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调查
纪婉随有些恍惚的站在纪国公府门口。
周围的一切与上一世如出一辙，丝毫没有任何改变。
纪安宁慢慢闭上眼，微风拂过脸颊，满载着家人的温度让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倍感温暖。
时光飞速倒退，连成一束光线，最后定格在了上一世初回纪国公府的那一日，已经模糊的脸又逐渐的清晰起来。
“母亲！”纪安宁小心翼翼的喊出了那声心底早已呼唤过千遍万遍的声音。
纪夫人眼泪夺眶而出，不顾孱弱的身躯，扑上去将纪安宁一把搂在怀里。
十五年了，从巴掌大的婴儿到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少女，到底是时光蹉跎了人，还是人辜负了时光。
纪国公纪端也连忙上前，老泪纵横，将母女俩一同环住，哭了好一会才勉强收了收情绪拉起纪安宁上下左右的看个没完。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快让爹爹看看，我儿受苦了，受苦了。”
纪安宁泣不成声，只能拼命摇头。
纪安宁将纪夫人缓缓扶起，安置在了座椅上。
自己坐在了父母中间，一手拉着一个，从小到大受的那些委屈瞬间化为云烟。
“爹娘无需自责，当年送我离开是为保我性命。
更何况师傅授我医术，屠姑教我识理，平儿姐姐将我护佑得很好，不曾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如今有幸活着回来侍奉膝下，女儿即便是死，也已经死而无憾了。”
纪端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的说道，“十几年过去了，想必那则坑人的箴言早已被人遗忘。我纪家总算从此团圆，再不必忍受骨肉分离之苦了。”
那一夜纪安宁宿在了纪端夫妇的房中，总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衷肠。
重来一次，承蒙老天垂爱还能与家人围坐在桌前。经历过了一场肝肠寸断的生离死别，纪安宁唯愿的只有家人的安康。
温情过后，纪安宁不敢丝毫懈怠。
她的院子被安排在了纪国公府最后面东北角，一来安静，二来避人眼目也更加安全。
整个院子都是纪夫人亲手整理布置的。
就连屋内陈设都是纪夫人挺着重病的身躯一点一点采买精心陈列的。
屠姑是纪夫人的陪嫁，当年纪夫人将刚出生不满一个时辰的纪安宁交给了她。
屠姑先他们几天回到府上，受了纪夫人一拜，便去了纪安宁的院中，当起了纪安宁的管事嬷嬷。
纪安宁不由分说着人将西厢房打造成了药房。
与前世一样，纪夫人因思念成疾久病缠身，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若不是纪安宁及时回来伺候跟前，恐怕用不多时便会撒手人寰。
“怎么就不见好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纪安宁蹲在药炉旁，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咬唇忍不住在想。
上一世母亲也是这般病弱，纪安宁穷尽一身医术也只是保住了母亲性命未能彻底将母亲身体调理好。
一旁的霍平儿单腿提在椅子上，一边擦着宝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这世间竟还有你治不了的病？我看或许压根就不是什么病症，你说夫人会不会是中毒了啊？”
纪安宁突然顿住。
她未曾在母亲的身体里发现中毒的异样，所以从上一世就没有往中毒的方向想。
【世间之大，无法解释之事万千。连起死回生这等荒唐事都能发生，那么连我都无法察觉的奇毒也不足为怪。】
纪安宁疯狂的跑回了屋内，从压箱底的行囊里掏出了师傅生前为她炼制的还魂丹。
这丹药的材料是温老神医游历四海集齐了天下最稀奇的药材所制作。
花了十年时间熬制，也总共才做了这么十颗。
霍平儿常行走江湖难免受伤，纪安宁给了她两颗防身。
先前为救温怀瑾用了一颗，如今也只剩下七颗。
这药虽效果显着却也猛烈。
能迅速止血疗愈伤口，亦可解百毒。
可这药本身具有很强的毒性，若非情况紧急断然不可使用。
前世里纪安宁尝遍了各种方法均不管用，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
纪安宁伺候纪夫人服下丹药，仅仅半日，纪夫人的脸色便恢复了血色，精神也不再萎靡竟破天荒了进了半碗饭。
所有人都高兴得不能自已，唯有纪安宁内心惴惴不安。
【果真是中毒了！到底是谁下的毒，这样居心叵测，这样歹毒。】
纪安宁混合着前世的记忆想到头痛欲裂也毫无进展。
她喊来屠姑将府里所有下人的底细都摸了个遍。
又每日里偷偷检查纪夫人的饮食，一连数日都没发现什么进展。
“何人这么厉害，竟能造出连你都无法察觉分毫的毒药，我看这天底下除了你......”
霍平儿和纪安宁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彼此。
“千一忍！”
二人异口同声。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霍平儿不加任何犹豫的果断敲定了结论。
“这家伙自己师傅死了就跑来万净山找温老这个师伯挑战。有事没事的甩点毒，害得整个村子都跟着鸡犬不宁。
我就说么怎么这两年没动静了，原来闷声放大屁呢，跑来苑都伤天害理来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样高明的下毒手段全天下纪安宁想不出第二个人。
若真是千一忍所为，那买他毒药的又会是谁，买毒药相对容易，那么胆敢公然在纪国公府下毒的除了纪国公府内的人，外人几乎不可能有机会。
“该查的都查过了，难道还能是那几个兄长嫂嫂干的不成？”
“也不是不可能！”
纪安宁拍了拍手上的药灰缓缓起身。
“我兄长嫂嫂当然不可能，但你别忘了纪府上还有个叫纪思念的堂姐。”
霍平儿猛的将身子靠过来，“你是怀疑你二叔家的孤女？
听说她去慈恩寺为纪夫人祈福去了，一走就是半月今日晚些才会归来，相当虔诚，孝心可表天地。”
“哼！”纪安宁冷笑，“是鬼成不了神，最好不是她。”
晚饭上一家人围在一桌有说有笑。
纪夫人母爱溢于言表始终无法克制。
她不停的给纪安宁夹菜，又拉着纪安宁的手不肯松，时不时温柔的抚摸纪安宁的头发。
一旁的纪思念略有不安的悄然观察着一家人的反应。
一走半月本想着归来时定是焦点。
可没想到哪里空降来个义妹，不但姓了纪姓还分走了本应独属于她的那份偏爱。
“小妹来苑都这些时日只忙着为母亲治病，都未曾有时间好好逛逛苑都。
明日二哥休沐，二哥带你出去走走。”
“对对对，苑都可热闹了，吃的玩的也多。
明日我和工部侍郎告个假我也要陪小妹一起出去玩。”
纪安宁不经意间瞥了纪思念一眼。
仅此一眼纪安宁便在纪思念眼中看到了类似惶恐的东西。
【若真是她下的毒，那她背后指使之人除了萧皇后别无他人。
毕竟前世里她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在春猎宴上与太子苟合变成了太子的侧妃。
如今娘亲身体大好，她势必还会下手。
若是能借此机会抓住萧皇后残害忠良的把柄，势必对日后扳倒太子一党大有助力。】
纪安宁微微扬了扬嘴角，点头答应了纪明和纪朗的邀约。
“调查得怎么样了？”
宋音尘把玩着他父皇送给他的白玉短笛，一旁的墨白不慌不忙的饮了口茶说道，
“还真让你说中了，这纪家女的身份很是可疑。”
“别卖关子，快说。”宋音尘放下玉笛一脸焦急的看着墨白。
”我亲自走访了万净山脚百余户村民竟然无人知晓此女确切来历。
就连具体那日到的温老神医家中都无人得知，看来是他们刻意隐瞒，并且做得极为隐秘。”
“说了等于没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宋音尘有些烦闷的饮了一口茶，直觉告诉他纪安宁不会做出对纪家不利的事情，可他就是想一探究竟。
墨白摇了摇铜扇微微讪笑道，
“别急啊，也不是全然没有进展。
这几日我们派出去跟踪霍平儿的探子回报，那霍平儿满苑都的溜达，期间还秘密走访了十七户人家。
这十七户人家散落在苑都各处，看似毫无关联，可据我们调查，这十七户人家竟然都在康明十五年死过女儿的，绝非巧合。”
“还有…”
墨白喘了口气。
“这场屠杀是萧皇后派人干的 。
据说好像和什么谶言有关。
就连钦天监掌事都被灭了门，定与皇权有关。”
“康明十五年？”宋音尘眉头紧皱。
没有人比他更痛恨康明十五年。
那一日早已被他刻入自己的骨髓，自己则被牢牢的钉在了耻辱柱上但凡一想起便会五脏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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