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母长姐
赵家人来京城后，程家就请了嬷嬷来教他们礼仪，直把赵家人学得叫苦连天，觉得学这劳什子礼仪规矩，实在比在下地耕种还难。
深吸一口气，明月决定慢慢跟赵莲儿讲道理：“你知道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官家小姐吗？”
“那不是，”赵莲儿扭着手指怯怯地说，“家里人有人当上官就可以了吗？”
明月摇头：“不，远远不够。”
赵莲儿愣愣地看着她。
明月心里叹口气，其实无论姓商还姓乔，她都不了解怎么当官家小姐。
而且两个时代的官也不同。
“所以表嫂才专门请了人来教我们啊。表哥成亲肯定会有不少官家的夫人小姐来的，如果到时候我们出了丑，不但我们被人瞧不起，表哥表嫂都会被人嘲笑的。”
母女俩一听，又吓住了，赵母哆嗦一下，惶惶然问道：“那，那，那咋整啊，要不，俺们，俺们就躲在屋里，不出来了。”
赵莲儿也慌得直说：“对，对，对，我们不出来，我们就躲屋里，等客人走了再出来。”
明月啼笑皆非：“姨母，表哥成亲，你是这内宅之主，躲在屋里不见人更失礼。”
眼看母女二人慌了手脚，才安抚道：“不要怕，不是有教养嬷嬷在教吗，你们只需要她们说的做就行了。”
赵莲儿脸上抽了抽，想了想，毅然道：“好吧。听你的。我这就去。晚一点再来看你。”
明月看着她拔脚就要跑，急忙叫住她：“等等。”
赵莲儿停住脚，回头不解地看着明月，她长得瘦，干瘦干瘦的，其实也没办法，都瘦，饿出来的，真的很不好看。
一向心软的明月刹那就起了怜悯之心。
如果不是要供赵大郞读书，就凭那二三十亩地，赵家其实不会如此艰难的。
明月温和地道：“嬷嬷是这样教你走路的么？”
赵莲儿眨眨眼：“当然不是啊。”
“那你就按嬷嬷说的走啊，你学了不用，那还学什么，白白花了你嫂嫂的钱和苦心。”
赵莲儿又抿了抿跟，居然没有分辩，站那里想了一下，整整衣服，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了。
脸上的神情，绷得相当严肃。
明月不觉笑了。
也许这家人挺难带的，但既然这小女孩愿意为了哥哥不被人嘲笑而选择面对她最讨厌的教养嬷嬷，她也有信心面对这不可知的未来。
赵大郞的新婚妻子如果实在不能处的话，也还可以回山阳的。
什么叫成熟，成熟就是一步一步的向现实妥协，并努力在不那么好的现实里挖掘好的一面。
才有理由有信心努力活下去。
眼看赵莲儿离开，再看看赵母，明月又头疼了。
算了，赵父赵母，还是让赵大郞来带吧，她只负责吓人就行。
便柔声宽慰一句赵母，就说自己累了，再躺躺。
正想躺下再睡，那个平时侍候明月的仆妇领着郞中匆匆走进来，看见明月已经坐起来，急忙问：“可是好了？怎么又坐起来了，快躺下歇着吧，可不能再出事了。”
眼看离大婚之日已经不足十天了，家里还有一个病在床上的，多晦气。
好不容易刚好一点，又被赵莲儿给撞晕了。
谁想到呢，明明赵涛那么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穿个粗布衣服都掩盖不住儒雅，怎么就有一家子粗鄙到了极点的家人。
粗鄙也罢，偏偏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好心请了教养嬷嬷教他们礼仪还不听教，真白瞎了小姐的一片好心。
仆妇心里不舒服，脸上也就带了出来。
明月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病情，忙笑着说：“对不起啊，我感觉好一些，想出去走走，不想竟然就出事了，又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我现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仆妇淡淡道：“我也不过是跑跑腿，遭罪的可是表小姐，表小姐要是自己不知道爱惜自己，奴婢可没法替表小姐受罪。”
明月只能微笑点头，这房子是人家的，这家里的下人应该也是人家的，赵家人都得低头，她一个蹭饭的又能如何？
郞中早已坐下来给她诊了脉，此时也说道：“病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是亏空得厉害，还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我换个方子让她再吃半个月吧，刚好办喜事前停药。”
说完写了方子就出去了，那仆妇拿着方子送郞中出去了。
赵母看着两人走后咋舌道：“这病都好得差不多了还要吃半个月药，真是大户人家，不差钱。”
明月:……
“姨母，这些话，你心里想想就好，不要说出来。”明月无力地说。
赵母嘿嘿一笑，搓着手说：“这不是跟你说说吗，俺又不跟别人说。”
“跟我也不能说啊，官宦人家，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明月内牛满面。
赵母突然凑了过来，低声问明月：“你，是不是不那个，那个讨厌程小姐了？”
凑得那么近，一股口臭夹着汗酸味直扑过来。
明月:……
赵母又开心地对明月说：“好好好，这就好，只要你以后跟你表嫂好好处，俺什么都听你的。”
明月……敢情这祸根还在她身上。
明月有气无力地说：“我会的，我如今见这京城的人，才知道这京城的人太讲究了，我们什么都不懂，出个门都不敢出。像表哥这种人，也只有京城的官家小姐才配得上。”
看来这个姨母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的，只是她也一样选择了官小姐。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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