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在聊斋当女鬼（4）

得知沈瑜对纸并不理解，水淼也没有说什么。现在并不急着要把这等杀器造出来，水淼看着瘦骨嶙峋的劳力，任重道远啊，要先把基础打好。

  水淼制止了沈瑜的大兴土木，只要求盖个简单的石头房，和泥塑的像就行了。沈瑜听得牙疼，她还真的不讲究，不过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仙君就是这么的不拘小节。

  按这样造，速度就快了，不过三天的时间，一间潦草的临川仙君宫无极殿就造好了。门口还是水淼自己给的对联：

  上联：天统元气、地统元形、水统元精，合三元而有象

  下联：上则福国、中则福民、下则福物，降万福以无疆

  沈瑜沈君瑞要拜入临川仙君门下，做道家俗家弟子，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淄临府城传开了。

  虽说现在统治阶层都开始钻研“玄虚淡泊”的玄学，玄学甚至成为时代的主要哲学思潮；玄风大炽，以至于成为有闲阶级刻意追求的生活方式。但是没有哪一个公卿世家会真的玄虚淡泊，不过是借用这个名头强化自己的人设罢了。

  像是沈瑜这样一丝不苟对着木胎泥塑行拜师礼的绝无仅有，这是自绝大儒教导了。没有哪个大儒会接受这样的弟子。

  大家对沈瑜的做法众说纷纭，有说是他自暴自弃，也有说他是对京城那边的抗议，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相信沈瑜是真的想要拜水淼为师的。

  这段时间正适合踏青，沈瑜拜师这天不少人乘着楼船在湖面上看热闹的，淅淅沥沥的春雨也浇不灭他们的好奇。

  水淼也在水面上看着峭壁上的拜师礼，还有礼乐，整的还挺高大上的。看着沈瑜拜天拜地再跪拜自己的时候，水淼感应到了无极殿的存在，就好像雾蒙蒙的地图上亮起了一个图标，心随意动，水淼一瞬就从湖面上消失了。

  下一刻，就是和沈瑜来了个对视，但他毫无所觉，虔诚地朝着她行了个大礼，水淼知道她这是落在了泥像上了。

  “当！”

  礼成的时刻，水淼感觉自己飞升大半空中，整个视线不再受困于临川湖，她已经能将整个淄川县纳入自己的范围之内了。

  等她回归到无极殿的时候，殿里也只有沈瑜一个人在蒲团上打坐。水淼试着踏到实地上，果然没有任何阻碍，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脚下土地的触感。

  沈瑜感受到有视线在注视着他，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水淼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仙君？”沈瑜确定这就是临川仙君的时候也是喜出望外，“师傅，您能出临川湖了？！”

  “本体和临川湖是一体的，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分身。”水淼看着殿外的天气，雨已经停了，“出去走走。”

  沈瑜跟着水淼走到殿外，此时，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团彩云像是明亮的缎带蜿蜒横跨在临川湖上。

  “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庆云。庆云见，喜气也！！”

  在古代的“祥瑞”中，有两种现象是“景星明，庆云现”，庆云非云，更像是一种“氤氲之气”，古时候的人们都认为这种气是喜庆祥瑞之气，因为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五色，也被认为是“五色云”。这也是神话故事中，那些天尊级别出场时候，有所谓的这种庆云盘旋于头顶或者周围的由来了。

  因此沈瑜也是很兴奋，这明显是一个好征兆，他这一步没有走错。

  水淼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这个徒弟聪明是聪明，但是看似过于迷信了点。

  “这是典型的“日华”现象。”水淼无情地对他进行科普，“是太阳光线通过云中冰晶结构的反射或折射，所产生的光学现象。”

  沈瑜：你说的每个字我都知道，为什么合在一起我却不明白了呢？！

  说着，水淼打了一个响指，两人之间慢慢出现了一团小冰晶组成的云雾，水淼不断地调整角度和方向，终于在云雾中出现了五彩云雾。

  水淼又打了一个手势，云雾直接散在空气中。

  “君瑞，万事万物自有它的定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看似神迹只不是人类还没有发现它的规律，或者说还没有达到那样的技术。”

  沈瑜迷惘地看着水淼，你给我展示了神迹，却要我相信科学？！

  水淼单手一挥，在他们前方出现一块水幕。

  “如果我们把整个人类的历史看作是一条长河。”

  水幕随着水淼的话出现了一条长河，她点了点长河的源头，长河上出现一个水雾凝成的小人，看动作正在钻木取火。

  “万年前燧人氏钻木取火是一个神话，但是现在……”

  水淼又点了点长河中间，出现了西周时期的阳燧，接着又出现了火镰、木燧……

  “从原始社会的钻木取火、青铜器时代的阳燧取火、铁器时代的火镰取火、木燧引火……你站在长河中间看远古燧人氏取火也不过是感慨小菜一碟，那你焉知千年后的人类看现在的神迹也只是发出不过尔尔的感慨呢。”

  沈瑜有想到过水淼会在他面前展示大能，来换取他的钦佩和信任，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无论她做什么，哪怕她是仙人，他也不会赋予她凌驾于自己之上的绝对权威，是神仙也要为他所用！

  但是他是万万没想到挥手成云，翻手成画是她最不在意的。她说的话，每一个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他的心上！！

  此时此刻，他的神魂真的好像被她提到历史长河之上，随着仙君的话，他仿佛看到了整个历史的浩瀚，哪怕只是一个取火的变化，都让他无比的驰魂宕魄。

  水淼将整个水幕散去，“君瑞，人类的取火史也是人类逐步迈向科学进步的社会文明发展史，人类每一次取火的变革和飞跃,都是社会发展的里程碑。今天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不要被眼前所谓的神迹所迷惑，一切你想不明白的都要坚信千年后终将成为寻常。”

  这话不仅是对沈瑜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她这样被系统安排一次又一次的穿越，对当下的她何尝不是一种神迹呢，但是水淼坚信总有一天她会找出它隐藏着的秘密！

  水淼什么时候消失的，沈瑜不知道，他一个人就站在峭壁上一动不动，直到老仆找来了，才回神。

  此刻已是夜幕低垂，沈瑜就这样站了几乎一天，到最后双腿都已经肿胀失去知觉了，老仆堪堪撑住要倒下的他，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沈瑜看向明亮的星空，在这片星空下，他是多么渺小啊！他之前执着于内室的争斗又何其可笑啊，他看人看事的思维已经发生了变化，而这也是水淼这次教学的目的。

  沈瑜没有在意老仆的呼唤，他自己不断低语：“原来这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朝闻道……夕死可矣！！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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