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审
审讯室内的灯光昏暗，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房间四壁都被特制的隔音材料包裹，安静得让人窒息。
房间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粗糙的木制桌子，一张带镣铐的合金椅子还有一个长条板凳，后方的墙面上还安置了一个挂钟，滴滴答答的时钟转动声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明显，只不过时钟是背对着他的，看不到上面的时间。
东方羽坐在带着镣铐的合金椅子上，戴着镇灵石制成的手铐，面沉如水。
坐在他对面的是两位隶属于省队的审讯官。
似乎是觉得审讯室内的张力已经达到了要求，左边那位审讯官缓缓开口。
“关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以挑你清楚的部分，简单地交代一下。”
东方羽抬头，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
因为体内灵炁受到镇灵石的限制，他从这两人的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灵炁的流动。
或许其中一位也拥有着类似阿瑶的读心能力，言语之间还是小心谨慎为妙，宁愿不说，也不能说错，若是被人抓住了话语中的漏洞，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东方羽思索片刻，开口道：“事情还要从那天联合体测结束之后说起。”
“那天体测结束之后，我和慕容幼城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截击，一个序列八的和尚，还有一个是序列七的妩媚男人，两人都说自己是受人之托，为钱卖命的亡命徒。”
左边审讯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造成强力的精神压迫，右边的人则拿起笔刷刷刷地将他的话记录了下来，时不时停顿下来，抬头看向东方羽，试图找寻事件逻辑线中的矛盾。
“受人之托？他有说过这个人是谁吗？或者说有没有透露过一些线索？”
“万逍山庄的舞会上，幼城曾经中了一种蛊毒，这种蛊会使人产生幻觉，模仿和操控宿主的心智，后来幼城不顾一切地想要杀了我，可以肯定的是，下蛊之人的目标就是我，也就是后来遇见的妩媚男人。”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早在体测之前就已经盯上了你？”右边的审讯官抬首问道。
“是。”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问道：“在此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事？”
“特别引人注目的事……？大街上拉屎那种吗？”
审讯官：“……”
东方羽耸了耸肩道：“不明白你说的是哪个方面，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全都想起来。”
他将话语尽量打磨得足够圆滑。
即使对方有读心的能力，也无法检测出他说的是假话。
对于东方羽含糊其辞的回答，审讯官员再次施加了限制条件。
“与你的炁有关，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这些都是可能吸引到渎神教的地方。”
东方羽想了一想，回答道：“想不起来了。”
闻言，两位审讯官微蹙起眉头，这是审讯时最耍无赖的标准回答，就算他们有着超凡能力，也不能断定东方羽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而且如果后续的审讯有转机，他再来一句“我又想起来了”，你也照样拿他没辙。
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浪费时间，审讯官只好让东方羽接着说下去。
他们相信，相比于他们的丰富经验，一定能在东方羽的回答中找到漏洞。
然而对于上辈子看过四千多本悬疑小说的东方羽来说，他们未必会有胜算。
“那次的较量并不顺利，若不是及时赶来的津城市小队，可能我和幼城当时就死在那两个人手里了。”东方羽略微停顿，接着说道：“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因为妩媚男偷袭刺伤了慕容幼城，我的脑袋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种种行为也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
“因为你被情绪左右了，处在失控的边沿。”左边的审讯官打断了他。
“失控……？”东方羽佯装懵懂。
他其实了解灵者有失控的可能，不过也只是了解而已。
能多套出点信息，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
右边的审讯官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算是天玑守门人，只是没有参加正式的培训，对于这方面的了解也并不深刻，这当然也与导致这次危机有着不小的关联。”
“为了后续流程的平稳进行，我长话短说，具体的细节部分，等你有机会再系统地学习吧。”
审讯官放下了手中的钢笔，靠在椅子靠背上，换了一种相对轻松的姿势。
“简单来说，灵者的失控与归墟神序引导出的六种人性劣根有关。”
“虚伪，贪婪，自私，杀戮和功利，每一个劣根都对应地狱里的一位邪神。”
“灵者失控的情绪因素有很多，而且每一个人的失控情绪都不一样。”
“当这些情绪发展到一定的阈值，就会接触到这六道劣根。”
“到了那个时候，归墟的邪神就会彻底掌控你的心智，这就是失控的本质。”
左边的审讯官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看向东方羽。
“根据我们的观察，愤怒情绪导致你触碰到了杀戮劣根，从而失控。”
“所以我想……你应该在灵海里看到了杀戮之神。”
“杀戮之神……？”东方羽微皱眉头。
这个名词让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北堂傲天。
这个家伙总是自称为杀戮之神，莫非他就是被镇压在地狱的六位邪神之一。
如果说自己情绪失控后触碰到的劣根是杀戮，而杀戮唤醒的邪神恰巧是北堂傲天，恰巧这个家伙一直就住在自己内体，所以就算自己完全失控了，也依旧拥有着完备的神志。
想到这里，东方羽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事实真是这样，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喂，睡着了？我在问你话呢！”
审讯官的话让东方羽突然惊醒了过来，见对方诧异的神情，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两位有所不知，我这人一听别人给我上课就犯困，挡都挡不住，实在不好意思啊。”
审讯官：“……”
“算了，关于你失控之后又突然恢复神志的情况，一会儿有那群疯子专门会对你进行第二轮审讯，我们只不过是来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推测事件背后可能存在的隐患。”
“只不过是好奇所以多提了一嘴，你就当个小插曲，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东方羽微微一怔，惊道：“还有第二轮审讯？”
两位审讯官对视一眼，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是敷衍性地回答道：“没办法，你身上的秘密太多，组织上对你极为重视，每一个疑点都特别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有得你忙的。”
“好了，闲话少说，继续吧。”另一位审讯官催促道。
东方羽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慕容幼城失血过多，我便抱着她去往最近的医院。”
“中途还遇到了屠家三老，因为太耽误我的时间，便全都解决掉了。”
东方羽轻描淡写的叙述，却让两位审讯官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手头也有一份守门人整理出来的资料，当时那三人的惨状就展现在他们面前，东方羽不过只是序列九，却先后接连斩杀了三个序列八强者和两个序列七强者。
这还是在对手拥有A级禁物的情况下发生的，而且全都是秒杀……
想到此处，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微微有些难看，看东方羽的眼神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似乎也并不安全了。
“你之前和屠家有些恩怨，屠家三老的出现也并不意外，只不过当时送慕容幼城去医院是你的临时起意，为什么他们能够提前出现在他要经过的路上，这一点我不明白。”
“因为他们事先收到了某个人的情报，我怀疑一连串的事情都是预先安排好的。”
右边的审讯官吭哧吭哧地记着什么，催促道：“你接着说。”
“再之后省队的成员就来了。”东方羽颔首道。
“本来圣徒小队已经抓到了我，不过被我借着突如其来的一道亮光逃走了。”
“到了医院之后，我遇到了南宫燕，他想让我作为卧底加入渎神教会，不过被我拒绝了。”
审讯官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打断了他道：“这里很关键，请你细说。”
东方羽思索了片刻，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刻意掩盖的，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怀疑妹妹和小姨还在那个家伙手里，他用我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势必让我加入渎神教会，我含糊其辞地回答，想要趁机溜走，却被他突然偷袭，慕容幼城为了保护我，也因此殒命，之后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东方羽说的都是属实，只不过将有关罗沐辰的部分隐去了。
对照现场侦查员记录的情况，和东方羽描述的基本一致，审讯官也就没过多地猜忌，主要是东方羽在面对渎神教会时的勇气和魄力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所以给他们的总体印象并不坏。
将剩下的资料整理完后，两人长叹了口气，起身将木椅塞回了桌子下面。
“你的勇气令我们佩服，希望你可以得到最公正的对待。”
两人收起笔记本和文件夹，离开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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