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睡前故事

“之后，我们打开了更多的通道，那时，每一个人都只有发现了‘新世界’的喜悦，与‘急不可耐’想立刻展开探索的的狂热，没有一丝一毫的，对未知的敬畏与谨慎，

  不过现在回看，纵使我们更加小心，有所防备，但用‘星钥’打开了通道的一瞬间，结局其实就已然注定。”

  小白看着已然十分虚弱小黑，但仍倔强地不需要他帮扶，自己撑着，走到了“迷宫亲”外的平台上，出气多，吸气，勉勉强强却带着一种释然的轻松表情，望着“星空”，对他娓娓道来。

  其实心中，早已凝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诚然，只是不可预见的预感啊。

  小白没有说话，因为小黑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就像在演独角戏。

  “‘星空’，是活的，那些我们自以为美丽的红点，大概，是它的眼睛吧，它不知何时，早已盘踞在那些‘材料’外，当它通过我们自己打开的通道，窥探到我们的时候，它知道，‘进食’的时间到了。”

  小黑其实一直都不黑，无论是发色还是衣服……

  某一天，一些“建筑师”醒来后，就变成了黑发黑衣的模样。

  而这些建筑师并不以此为意，反倒觉得新奇，并且，他们的能力变强了，可以制作出黑色的，更具有操纵力的魔方，能更快地打开“通道”。

  一时之间变成一种不可得的时髦。

  但随着通道打开的更多，建筑师们中一觉醒来，变成黑发黑衣的人，就更多了，他们很快找到联系，以至于对离自己更近，就在眼前的“星空”，抱有更多期待的新生代们，便自已加快了“星钥”的建设。

  而小黑，那时作为领袖，为了方便与老旧派的建筑师们沟通和一起构建模型，并且传达民意，迷宫早已搬到了内侧。

  这个无心之举，是幸运亦然是不幸。

  很快，第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便出现了。

  “星钥”外围的一个“迷宫”，变成了黑色，而那位所属的建筑师，也不见了，据邻边的同伴，言是其回去“休息”了。

  而且，因为需要他配合工作，已经有有进入过此建筑师的“迷宫”，并且熟悉的其他人，打开了这个黑色的“迷宫”，去找人了。

  可是长时间也没有出来。

  这才层层通知到了小黑和老旧派这里，因为介于风险和未知情况，需要完全打开那个“迷宫”，看看其究竟，可是它属于“星钥”的一部分，私自完全打开它，得询问一下构建整体模型的“设计师”的意见。

  设计师，是建筑师们对那些指挥他们如何行动的，作为“大脑”，构建“大魔方”模型的建筑师们的称呼。

  “那天，光一个‘黑迷宫’，打开后，就感染了三个正常的‘迷宫’，把两个站在最前面的老家们变成了黑色的外形，而‘迷宫’的所属者以及进入其中的其他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涌动的红点，没错，‘星空’上的红点，就是一个个我的同胞。”

  然而，这只是开始，如同积蓄已久，突然爆发而措手不及的瘟疫，第二天第三天，越来越多的“黑迷宫”出现了。

  而“设计师”们能下达的指令，只有切断这些“黑迷宫”，将他们送到外面。

  可再次判断失误的是，这些“黑迷宫”，就算不被“魔方”开启，也是会自己“瓦解”的，瓦解后的产物，进而将外围所有的“死迷宫”保护链全部污染。

  他们也随之发现，原来，是“迷宫”先被感染，才到他们自己。

  “星空”彻彻底底的，出现在了近前，瓦解的“黑迷宫”，露出一个个浮动的红点，并且随着小黑的观察，他们一天比一天密集。

  是增殖了吗？小黑并不觉得，他认为，这是更广大的“星空”，通过通道蔓延进来了，它们是不同于“迷宫”的，是一种软态的东西。

  那么接下来，面对愈发糟糕的局面，就必须采取紧急的措施，比如将还未变成“红点”者隔离，单独划分出一个区域，然后收缩“迷宫群”。

  但分歧便出现了，不只是关于“凭什么设计师就应该在最里面”这样一定会发生的争执——“星钥”从最外面开始变黑，明眼人都知道，这场瘟疫和靠近“星空”的距离有关。

  还出现了，另一种逆位的观点——“我们应该接受变黑，变成红点，也许，变成红点以后，才是新世界的起点呢？”

  于是竟然有人不顾安排，自行从“迷宫群”解体，撞向“星空”，被黑与红吞没。

  根本上，乱套了，每天都是无休止的争执，以及突发情况，还有对未知的恐惧——现在知道恐惧了。

  而小黑，他其实是受每日情况变化影响最小的，因为他是所有新生派的偶像，说出了他们当时想法的领袖，也是掌握了老旧派大体“模型构成”，能真正带领他们重新变化当前这个难以理解的“大魔方”的人。

  没错，“大魔方”没有“设计师”的指导，建筑师们根本不能去随意操作，会造成各种破坏乃至解体的后果。

  新生派反对老旧派的特权，但又不能真正去反抗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只有小黑。

  于是，他没有因为作为“星钥”计划的提出者，而被为了“活”而失去约束的新生派们，给扔到“迷宫群”外。

  常常，他能一个人看着每日愈近的“星空”，思考着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又为什么会如此。

  没有人来得罪他，但同样没有人再相信他，因为他同属于设计师和新生派两个身份。也正因为如此，他了解这两波的思维，或者说这两波人的特点。

  他近距离见识过“星空”，是曾经探索欲望的拥有者，也近前地感受着“苍白之源”的神秘。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黑对当前这个诡异的状况，有了自己细思极恐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星空”在圈养“苍白之源”。

  因为很简单，“星空”就像他们扩建“迷宫群”一般，在同化着他们，可是为什么之前没那么做呢?它明明包围着“苍白之源”的外围。

  是“红点”，“星空”需要更多的“红点”，也就是他们的生命，也许，“星空”从来不是为了什么“迷宫”，而是他们。

  那么他们如何而来?很大概率和“苍白之源”有关，一切就说的通了，当建筑师们彻底将所有的“材料”变成“迷宫”，那么也就意味着“成熟”。

  就可以被同化了。而收割完这一波，很可能，还有下一波，但这只是假设。

  还是说……他们之前所看到的彩色的世界，就是“苍白之源”内部吗？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苍白之源”?而“星空”就也是建筑师。

  它偶然发现自己的“某某之源”打开了，故而入侵进来了。

  那些日子，小黑静静地，与其他所有焦急的，张狂着的建筑师们更理智，但实际上，他的脑海里，已经彻底癫狂。

  “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而且，又能改变什么呢？更何况，我说的任何话，也没人相信了，老家伙们，觉得我是在帮新生派开脱

  而新生派觉得，我在维护老旧派，一切都已经完了，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个与他们都截然不同的打算。”

  小黑偷偷去往隔离区，以为了他们的利益为借口，让他们为自己的“迷宫”制作了“黑魔方”。

  没错，他在验证“黑魔方”对“迷宫”操控后，是否也会让“迷宫”受到感染。

  事实是，的确的。

  而他很顺利的，在众人眼皮底下，将自己变成了“小黑”，一个全“迷宫群”，最内部的“小黑”，他做了一件特殊的事情，想用自己的“迷宫”去尝试感染“苍白之源”。

  小黑，只想知道结果，知道“星空”与“苍白之源”最后的结果，现实如何，他已无力改变。

  而等待着的，却是比结果更快的“黑化”，但已然别无所谓，虽然很自私，可这正好说明了，“苍白之源”不能抵抗或者影响“星空”的感染。

  那么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他不过是让结局提前罢了。

  提前陷入了一片虚无。可结果就是如此，小黑自觉，也能欣然接受。

  可是他再次醒来了，醒来在“苍白之源”多出来的一个平台上，而他的“迷宫”不知所踪，他却依然存活。

  而所有的一切，“大魔方”，或是其他人，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小黑预料到的结果。

  因为他是在最内部黑化的，而与他接壤的其他“迷宫”，必然也会遭受感染，“核心”区域一旦被污染，“大魔方”必将趋于失控。

  大魔方不可能立刻打开，迅速地重组结构，将核心区域隔离出来，核心一个部分被损坏，所有的部分都要跟着被调动，可是调动的过程中，也就不可能避免“感染”了。

  与直接切断外部一大部分迷宫群不同，内部是环环相扣，是一个系统，要摘除，就必须有填补，是需要一个一个区域的挪动，而越挪动，那么触碰到的“迷宫”就越多。

  而不挪动，也不行。

  隔断的话，大魔方就会散架，更早地迈入“死”的结局。

  这也是为什么新生派和老旧派从来都没做过这个实验的原因，风险是毁灭性的，但是就算不做，最终的结局也不可避免。

  然而，小黑活了下来，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和“苍白之源”接壤了，那如果是这样，那其他接壤的“迷宫”呢？

  并且，为什么“迷宫群”被身为圈养者的“星空”收割了，还没有出现原先彩色的世界呢？而只是一片黑红的世界。

  太多太多疑问。

  以及随之而来，深邃的孤独，伴随着小黑度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想跳下平台，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时。

  小白的自言自语，从“苍白之源”中传来出来——小黑没想到，“苍白之源”居然产生了自己的“建筑师”，而且，这似乎和自己的“迷宫”被它同化了有关。

  似乎是感染，刺激到了“苍白之源”，产生了“抗体”。

  或而言之，是抵抗的意志。

  因为，与此同时，小黑也收到了来自“星空”的呼唤，它们要他回去，要它化为统一的意志。

  果然，“星空”是活的。

  而小黑做出的选择是：进入“苍白之源”，进入这个似乎能反同化“星空”的“迷宫”，来对抗，“星空”对自己的召唤。

  他还想要，一个结果，一个他赌上了所有同胞，一定要得到的结果。

  以至于发生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在“苍白之源”中，小黑也再也听不到来自“星空”的呼唤，自以为安然了。

  可直到小黑看到“苍白之源”日渐崩溃，慢慢瓦解后，他才意识到，他的“存活”，可能只是“星空”的陷阱。

  利用他，这个第一个被两方同时同化的异类，给“苍白之源”布下的，能从内部将之瓦解的陷阱。

  “小白，其实我从来没有活下来，‘红点’一直都在，我应该早就意识到一点的，我只是，一直在自己骗自己。”小黑转过身来，惨然一笑，掀开衣服，露出底下，大片伤痕般的红色肌肤。“我太想活下去了，和你一起活下去，和你一起玩，也真地很开心……但我骗了你，伤害了你爱的‘迷宫亲’，现在，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什么离开?”在小白还未反应过来，被真相冲击的无以复加时，小黑纵身一跃，跳下了平台，投入到了“星空”的怀抱。

  这便是那所有谎言潮退后，真相被迫露骨地搁浅，看似理应是解脱开束缚，撒谎者赎罪，一切归于光明之下，实则却反让另一方背负更深的枷锁的“真相大白”的一天。

  至始至终，小黑都没考虑过，小白的感受和想法。

  ……

  “所以，小白，你为了小黑能继续活下去，自己瓦解了‘迷宫亲’，来喂养‘星空’，就为了让它网开一面?可是，底下的这个东西，真地还是‘小黑’吗？”马奇鼓起勇气，以小白在身边为保险，凑到边缘看了一眼，了解了情况后，偷看蹲在边缘的小白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用魔方，在下面摆出以前我们去过的地方的时候，他还有反应……”小白说着，带有一股偏执的希望。

  “哦，真是感人的故事，唉……才怪啊！哈哈哈哈！不得不说，小白您纵使再小，再有欺骗性，也是衡哥啊，这个故事，您说的并不详细，可在我听来，暗含连贯的逻辑，乃至您一贯的‘教育’，还有各种冲突，您估计连自己都骗了吧？编的如此如此认真，

  要不是我是外来的，还知道这个世界的守则，就得被您耍的团团转啊！”马奇走到小白身后，本一直维系的哀颜动容俶尔大笑起来。“不，也就是因为，我是外来者，您才敢把这套东西，搬弄出来吧。”

  “什么，你……”闻言，小白一激灵，站起来转过身，正要说什么，就被马奇从胳肢窝举了起来，还被他很大声且强硬地打断了。

  “谎言从编织的伊始，便满怀了自私之心，说出之时，一场或许最初只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但最终只能不断加码的赌博游戏，也开始了，撒谎者如赌徒般，始然以自我为最中心。”马奇盯着小白，暗含着一股愤怒，“衡哥，我多么，想这些话跟现实的您说道说道，揭穿您的把戏，而不是在这，跟违抗第三守则逻辑的您掰扯。”

  第三守则：记住这里是精神世界，它有属于它自己的“真实”，但并不能去对抗“现实”。而任何“真实”又基于目标所见之“现实”。

  就比如，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多个“自我”。甚至于，小白说的，还极大的违反了克罗里茨教给马奇的第四条守则。

  守则在手，马奇能从本质上，去下一切判断。

  而他之所以听完了，便是因为，这是“衡哥”的“自我”所诉说的。假定，马奇判断正确的话，那么小白就是隐隐在用谎言斥责着谎言。

  且实际上，就算没有守则，在马奇对照过两次一窥底下，自己对那“精神流”的不同的冲击后，便也完全掌握了当下的状况。

  因为，他逐步发现，之所以第一次被冲击的如此难以抵抗，便是，太过感同身受了……

  “衡哥是谁啊！大长腿！你搞错了！你发什么疯！”小白正要动，发现眼前之人，把他卡的很死，死的用力动，就会痛的程度。

  “衡哥，就是您故事里，真正的小黑啊，也是我面前，真正的小白，都喜欢讲故事……嘘——，您在现实里和这里，讲的故事已经够多了，接下来，轮到我讲了，虽然很短很短，但是是足够真实的，专属于您这个小小主人公的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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