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心欲无敌，不败于天下

回忆起最初对风尘的见解，事实赫然地给他们上了一课。这样的实力，岂需乘人之危？简直是对修为的亵渎。毕竟对于修炼者来说，生死对决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相较于那些弟子单纯的惊骇，那位长老思绪更为深远。他揣测，风尘的实力恐怕已被古闫真人看中，要选中他参加即将举行的天云仙缘大会。

  无奈之中，他唯有尽量立足于战场边缘，催动体内元气，凝练出一件斗气战甲，预备硬撼对方的攻击。此时，敦谦的秘技“冰煞绝灭”已然蓄力完毕，空中的冰雪碎片凝聚成了根根锋锐的冰锥，闪烁着阴冷寒光的尖端直指修者罗林。

  随后随着敦谦指尖一挥，数百乃至上千枚冰锥如同疾风骤雨般划破虚空，朝着罗林疾射而去。然而当这凌厉无比的冰锥接近罗林之际，却被他施展的金刚手印横扫一拍，破碎了十几根。

  “哈哈，敦谦，这就是你说的‘冰煞绝灭’么？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罗林口中轻蔑，然而内心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听见这话，敦谦并未动怒，反而淡然回应：“这般话语，待你真正抵挡住这一招再言吧。眼前的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说着，敦谦脸色苍白，健硕的身体显得摇摇欲坠，可见他已付出了极大的消耗。

  目睹敦谦并未受自己的挑衅所影响，罗林也果断放弃了继续挑拨，全力以赴应对这“冰煞绝灭”。即便敦谦不再提及，他也绝不会掉以轻心。如今听敦谦如此一说，他更加全神贯注起来。

  就在这一刻，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涌上罗林心头，但他却无法明确感知这危机源自何处，似乎四周每一寸空间、每一口空气都弥漫着淡淡危险的气息。然而当他试图仔细探寻，这感觉却又似消失无踪。

  某一刻，这危机气息骤然爆发，剩下的冰锥刹那间一齐袭来，与此同时，方圆数十丈内的严寒霜气以极致的速度向一点聚拢，而这定点正是罗林站立之处。

  须知这股寒气能令数十丈范围内的空间降至冰点以下，如今汇聚一处，其威力之大足以想象。这才是“冰煞绝灭”的致命杀招所在，一旦被锁定，无人能够逃脱。

  罗林几乎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已被一层厚实的冰层紧紧包裹，犹如成为冰川中的固化影像。

  “呼——”

  目睹这一幕，敦谦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尽管他为此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但终究还是赢得了胜利，不是吗？虽然外界之人得知他的付出或许会觉得不值，但对于他个人及其尊崇的傲骨而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便是敦谦。

  然而，世事无常，敦谦认定坚不可摧的“冰煞绝灭”，真就能万无一失吗？

  “咔嚓嚓”……

  冰凌破碎之声连绵不绝，这微小的动静于敦谦听来犹如雷霆炸裂，他脸色瞬时僵硬如石，难以置信地扭转头颅。但见那一片璀璨透明的厚重冰封已不知何时出现了数条裂缝。裂缝中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缝隙愈扩愈广，最终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整块坚冰瞬间爆裂。

  无数冰屑飞溅而出，尖锐的冰块擦过敦谦的脸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然而他恍若未觉，目光呆滞地凝视着从中走出的罗林。

  突然间，敦谦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我竟不惜榨取自身潜力，耗损根基，乃至焚烧精血，只为困住一个同等修为的对手区区十几息的时间，十几息……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敦谦口中呕出一口淤血，再也无法支撑，颓然跪倒在地。

  而另一边，尽管罗林成功挣脱了寒冰绝灭的束缚，但从他此时的状态来看，显然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发丝凌乱披散，衣物破裂，结实的胸膛布满了血痕，显得颇为狼狈。

  风尘眼神扫过此情此景，虽对敦谦这一招的实力有所惊讶，但相较于那些来自练渊宗九重天阙的高手，也不过如此。见识过诸多惊人血脉天赋的他，并未因此太过震惊。论及抵挡寒冰绝灭这样的攻击，他自信亦能做到。真正令他感兴趣的却是罗林，同样承受下来，且似乎并未受到太大伤害。

  这般实力足以与各大隐居宗门中的顶级天才相提并论。然而，当风尘无意间瞥见罗林腋下的那一抹弯曲的血月印记时，他瞬间握紧了拳头。那枚印记背后的象征意义，令风尘也忍不住心生愤怒。但终究理智占了上风，他松开拳头，看向罗林的眼神深处，却暗藏无边杀机。

  与寻常血月殿弟子手腕上的印记不同，罗林的血月印记隐藏在腋下，异常隐蔽。只有风尘因独特的观察角度，才恰巧捕捉到这一细节。即便只是短暂一瞬，风尘确信自己并未看错。

  至于罗林，则是走出冰层之后，第一时间披上衣物，随后才将目光投向敦谦。鉴于敦谦尚未开口认输，加之担任裁判的斗皇长老被古闫震慑得不敢言语，严格意义上讲，这场战斗仍未终结。尽管众人皆知敦谦已无再战之力，更无再战之心。

  随着罗林步步逼近敦谦，每一次踏步声响起，就如同重重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望着那半跪在地上，神情痴痴的敦谦，人们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怜悯之情。就在一个时辰前，敦谦这个名字还是星云庄斗师弟子中的一位传奇，是一座让人仰望的高峰，而如今，一连串的败绩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支柱。

  风尘并未看错，他的确出身于血月秘境，并且在其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之所以降临星云山庄，全因一门至关重要之任务，如今任务即将达成，他已无意继续潜藏。原本计划近期悄然离去，怎奈巧遇天云论道大会的选拔，对于那百战深渊的资格，他亦是心驰神往，故此决定暂留星云山庄。

  然而敦谦的一番举止，险些让他显露出血月秘境的身份，这令他怒火中烧。要知道血月秘境虽然实力深不可测，但却犹如过街老鼠，天下共讨。即便星云山庄这类小型宗门不敢轻易与之争锋，但他们背后的至尊仙域却是不会手软。此刻星云山庄内正有一位来自上品仙域的仙尊坐镇，一旦身份暴露，其人头必将成为对方功勋的筹码。

  基于这些考量，风尘迈步走向敦谦，扬起腿欲以一脚教训此人，然而力度并不致命，更多是为了羞辱对方。不料，当他的腿势落下之际却被一股磅礴之力硬生生抵挡住，再难寸进。见识过诸多高手争锋的风尘，立刻意识到有仙尊级别的存在正在暗中出手保护敦谦，尽管他尚不知这位出手相助的是赤火仙尊还是古闫仙尊。

  见状，风尘心中暗自咒骂一番，深知此事难以强行逆转，遂深深施礼退去。此时，古闫仙尊的身影显化在战台上空，得到其示意的裁判长连忙宣布风尘胜出。

  对此，古闫仙尊并无太多在意，只是目光投向一脸颓然的敦谦，语重心长地道：“茫茫人海之中，庸碌之人比比皆是，天才辈出更是不胜枚举。世上有谁能言及无敌，又有谁能自称不败？须知人之上有人，天之外有天，今日你虽连连挫败，但这仅仅是武道修行之路的起点而已。将来你将拥有无数机会洗刷耻辱，倘若因此意志消沉，那才真是彻底的失败。”

  “谁敢言无敌，何人可称不败……”敦谦口中反复默念这两句话，眼神渐渐恢复了光彩。不久之后，他起身恭敬地向着古闫仙尊一拜。

  “多谢仙尊指点迷津。”尽管心情依然低落，但那个曾经坚韧不屈的敦谦已然回归，重拾起了斗志与精神。

  与此同时，风尘也在低声重复着那两句震撼心灵的话语：“谁敢言无敌，何人可称不败……”相较于敦谦，风尘在品味这两句话时，胸中竟油然升腾起一股豪情壮志。此前，他一直仅为了复仇而不懈修炼，而现在，他却萌生了一个崭新的愿望：有朝一日能够屹立于天地之间，真正地宣称自己无敌、不败！短暂的思考过后，风尘摇了摇头，暂时撇开了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然而他未曾察觉到，在心底深处，那颗名为野心的种子已然悄然种下，静待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在另一侧，看到敦谦重拾斗志的罗林内心满腹怨愤，却又不敢表露。而古闫仙尊并未觉察到罗林的异样，只是随手取出一枚乳白色光泽的仙丹，递予敦谦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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