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痛苦之村列瑟芬（十一）
擎阙瞪大了双眼。没错，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岩地矿洞的领主，迈恩村的女村长，魔女阿嘉璐。
这个女孩曾经是瘟疫使者，后面被他和麦瑟击溃了变异躯体，其灵魂也被他们取走，装载在晶菱挂饰中等待真正的安息。
而在安息之前，她居然在这等危机的情况下重现形体，保护了他们。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瘟疫的残留，除了狄瑞吉赋予她的三色宝珠魔力。”
“看来她已经算不上瘟疫使者了，而是跟我们死去的伙伴一样，都是正常的灵魂。”
魔力障壁散发出类似于冰火草三种元素的威能，在犬使摩震的攻势彻底衰颓的时候，阿嘉璐释放这些力量，将贼匪的丑陋灵魂重伤。
超自然的力量足以对亡灵造成沉重的打击，本就毫无防备的摩震被击穿了魂魄，最终落得一副残缺不堪的模样。
在一众瘟疫使者当中，他是最弱的，狄瑞吉没有给予他新的能力，而他自身也只有些低劣的手段可运用，加上其狂妄自大的本性，被阿嘉璐残余的宝珠魔力击败也是在情理之中。
“是你……那个得不到解脱的少女？！”
狄瑞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灵魂，它有些疑惑，同时也感到十分恼怒：“为什么与我作对？尽管我的出现使你血肉无存，但我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补偿，三色宝珠的魔力足以让你能不再受到欺凌和欺诈……”
“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可以让你享受永恒，脱离生灵的束缚成为强者，为什么……”
使徒身上爆发的威压增长了一倍，这是愤怒的象征，它不容许自己的守卫背叛，任何一个普通的亡灵都不行。
“……请原谅，我的主人。”
阿嘉璐的灵魂面容露出了决绝的表情：“自您剥夺了我的血肉之后，我便不再拥有获得希望的权利，也得不到自由。您囚禁了我的自由，还美其名曰‘永恒’，让我在充斥罪孽的迈恩村里沉沦，以成为您忠实的宿卫。”
“您赋予了我永恒，对您而言完美无瑕，且继承您意志的永恒。”
“却象征着真正的欺诈，束缚。让生者顺目，以达到您稳固统治的目的。为了实现永恒，竟让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加入到您的麾下……”
阿嘉璐所说的“始作俑者”，指的是克罗普议员。
作为能够洞悉世间万物的使徒，狄瑞吉自然知道这座城市之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所有的悲剧均来自这个贪婪的人类身上，包括迈恩村的……
它承诺少女能够从它这里获得足够的权能，以不再任人欺凌，并惩戒那些肮脏的权势者。而它自己却将恶棍招来作为自己的守卫，让这般承诺变为了虚无，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狄瑞吉所在乎的事情，对于自称神明的强者而言，对一个卑微生物的怜悯是有限度的，它没必要承诺太多，好好充实自己在瘟疫领域中的守卫就行了。
“短视，愚昧！”
“神的恩赐给予你们，你们却不愿接受，曾经恩怨的坚守和对脆弱生命的弥留蒙蔽了你们，也让我的孤独贯彻始终……”
“统统埋葬于此吧，永恒不属于你们，所谓的自由光芒也照耀不到你们的头上，只有死亡与折磨伴你们同行！！！”
谎言被戳穿，取而代之的是掩盖罪孽的肃杀。
愤怒状态下的狄瑞吉，将所有的攻击手段转移到擎阙他们的身上，倾泻实体病毒的同时，它还撕开自己的混沌之躯，让可以延伸的骨刺携带着无数病毒砸落在大地上。
对于渺小的生物而言，这就是天劫，除了避开之外别无他法。
“快跑！”
“收回障壁，阿嘉璐，留着力量找那个‘始作俑者’复仇！”
鏖战了这么久，擎阙都没有看到克罗普议员的身影，不过，对方应该就在附近，还有很多人的账没算呢。
“除此之外，还有黑羚……这个丧家之犬，曾说过狄瑞吉的灭亡可能会导致他的崛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一定在这片天空的某处观察着什么，放任其不管的话……”
“不要逃！”狄瑞吉加快了攻击的频率，灾厄如狂风骤雨般降临，所触之地哀鸿遍野，即使是亡灵也难以消受。
实力强大的亡灵可以承受，弱小的则不行。刚刚遭受过一次重创，已成为残缺灵躯的犬使魔震，早已被这般激荡狂涌的洪流湮灭，魂飞魄散。
没有资格得到救赎，罪恶滔天的盗贼团首领，再也无法伸出劫掠的魔爪了。
“唰——”
“小心！”
密集的骨刺袭了过来，危急关头，阿嘉璐再次释放魔力障壁，让元素魔法瓦解这般凶暴的攻势。
依附在灵魂体上的残余魔力，终究是有限的，抹掉两三根骨刺的病毒尚可，而面对成群结队的骨刺侵袭阿嘉璐则无法抵御。
“唔唔……”
“不能让她一个承担。兄弟姐妹们，我们一起上。”
精神视界中响声不断，死去异能者们的灵魂从伊甸的身体上飘出，每个人发动残余的力量为擎阙等人护法。
危难关头，他们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等待灭亡。
“杀呀！”在刀疤鼠的帮助下，分散的勇士们逐渐有能力进行反击。
亡灵傀儡们的数量逐渐减少，因为又失去了一个瘟疫使者，它们的攻势没有之前这么凶悍了。
公爵尤里斯见此情形，急忙向狄瑞吉寻求帮助，这一刻，它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低等生物的威压：“主人，我们的军队被击溃了，也没有更多的亡灵可以操纵了，现在该怎么办？”
“嘶……那就献出现有的祭品吧。”
狄瑞吉收回部分的骨刺，将一部分能量汇聚于口中，随后朝着天空吼出。
这一吼，令穹顶震颤，日月崩溃。正在吞噬黑雾的空间裂缝遭受如此刺激，在一瞬间发生了反应。
“这是在做什么？！”
面对如此情形，卡拉卡斯感到一股无形的危险在逼近：“狄瑞吉在利用空间裂缝的力量。不好……”
“嗖——”
“在残酷命运的注视之下，我也算祭品之一！！！”
一阵剧烈的轰鸣响彻云霄，在空间裂缝的中心处，一股强大的能量光柱涌了下来，淹没了狄瑞吉的混沌之躯。
这一刻，它宛若得到了超自然力量的洗礼，尽管其过程是痛苦不堪的。
“滋啦！”
这股能量光柱威能巨大，将耸高的石柱王座切成了两半，碎石坍塌的声音随之涌起。此时此刻，天地的颜色也开始变化了。
“空间裂缝的另一端不知连接着什么，但其缺口处弥漫的一定是来自宇宙的能量。”
“刚才狄瑞吉那一声吼叫，就是为了撕开裂缝。现在，整片天空不再是昏暗的模样了。”
卡拉卡斯说的没错。勇士们抬头看去，发现那巨大的天阙已被撑开一部分，如同半睁的人眼。其中的玄奥星云毫无保留地显现在众人面前。
这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象！将使徒送到阿拉德大陆的空间裂缝，其通道连接着宇宙，让两个世界的联系变得更加具备神秘色彩。
“只有我能承受这般力量。现在，好好感受这股难以衡量的痛苦吧！”
失去王座的倚靠，狄瑞吉最终降临于这片腐朽的大地上，被痛苦洗礼的身躯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本就糜烂不堪的血肉，于此时膨胀了无数倍，随后分裂成无数的碎片飞溅出去。
这些碎片沉沦在大地上，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可以移动，增长，甚至发生变异。
“这些是？！”
“它摧残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更全面的发挥力量。这些碎片要比普通的丧尸傀儡更加凶悍！”
这些血肉碎片蕴含着使徒的部分权能，同样也存在着足够的意识，它们分散于四周，朝着生灵喷吐出撕裂空气的邪念洪流。
“轰——”
这片炼狱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清洗。每一块碎片爆发出来的能量，都足以令这片大地震颤。
埋没于泥土中的尸骨在此刻荡然无存，离冲击波动过近的勇士，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都被这股洪流彻底湮灭，不留任何的痕迹。
“糟糕！”
“这是分裂出来的力量，逐个击破它们！”
卡拉卡斯带着剩余的冒险家绕后清除碎片，这些虽然是从狄瑞吉身上剥离的力量，但却并非是坚不可摧的，用普通的物理攻击就可以消灭。
“神明的力量无穷无尽，你们是无法攻破的。”
狄瑞吉又从身上甩出更多的碎片，同时它还召唤出无数的骨刺，朝着试图破局的勇士袭去。
这是献祭自己血肉的力量，比所有的亡灵合力带来的攻势还要迅猛。如此情况下，连一身蛮力的刀疤鼠也无法进行反攻了。
“达娜，小心！”
在半空中提供远程输出的达娜，已是精疲力竭的状态，根本没留意一发骨刺朝她射来。在这危急关头，卡拉卡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用太刀迎接这这一击。
“砰！”
“会长，不！”
坚韧的骨刺弹飞了太刀，并将卡拉卡斯的肩膀贯穿。遭受病毒侵蚀的冒险家联盟会长，终是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了。
“呼呼……现在没有足够的救治手段，我估计是离死不远了。”
卡拉卡斯倒在地上，望着那幻化无常的天空，他心里有些不甘，却还是苦笑着接受自己的命运。
这块裂隙之中可能发生的一切，那些未知的危险，作为冒险家的他真的很想去探寻一番……可惜。
“卡拉卡斯，混蛋……”
擎阙目眦欲裂，他不想看着这个老狐狸死得如此仓促，要知道，自己是有愧于对方的。
这片天地随着空间裂隙的打开而一直在震荡着，根本没有停歇。
望着使徒疯狂律动的身形，擎阙感觉不太对劲，他发现，对方的面容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如同被剜心了一般。
“瘟疫领域也出现了崩溃的现象，之前击打在抗体上的疫病阴风削弱很多，看来……”
擎阙抬起头看着天空，刚才降下的那道能量光柱，他是有着深刻印象的。
这是来自超界的强大力量，即使是使徒，想要牵引它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使徒可以牵引，但普通的生灵难以做到。如果能让这种不稳定的超自然力量再次降临，估计是可以重创狄瑞吉的，所以……
“那就用诱导的战术，让这道裂缝再撑开一点！”
擎阙忍着剧痛吐出一口血，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轻抚红马的脖子，准备干一场大事。
“你要做什么，擎阙？！”麦瑟似乎猜到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老巫婆，如果这道奇象能让我回到原来世界的话……那我愿意去冒一次险。”
看着地上残留的碎石，麦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会把你带到高空，但也需要有人帮你吸引火力。伊甸，让刀疤鼠跟着擎阙一同上去。”
“知道了！”
伊甸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让我跟着擎先生冒险，无论前方的路多么难走……”
……
“过不了几时，你们都将变成腐臭的尸体，最终的归宿就是被我拿来填补这道裂缝，让我现在遭受的痛苦得到报偿！”
狄瑞吉用骨刺处决了十几名勇士，随后，他将这些尸体投入空间裂缝当中，让原本璀璨的星空变得昏暗无比。
将几个人类送入超界，已达到“报偿痛苦”的结果，听起来很夸张。然而，具体是什么情况狄瑞吉是最清楚的。
空间裂缝的另一端由某种特殊的通道连接着，在没有被干涉的情况下，它是单向流通的。因此来自于阿拉德大陆的任何能量只会被吸收到裂缝的边缘处。要想冲到对接的世界和通道外边是需要借助其他外力的。
刚才的能量光柱，就是狄瑞吉利用强大的权能“献祭”的结果。而把生者的尸体投进裂缝，目的是为了用他们的血肉来进行“填补”。
“不行，我还需要更多无用的灵魂！”
在这场战争打响之前，疯狂的使徒早已在这巨大的缺口中填了不计其数的尸骨，这其中大部分来自于诺斯玛尔的无辜平民。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贡献给残酷命运的祭品……还需要更多。
“……”
“黑羚……你在觊觎什么？！”
狄瑞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将目光转到天阙的侧端，没错，有一个实力强劲的亡灵正藏匿在那里。
这个亡灵正是黑羚，在主人实行杀戮的时候，他在战场的边缘窥探着，研究这股奇象的奥秘。
“帮我收集那些生灵强者的血肉，黑羚。”
“届时我将会满足你的好奇心，为你实现象征毁灭的愿望，但在这之前，你不能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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