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指点江山
前往参合庄的路上。
水波荡漾，小船摇曳，顾遥坐在船中，突然开口道：
“慕容公子，听说你是鲜卑族人，燕国皇室后裔？”
慕容复眼中戒备，想着这事，肯定是王夫人告诉他的，只得承认道：
“是。”
顾遥又问道：
“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江湖上奔波，是意图复国吧？”
慕容复皱着眉头，道：
“顾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顾遥笑了笑：
“别紧张，只是闲来无事，跟你聊一聊而已。”
又道：
“慕容公子可知，这世上能够成就霸业的，只有两种人？”
慕容复不知顾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个话题，确实是他感兴趣的，便问道：
“是哪两种人？”
顾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话。
“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这句话，慕容公子可知？”
“这话颇有深意，却是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
慕容复思索一番后，答道，
“顾公子说的这两种人，可是跟这句话有关？”
“自然。”
顾遥道：
“所谓时势造英雄，是指时局动乱，大浪淘沙，最后胜出的，变成了英雄。
秦末大乱，汉高祖刘邦趁势而起，招贤纳才，集众人之力，最终击败项羽，一统天下。
又比如今之宋国，五代纷乱，列国纷争，赵匡胤本为周朝大将，然柴荣英年早逝，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至此南征北讨，成为一代雄主。
此二者，皆是时势造就的英雄。”
慕容复点点头，道：
“确实如此。”
顾遥继续道：
“而英雄造时势，则是以无双才智，盖世武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打破现状，彻底的改变当下的时局。
例如商鞅入秦，变法图强，不但改变了秦国，也彻底改变了天下。
又例如秦末，西楚霸王——项羽，巨鹿之战，以三万大破秦军三十万，消灭秦军主力，自此以后，攻守易势，秦国彻底迈入灭亡的倒计时。”
他顿了顿，让慕容复消化一番后，问道：
“慕容公子，你觉得自己，属于哪种人？”
慕容复沉吟了一番，开口道：
“英雄造时势，我慕容复自认为能力有所不足，不过第一种，若有相应的时机和机遇，我相信可以。”
“哈哈，慕容公子果然很自信。”
顾遥哂笑，言辞也犀利起来。
“高祖刘邦，知人善任，广纳贤才，武有韩信、樊哙，文有张良、萧何，群英荟萃，响应云集，你可以吗？
而赵匡胤，盘龙棍法天下无双，兵法韬略，治国大计，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你的祖先慕容龙城都败在他手里，你觉得自己当真比得过他？”
“未尝不可！”
慕容复答道。
这个回答，让顾遥直接笑了出来。
“慕容复啊慕容复，刘邦和赵匡胤能成就伟业，固然是时势造就。
却也是他们能力的体现，他们趁势而起，击败同一时代的无数人杰，这才有了这番成就。
而你连家传武功都没练好，又鄙夷汉学，不愿研读，如此文不成武不就，我却是不知你哪来的自信，竟然自比刘邦和赵匡胤。
我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说你妄自尊大。”
慕容复脸色顿时一黑，道：
“看来阁下是来奚落我的。”
“这你就错了，我是看在送了我这么多东西的份上，特意指点你两句。”
“指点？”
慕容复不服气的道：
“那倒要听听阁下的高见？”
顾遥答道：
“你其实有三条路可以走，其一，武道江湖！
你这几年，行走江湖，提升声望，结交各派，意图将他们引为造反的臂助，这我说的没错吧？”
“不错。”
“有何成果？”
问起这个，慕容复瞬间沉默。
顾遥浅笑：
“看来是没有成果，这也是当然。
因为你的方向错了，所以，无论怎么做，其结果都是南辕北辙。
就算是有朝一日当上了武林盟主，也无非将姑苏慕容变成另外一个丐帮、另外一个少林寺罢了。
但这离你的复燕的目标，尚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况且，姑苏慕容氏，也不可能成为少林和丐帮一样的存在。
以姓氏传家，敝帚自珍，又怎么比得上少林和丐帮的有教无类，广纳贤才。”
见顾遥将他贬得一文不值，慕容复面上冷笑，道：
“那以你之见，我该怎么做？”
“无他，做好两个字即可，练武！”
顾遥说道：
“朝廷固然兵多将广，而江湖武人也有自己的优势，纵横来去，神出鬼没，百万大军，亦无用武之地。
只要你把自己的武功练到天下无敌的程度，自然可以夜入皇宫，刺王杀驾，甚至暗中控制朝堂百官，改朝换代，亦是易事。”
“哪有那么简单，天下无敌，你说的倒轻巧！”
“这世上的事，就没有容易的，复兴大燕，你觉得很容易吗？
起码天下无敌这个境界，你家先祖——慕容龙城就达到过，凭借你的家传绝学，你还是有希望的。”
接着，顾遥自顾自的说起：
“第二条路，借鸡生蛋。
这对你来说，可能会难一些。
当今天下，四强争雄，吐蕃、西夏、大辽、大宋，这四个国家，选择其一投身，苦心经营，忠心效命，花上数十年的时间，做到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地步。
接下来，自是整顿朝堂，行废立之事，做田氏代齐之举。”
慕容复一时没说话，显然是在思考。
不过顾遥知道，这条路，慕容复走不了，他书读的太少，绝对玩不过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又继续道：
“如果第一条路是武，第二条路是文，那么第三条路，则需要文武兼备。
时机从来都在，眼光也需独到，边陲之地、燕云十六州，凡是最混乱、最穷苦的地方，都是你施展拳脚之地。
你若熟读兵法韬略，知人心，谋局时，自然可以鼓动这些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的人，跟你一起扯旗造反。
至于最后，成与不成，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慕容复眉毛一挑，眼光闪烁，有所意动。
“这条路……这条路似乎……”
“先别急着高兴，你身上有个缺点，我必须提醒你。”
顾遥开口打断道。
“缺点，什么缺点？”
“自然是你鲜卑一族的身份。”
慕容复皱眉，道：
“我是鲜卑皇族，并以此为荣，这何时成为了我的缺点？”
“鲜卑一族，文化断绝，早已没落，其中大部分已全部融入汉族之中。
当今天下，自认为鲜卑族的人，不知还残存多少，或许是十万，或许是二十万，但就算是有一百万，比起汉人的亿兆人口来说，当真是微不足道。
所以鲜卑族人这个身份，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我劝你，放弃鲜卑人的身份，至此以后，把自己当做汉人，如此，你成功的可能性，或许会高一点。”
听顾遥这么一说，慕容复脸色顷刻惨白，好像有千万个汉人士兵向他涌来，把他的鲜卑一族，全数淹没。
他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而顾遥自觉过足了嘴瘾，当下就不说了。
而他刚才说的三条策略，也丝毫没有欺骗慕容复的意思。
只不过以慕容复的性格和能力，绝无成功的可能。
又过了一会儿，外边则传来了一声响：
“顾公子，公子爷，参合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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