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30．未雨绸缪

“漆掌柜，小子可否参观一下贵号的炼铁过程？”陈四郎一脸无害的样子问道。

  这？漆掌柜沉思片刻后说道，“那好吧，我可丑话说在前面，绝对不能带纸笔进去。”

  “看你说的，小子又不想开铁匠铺，放心。”

  漆掌柜带着陈四郎从头走了一遍，陈友明对于明代炼铁不是很了解，只是瞧着那个炉子绝对不是后世的高炉，一问老漆才知晓它叫做“甑炉”，适合于小型手工作坊，不过漆记这里已经用炼炒并联法直接出来熟铁，再经过一番锤打淬火最后成型。

  看完后漆掌柜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小客官，怎么样？能做无缝钢管吗？”

  陈四郎笑着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容我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

  “那是，那是，要是有什么需求，老朽一定毫不含糊，呵呵。”

  “漆掌柜多保重，等小子下次来找你谈谈后面合作的相关事宜，就别送了回去吧，可折煞我了，招雷轰啊！”陈四郎摆摆手直接离开铁匠铺。

  刚出门，耳朵边忽然传来柳二郎的声音，“哎呀！那不是四郎贤弟吗？”

  陈友明站住一看这柳二郎整个人肤色有点发深，显出小麦色。“二郎哥，这跑到哪里晒太阳去，学神雕大侠吗？”

  柳二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陈四郎的后背，“就你怪话多，什么神雕大侠啊？说来听听，回头去小别情我柳二也能去说给那些姐显摆显摆，哈哈。”

  陈友明没接着茬，“最近干啥去了？我让张二去寻你说事，听闻你出远门。”

  柳二神色一扭昵，“唉，去扬州转转，折了点银钱，好了，甭说这个扫兴话，我回来才知道吴世伯和路百户去打仗了，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算了，咱们兄弟去找个茶馆喝点东西。”

  瞧他这表情估计柳二去扬州做生意没有好结果，不过这人一向洒脱无羁没把这点损失放在心上，见他相邀也就没推辞就跟着他一路走到臧家茶馆，

  “这大爷还在说王伯当盗马？”陈亮打趣道。

  柳二进去一瞧发现茶馆靠门口有个空桌子，便拉着陈四郎走过去，茶博士也注意到赶紧笑眯眯跑来唱个肥喏，“柳二郎君和这位小郎君，欢迎光临啊！来点心还是香茶？”

  柳二坐下大咧咧说道，“点心和香茶各两份。”

  那博士听后满脸堆笑，“好咧！马上就来，二位先听会书博士的隋唐。”说完就弯着腰一溜烟闪开。

  柳二没管他而是把脖子伸向坐对面的陈亮，低声说道，“四郎，我这次从北往南走了一趟，感觉出来要饭的越来越多，听闻北方那边一直没雨，好多地方都断炊，已经快要到人相食的地步，你说这大明咋了？”

  陈友明当然记得天启七年正好是小冰河期的高发阶段，粮食歉收已成定局，明年陕北王二发起的暴动震惊天下，熟知历史的他更知道这才是开胃菜，后面下岗的邮差会带着破产的农民和欠饷的边军到处吃大户最后一路吃到紫禁城，还有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袁仕忠等一大批枭雄粉墨登场，所到之处先是一抢而空再裹挟饥民充当攻城炮灰，对整个国民经济和社会文明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直接导致清初北方“千里无炊烟、遍地有白骨”的惨状，大明文官集团的贪婪无度的确罪有应得，但是失去了统治秩序的人世间更像是地狱修罗场，陈友明紧眉不语可心里痛并惋惜着。

  “这次世伯他们能打败那些没人性的暴徒？”柳二再次自问道。

  陈友明长叹一声，刚想说话，那茶博士又过来了，他已经把点心和两杯茶安放在桌子上，临走还劝道，“请慢用，二位郎君。”

  柳二打心眼有点佩服小四郎，他正屏住呼吸等陈亮开口，这时街面上一阵由远即近的骚动传到茶馆里，柳二是个热心肠的人，他猛地起身冲出门想一看究竟。

  难道是前面战事有消息了？陈四郎心里一紧，突然自己那两个眼皮子不受控的跳动起来，不好！两眼跳祸事到，可恨的墨菲定律你千万不要应到我这里来！那柳二不一会就跑回来，茶馆里还有其他的人也跑出门去看热闹，见柳二进门有几个拦着他急问咋了。

  柳二脸色不虞的说道，“莫要挡路，散开！”

  陈亮也起身迎上去问，“是不是前线战事不利？”

  柳二垂头答道，“是这个意思，据说被水匪半路打了埋伏，死伤不明，说什么的都有，消息太混乱！”

  陈友明两腿一软，差点晕倒，勉强撑住桌子把小身板稳住，“柳二哥你先坐下喝点水缓缓。”

  柳二也没再多言就慢慢坐下，也没端茶喝水，只是默默的看着陈四郎。

  陈友明稳稳自己的心神，“二哥，事到如今只能做好应急预案，一旦我岳父受重伤或者有不忍之事发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此时柳二回点精神，“我？能干什么？”

  “吴家三代单传，人丁稀少，孤儿寡母的还有大宅子以及良田千亩，能不被人惦记吗？”

  柳二眼珠一突，“那肯定的，这不好比稚儿持金过街一样，能不招来祸事吗？那我能做什么？你快说。”

  陈友明说道：“如有可能我想请二哥能找些可靠之人到吴家帮忙照应一阵子，日后定厚谢。”

  柳二点点头，“我立刻回去找大哥商议，抽一些过来给你调度，那张二那边？”

  陈友明想了想，“还是要先和他通个气，人多能镇得住场子。”

  柳二这才端起茶杯咕噜噜的一口气饮尽，随手抓了碟中的点心塞在口中，又摸出几个大铜钱扔在桌子上，“那我们先去码头？”

  陈友明也照着柳二的样式喝茶吃点心，“那就出发吧，今天身上羞涩就不和你抢了。”

  柳二大步走出门去，“自家兄弟莫要见外！”

  那边茶博士一直用眼睛刷着这边，看二人起身要走赶紧过来相送，一看桌子上的铜钱眉开眼笑，“二位郎君慢走！”

  二人一路来到码头，码头上倒异常热闹，毕竟南北来往船只很多有许多临时靠岸补给，买鱼贩子排成一排在那吆喝着，远远一瞧张二那尊荣没找到，再上前一细问好几天都没来上岸，被问者还酸溜溜的说道，“难道他有新的发财路子一个人独吞了？太不讲义气了，回头和他绝交！”

  陈友明心头一热，张二又去帮老屈摇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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