得的信息十分有限。
“呵，发生了什么？”林子澈上前一步揪住星阑的衣领，苏禾想上前被宋晏阳拉了回来，示意她再看看情况。
“你们空间管理局就那么无能吗？无能到要把责任丢到还未出生的婴儿身上，你们把数据传送给我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在我被虐待毒打得时候有没有问过一句？”
林子澈揪着星阑衣领的手微微颤抖，“从来没有！每次只有冷冰冰的命令，可我那时也还只是个孩子，我在母亲襁褓中时你们就不停给我灌输世界详情，让我去保护宋晏阳，不要让他误入歧途。”
“可是凭什么？就因为它是男主？我们这些配角就没有生存的意义吗？凭什么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凭什么他一个念头就可以毁掉别人的所有！”
“既然他想要毁掉这个世界，那我就帮他一把，这算不算如你们所愿啊?我可是在尽心尽力帮助我们的男主大人呢。”林子澈双目通红，贴近星阑，仿若一条非洲黑曼巴蜿蜒着喉管而上，吐出冰冷血红的蛇信子。
宋晏阳蹙起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我很爱这个世界，从没想过要毁掉它。”
“哈哈哈哈哈······”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林子澈松开星阑，捂着肚子笑得蹲在地生，“哈哈·····我不行了，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苏禾觉得林子澈的状态不太对，这人怕不是疯了，怕二人再激怒林子澈，赶忙一手一个将两人拉了回来。
林子澈终于笑够了，站起身擦了擦渗出眼角的生理性盐水，“说的那么冠名堂皇，这个世界早就毁灭掉一次了，你那次整出来的动静可比我大多了。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个世界病了，我们是在做好事啊，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感受这盛大的狂欢？”
见面前四人都没人回应他，林子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苏禾，苏家那群人是怎么对待自己孩子的，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宋晏阳，你爸妈当时是多么相爱的一对璧人，可你爷爷非要棒打鸳鸯，你母亲带着你远走他乡还不够，蒋慈还要治她于死地，可你母亲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还有谢熙尧，你爸妈做的那等子丧天良的事就更不必说了，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你以为Trash是怎么来的？那是你亲爸舍不得实验成果被毁，亲自注射到你身上的，他想过你接受注射后会变成什么样吗？要不是我你早就被Trash取代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似是说的有些累了，林子澈直接坐到了地板上，神情恹恹，“还有我。不想要我为什么要生我，还有那个贱女人，把我买回家只是为了争夺家产，护住她的地位，你们知道她把我扔在国外让我干什么吗？”
“她让我陪那些所谓的‘商业精英’睡觉！你以为林家海外版图是怎么来的？那他妈是我爬、床爬来的！”林子澈屈起双膝环抱住自己，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不论男女老少，只要对林家有帮助的，他们就会派人把我送过去······”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这位全球享誉的心理学大拿，千金难求的鬼医不断撕扯自己的头发，身体抖动不止，他病了，可他治不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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