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选择
“幽州不能创办杂志社，也不能发行杂志。”陈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崔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幽州是皇上曾经的封地。”陈容郑重地回答道，“杂志不止是娱乐消遣的玩物，更是一个能传播信息、控制舆论的渠道，在晋州行得通，因为那是与汉王府合作的。如果崔家想在幽州效仿，传到圣上耳朵里，叫他老人家怎么想，你崔家想自立为王吗？更何况，从我创办杂志的时候就想过，威力如此巨大的东西将来一定会被朝廷接手，所以这不是赚钱的长久之计，只是我向商场扔的一块敲门砖而已。”
崔缎托腮沉思了良久，这才缓缓点头道：“陈解元，崔某受教了。没想到你能如此坦诚，愿意将其中利害说给我听，否则你就算以此为条件诓骗我，我一时也是反应不过来的。”
“晚辈说过，想与崔家成为盟友，既是盟友，便绝无欺瞒的道理。”陈容道，“不过杂志虽然不行，小说却可以。目前我已写完《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第三部《倚天屠龙记》也正在连载之中，还有日后更多的作品，我都可以委托崔家做幽州地区的独家书商。”
崔缎想了想，似笑非笑道：“虽然这几本书很火，但书坊生意算不上赚钱。”
强如崔家，当然看不上书坊赚的那几两碎银，家族里哪个生意不比卖书赚钱啊？
但陈容也不着急，看着他淡淡地问道：“如果小说只靠自身的口碑，销量上限确实不高，因为吸引力有限。一来是因为传播渠道少，二来是因为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就比如武侠小说，自然只有对武侠小说感兴趣的人才会去看。我承认射雕的成功很难再复制了，就连我自认为写得更好的神雕也超越不了它的销量，因为它是第一本能令无数读者为之着迷的小说。随着口碑的发酵，有很多人都是跟风去买的，后面再多作品都产生不了那种横空出世的震撼感。”
“你这样说出来，难道是有解决的办法？”
陈容点头道：“有，而且很简单。”
“什么办法？”
“销量上限不高，是因为他的作者叫‘东小月’，而不是晋州解元陈容，更不是今科进士、今科探花、今科榜眼，甚至是今科状元！”
“你的意思是……”崔缎似乎能明白他话中之意，似乎又有些发懵。
陈容直白地说道：“崔员外还不明白？如果我考中状元，我写的书，会有多少人买？”
崔缎怔了怔，迟疑片刻后问道：“陈解元是在逼着崔家在你身上押宝吗？呵呵，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侄儿无名，而要去信你一个外人？”
“崔员外误会了，晚辈没有逼您现在做决定的意思。”陈容不卑不亢地说道，“退一步来说，陈家等得起。只要这两个月崔家两不相帮，陈家有能力去跟阮家周旋，您可以等春闱揭榜以后再做决定。只是……”
“只是什么？”崔缎微微皱眉。
“只是崔员外应该明白，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
崔缎的表情一僵，顿时愣在原地。
须臾之后，他才苦笑一声，缓缓开口道：“你这小子，真的只有十七岁？怎么比一些老狐狸还老奸巨猾。”
陈容心道：我两辈子加一块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但他嘴上只好赔笑道：“在商言商啊崔员外，如果咱俩互换，相信您也会是同样的答案。”
“给我几天时间吧，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陈容道：“应该的，不过我明天就要返程了。”
听得此话，崔缎立刻抬头看了他一眼，气得鼻孔都胀大了几分，不停地喘着粗气。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要在临走前一天来找我谈判，不就是逼我立刻做决定吗？
最可恶的是，自己还真被这小子拿捏住了，因为他开出的条件真的很诱人。
阮家给的是眼前的利益，一眼就能望到极限。而他给的是未来，其价值是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鬼才知道，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天才般的想法？
选择阮家，是着眼于当下。而选择陈家，则是一次极具风险的投资，只是投资的对象很特殊，不是任何商品，而是陈容这个人。
其实阮玉和陈容有点相似，他曾经也搞出过不少新颖的玩意，给阮家带来了一定创收。只不过他的这些发明很快就过时了，无法长期占有市场。
但陈容推出的这些东西，其中内衣和火锅已经通过了市场的考验，显然是能长期销售的。至于话剧和奶茶，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陈容最令人恐惧的地方还不是这些，而是他展现出的头脑和创造力。崔缎有理由相信，他将来会创造出更多的新颖商品，而且依然能够风靡市场。
再加上连崔无名都要推崇的才学，连王指挥使和汉王府都要为其撑腰的背景……
其实崔缎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根据手下的调查结果，陈容明明只是个农户出身的寒门子弟，为何会与汉王府相交甚笃，为何连王指挥使都如此看重他？
他只是听说，陈容的乡试策论被皇上看中，已经责令工部照此着手准备了，因此戚侍郎才会对其另眼相看。但汉王府和王指挥使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一定还有他没查到的事情。
崔缎心里有了明确的判断，此人只可结交，不能得罪。
他最终没有对陈容做出任何承诺，也没说会不会在他离开前作出决定。
在陈容告辞后，他偷偷找到崔无名，郑重地问了他一个问题：“无名啊，叔叔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谦虚，一定要如实回答——陈容的才学，比之于你如何？”
崔无名停顿片刻，认真答道：“陈兄不世之才，无名远不能及。”
“这么说，他比你更有机会中状元？”
“一次考试的成绩具有偶然性，无名未必没有机会。”崔无名道，“但三科满分史无前例，无名现在若说能胜过陈兄，绝对是大言不惭。如果大家都能正常发挥，陈兄毫无疑问是状元人选的最大热门。”
崔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开始盘算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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