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这是女儿的机缘

　　此时，前朝。

得到了绵绵的透题，李世民立马差出去几拨人。

马周，直接通过常何去钓，这个简单。

狄仁杰的父亲如今只是个小官儿，就在长安城，召过来也很容易。

只有武士彟那边稍微麻烦一点，因为现在武士彟是在扬州当官，比较远。

所以李世民派了心腹过去，到了扬州，先私下查访了一番。

武士彟与杨氏育有三个女儿，长女武顺、次女武曦、幺女武娴，均生得十分美貌，次女尤其美貌，今年才刚刚过十周岁。

最早绵绵曾说过，袁天罡为女帝看过相，说她面相如何如何，当为天下主，但心腹查访了一番，并未查到此事，当地没有人知道袁天罡，也没有什么奇怪流言，应该只是称帝后的造势或者民间传言。

另外查到武士彟对三个女儿十分宠爱，允她们读书习字，但长女幺女对此都不甚热衷，只有次女武曦，自小便极爱读书，尤其爱读史。

这也算是一桩特殊之处了，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很少有爱读史的。

因为武曦年纪太小，所以实在没什么可查的，心腹查了半个多月，便上门宣旨，召武士彟一家人即刻回京。

武士彟一家人奔波数日赶回长安城，到了之后，武士彟进宫见驾。

李世民之前就认识武士彟，只是不算熟，与他聊了几句，觉得这人十分聪明有眼色，应答得宜，感觉还不错，就直接跟他道：“朕这里正为公主幕府挑人，听闻卿家次女博学聪慧，便一起吧。”

其实李世民这边，如果想让事情显得顺理成章，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但，绵绵不会装啊。

就算事先跟绵绵说好了，绵绵仍旧装不像，所以索性大大方方来，也不怕他怀疑什么。

武士彟诚惶诚恐地拜谢了，回到家，连忙叫了妻女来说起这事。

一家人这一路行来，离长安城越近，听到小公主的故事便越多，传得太过于神乎其神，反倒叫人不敢相信了。

杨氏不由下泪，道：“二娘不过十岁，独自进宫，叫妾怎能放心。”

武士彟安慰她：“听闻小公主乃是真神，能服侍真神，这是求也求不来的福份，这是好事，大好事，我们只想想莫要出岔子才好！”

杨氏道：“正是真神，我才格外担心。这样大的机缘，岂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肖想的……我娇娇养大的女孩儿，我只愿她嫁得如意郎君平安喜乐一生……”

杨氏美貌，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一般，武士彟不住安慰。

武曦坐在一旁听着耶娘说话，小小女孩儿，神情却十分镇定，忽然开口问：“阿耶，你今日见驾，圣人可曾细问扬州之事？又是否提及阿耶之后授何官职？”

武士彟倒是一愣。

他沉吟道：“圣人与我闲聊，聊了一些扬州的风土人情，还与我聊起家中之事，并未提及授官之事。”随说着，他也觉得不对了：“见驾前后，并没有任何人提及我的述职奏报……”

武士彟是商人出身，若不是凑巧结识了李渊，兴许如今还在经商，对这些官场上的门道，还真不算太敏感。

武曦又问：“圣人与阿耶说时，便指定了要女儿吗？”

武士彟点了点头。

武曦想了想，便道：“阿耶不必担心，女儿想，这未必是坏事，也许，圣人想要的就是女儿……阿耶可还记得，路上旁人说的，小公主亲自赶赴决口之处，阻止了水患，这不止是神明伟力，亦是未必先知。女儿大胆猜测，兴许，小公主点了女儿。”

她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武士彟，声音仍带稚气，却十分清晰坚定：“这，是女儿的机缘，女儿愿去。”

武家这会儿还住在驿站，有人盯着，武曦这番话，很快就被传到了李世民耳中。

李世民不由微笑。

政治是一种幽遂的智慧，它多半来自于天赋。

或者说，政治这种东西，天赋是根苗，你可以用努力让它茁壮长大，但如果你天生就是没有，再努力学习，学出来也仍旧差点事儿，兴许几十岁的人还不如几岁的孩童。

就好比柴晏然，她明明十分聪明，文武双全，在政治上却完全不敏感，而长孙冲，出门交际极少，有些事情却无师自通。

又好比武曦，不过是个闺阁女孩儿，却如此聪慧敏锐……且，有野心。

挺好的，他还真想看看，她这一世会选择什么样的路，又能走多远。

其实在武士彟一家人进京之前，朝上几经商议调整，已经把绵绵幕府的职官定了下来。

由魏征兼任王傅，尉迟敬德兼任典军，禇遂良任国令，柴晏然、长孙冲皆为王友。

李承乾过来，详细给绵绵解释了一下。

名义上，魏征是王傅，需要教导她，匡其过失，但因为绵绵还小，又未开蒙，所以只是有这么一个官职，暂时还用不上他。

而尉迟敬德，他仍是当着禁军的官儿，但在绵绵需要用人马的时候，他就需要过来干活，保护绵绵，平时粮食运送这些事情，尉迟敬德不需要亲自过来，大半仍旧用宫人，也会动用一部分禁军。

所以，绵绵这边一应杂事的实际总管之人，就是褚遂良，至于柴晏然和长孙冲封的王友，王友是幕府属官，掌陪侍规讽之职。

但不管叫什么官名，干的活儿其实是不变的，不必在意。

绵绵听懂了，于是很吃惊：“可系，土谁良，他很腻害呀！很有学问哒！给绵绵不系浪、费啦？”

李承乾笑道：“绵绵这儿事情也多，怎么会浪费。而且褚遂良虽然厉害，但如今若要去朝上，又嫌年轻些，绵绵这边打理琐事，就正好了。”

绵绵恍然点头。

而且，因为君臣达成了共识，暂时不会立太子，于是李世民暂时把东宫这一边，划归绵绵的人使用。

之后的东西，全都从嘉福门运出去，所以不管门里，还是墙外永兴坊，全都会进行改造，迁走民居，改建库房，方便东西的整合和运输。

这些事情，李承乾就没跟绵绵详细解释。

褚遂良也过来给绵绵见礼，绵绵还没忘了罗公远，问他：“罗公远，去哪儿啦？”

褚遂良笑道：“回公主，他已经回到了族里，还托臣与小公主问好。”

绵绵点了点头：“等绵绵的鹰长大惹，给他写信。”

褚遂良笑容满面：“那他必定十分欢喜，谁不想收到小公主的信呢？”

这话说得太明显了，绵绵听懂了，吓了一跳。

毕竟三封信已经很难写了，她不想写那么多！于是绵绵东张西望，迅速找了个理由，吱吱唔唔：“锅锅，叫，绵绵啦！”

她不敢看褚遂良，撒开小腿，飞也似地跑走了。

褚遂良心里暗暗遗憾，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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