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做贼心虚

镇长顾正庭心情很不好，戴楼群体事件让卿国文赢了自己一回，不光丢了综治办位置，还挪了二十万出来擦屁股。上访钉子户又闹这一出，县委莫书记打电话过来骂人，都说出组织上相当怀疑当前庙湾政府的施政能力的狠话。

  早上进办公室，党政办主任施利军敲门进来，一脸欢喜说道：“镇长，听说老高头接回来了，都在卫生院吊水了。”

  “当真？”顾正庭有点不信，卿国文没有找自己沟通费用的事，那医药费从哪里来？

  “千真万确，我上班前亲自去看过，这老头气色不错。是新上任的小陈带着老丁去市里劝回来的。”

  顾正庭听完，不禁说了一句，“知道了，那小陈是什么门道，让卿国文捡到了。”

  “哦，他刚从部队转业，本来去派出所，在戴楼入了卿书记的眼。”施利军当初也在现场观摩，介绍得简明扼要。

  陈主任一到办公室，老丁忙过来汇报一下情况，递上一摞发票，说总共用了一千三百二十四块五毛七分，退回余钱。陈友明问：“在家吊水的钱呢？”

  老丁说：“预交了二百元，差不多够了，其实这老高扎得不深，挂几瓶水就可以了。对了，陈主任，您什么时候抽空去看看他，他吞吞吐吐地，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行，等他身上硬朗了就去，老丁啊，你坐，我有点事问你。”陈友明见他态度比昨天好点，觉得有必要再聊聊。

  老丁平静地讲，问呗，人却没坐。

  “我虽然是本镇人，但当了几年兵，对金家兄弟这几年情况不太了解，能详细介绍介绍。”

  于是老丁一五一十把这三四年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无非当年卖鱼的小贩凭凶斗狠，纠结了社会闲散人员垄断了庙湾一半以上沙石供应，又涉足休闲娱乐网吧KTV，把持客运出租停车场，最近注册房地产公司搞拆迁圈地，还承包政府土建项目，一句话，庙湾凡是有利可图的生意金家兄弟无不参上一脚。

  “背后有人，估计是谁”陈友明直截了当。

  老丁摇摇头，说：“说不清楚，金大善于结交，看似人人是靠山，又觉得个个不像，反正惹不起。”

  老丁走后，陈友明冷笑一声，不就是某个或某些人的白手套，臭夜壶，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不过刚才老丁的话让陈主任来了灵感，办公室没钱，如果把金家生意特别是现金牛沙石土方抢来，岂不美哉！还是从金海湾澡堂子入手吧，高学成手上肯定有东西，在等自己出招呢。

  去了趟黄海，事情都办妥了，该去向卿书记汇报一下，打电话给专职通讯员小仇排时间，后者让三十分钟后去办公室。看还有时间，走出单间把小杨叫进来，问了一下今天的考勤，一个不差且准时到岗。又交代一句，这几天会收到自己不少快递，记得收扰到储藏室。一会儿老钱，大潘几个也进来汇报工作，都是一些上传下答的小事，不要让自己出人掏钱就好办。

  当陈友明进入卿国文办公室，卿书记满脸春风，笑着说：“小陈，干得好，没让我看走眼，县长都打电话表扬你，能把那个钉子户带回来，实属大功一件。”

  小陈态度诚恳地说：“就是有功也得益于书记正确的领导，我就是跑跑腿，哦，还有件事感谢您，我那函授班补好了，都挺顺利的。”

  卿国文心中大喜，连连说好，同时勉励陈友明好好工作，好好学习。趁机陈主任把金海湾的事做了汇报，希望找家第三方机构评估一下高学成的屋基下沉问题，适当责成国土和房管单位解决纠纷，一劳永逸。

  小陈回到办公室，不免有点不爽，至始至终卿国文都没提钱的事，可转念一想人家的筹码是学历和官位，心里才稍微平衡点。

  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老陈的，让回家吃中饭，大舅过来说事，留下来吃饭，想想横竖没事那就回吧。

  与杨思思吱一声，下午不一定过来，有事打电话。一脚油门到了家，父母在陪着大舅戴广财和戴楼村书记戴启国唠嗑，见友明进门，戴启国下意识站起来，一脸堆着笑，说：“哎呀，陈主任您回来啦。”

  陈志忠一把把老戴压坐在椅子上，说道：“什么狗屁主任，您是我们长辈，不要抬举他，就算搭理他也是他福份，他大舅说是不？”这言语中透出那么丝丝得意。

  “那是那是，哦不，岂敢岂敢！”广财舅舅语无伦次。

  无事不登三宝殿，先听一听再看。摆上酒菜果品，开吃开喝，戴氏叔侄明显心事重重，状态极差，而老陈心情大好。

  上午听大舅哥一说自家儿子已经混上综治办副主任，并非是开小车的，那个叫夏天喝冰啤酒……爽到心坎，他也是有眼力劲的，试着问问二人为何闷闷不乐，有事不？

  老戴干的是书记，有城府，望了广财大舅一眼，大舅心领神会，支支吾吾说：“上次咱们村的事，小明帮了大忙，全村人都夸妹妹生了个好儿子，舅想知道镇上会不会秋后算账？”

  原来如此，肯定发现人不见了，几个主心骨都慌了神，病急乱投医，摸到家里探口风，陈友明笑着问道：“上回在那一砖头砸在三舅脚面上，他还好吧？”

  大舅忙答道：“就碰了一点皮，无妨。”

  陈友明语气怪怪地说，“那就好，碰点皮总比戴手铐强吧。”

  “啊？”戴启国与戴广财二人惊呼一声站起来，脸都白了。

  陈志忠两口子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只听小陈慢悠悠地说，

  “别激动，大外公，大舅，要是政府当天派武警来抓人，三舅能跑掉吗？”

  原来是这样，吓人啊，二人稍微心安，慢慢坐下，这做贼心不虚的世上真心没几个人，陈友明心里发笑，要不是看不得老娘伤心，老子才不管你们呢，为了钱胆子太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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