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脱离幻境
狙如来了，可是迟了。
他牙关咬得极紧，再次出声的勇气和力气也都消失殆尽。
狙如突然全身泛起战栗，压声道：“杀了，全都杀了。”
随后传进耳中的嘈杂声她无比熟悉，是鼠潮过境。
良久，哭喊连天的人声消失了，铺天盖地的窸窣声也渐渐远退。
身前这个男人一面施法将妖力灌进女夷身体，一面再也忍不住般轻声呜咽。
鹿升升此时也糊涂了，狙如是喜欢女夷的吧？
他将阵阵妖力渡给女夷，渡一次，冰冷的身体就回暖一瞬，但很快又凉了下去。
鹿升升不知道反复了多久，昏昏沉沉地听着耳边没完没了。
“我不该诓走你为我养莲，我活的太久了，陨灭本是我的道。”
“我本想奉上玉山金石求娶，毕竟你可是邑国公主。”
“我来迟了，都怪你的父皇，他听信妖妃之言骗了我。”
等到鹿升升再次神清意明，已经是飘荡在空中的灵体。
她看见狙如耗尽妖力，变成紫绀色的鼠兽，伏在祭台上昏死过去。
看见女夷本体消散，与大地万千花草林树灵气融合，化成一颗绿光莹亮的宝珠。
看见女夷一缕残魂袅袅飘向虚空，最后竟然落在千世台上。
至此，鹿升升确信，女夷本是九天十界花木精华聚成的花神。奈何没迈过红尘万丈的坎，神格已降。
丹田的千世台隐隐发热，神器内灵力仿佛要被强行吸出。
鹿升升极度不舒服的蜷缩身体，紧接着感觉腿被什么咬得一疼。
“啊~”猛然睁眼，对上无敌一颗顶着呆毛的狗头。
“你可算醒了，再不行估计要被榨干灵力了。”
鹿升升环顾四周，被眼前诡异的景象震住了。
他们仍旧身处这片花海，众参选弟子，被花瓣包裹如风般卷起。
皆面带笑意，满脸幸福之色，周身闪耀着各自本命灵根的彩色光芒。
为什么没能传送出秘境？
鹿升升不解，但来不及多想。这些弟子再被吸食灵力，怕都是要废了。
尤以关山月为最。
他被悬停在空中，缤纷的花色之下，暗黑色浓郁翻转，竟遮住了一方天地。
“狙如！”
鹿升升施法扩声。
“狙如，你的方法不能复活女夷，我有办法。”
鹿升升话音刚落，那条紫色影子闪电般窜在她身前。
“你竟逃离了我的幻境！还知道女夷？”狙如赤红着双眼，想从鹿升升脸上看出一点异色。
鹿升升坦然直视狙如猩红的眼，“我知道她，她在最后的时候，都在念着你，希望你好。”
狙如沉默着，眼神失焦，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鹿升升接着道：“你耗尽上古妖力，也救不活她，是因为她降了神格。”
“本体消散后，神魄宝珠虽留给了你，神魂却不在你那。”
“降了神格、降了神格。”狙如重复着，搜挂着脑中一切关于神格的信息。
天地孕育的神，与修炼一途不同，无需修炼进阶，一生只历一劫，迈过去成神，迈不过去便弥散天地间。
“所以你吸取再多灵力，转换成妖力都没用，单凭神魄宝珠复活不了女夷。”
“黄毛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些？”狙如像是受了巨大刺激，恶狠狠道。
“她的神魂，在我这。”鹿升升一字一句道。
“荒谬。”狙如嘴上反驳，但是眼中却隐隐透着希冀。
鹿升升走进，“你先放下他们，我证明给你看。”
狙如闻言，迟疑一瞬，便施法，收了神魄宝珠的幻境。
众弟子“扑通扑通”掉在花海之中，仍旧昏睡未醒。
“你等我。”鹿升升原地打坐，内观千世台。
她一直没注意千世台内到底有什么，原本只是以为千世台的作用就如同魔神封印内一般，是转换灵力之用。
如今看来，是她想简单了。
在体内搜刮了一遍之后，她发现这座方正的祭台四壁，绘满形色各异的壁画。
鹿升升引着神识，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一个小小角落，发现了形似女夷的身相。
她睁开眼，伸出手，示意狙如拉住。
狙如毫不犹豫将爪子搭在鹿升升的小手上，放出妖识。
那丫头的神识引着他，停在灵力萦绕的法宝上。
狙如操控妖识探查，熟悉的感觉若有似无。
是女夷的气息。
鹿升升忍着体内剧痛，想强撑着给狙如争取更多的时间，但她做不到。这种被别人探看的感觉实在难忍。
狙如妖识被一股强大无形的力量弹出，再容不得片刻。
女夷离开他太久了。
他无比想念在市井撞进他怀里，在山间迎风奔跑，捧着丹心冰莲一脸期待，以及最后身体冷了热了又冷了的少女。
“你、你......”狙如结巴着，不知如何开口。
“没错，她的神魂寄居在我的法宝上温养着。”鹿升升直截了当说道。
狙如不解，“法宝？什么法宝能有神魂的容身之地？”
鹿升升犹豫了，告诉狙如这是神器千世台，会不会被误以为她有意破坏魔神封印，放出魔神为祸世间？
不告诉他，又有什么理由让他相信，身为花神的女夷复活有望。
“是千世台，听过吧小子。”无敌突然开口。
“千世台，拴着魔神那个？”狙如撇了一眼这只能口出人言的白狗。
“就是喽，但魔神好好地还在封印内，我可没有放他出来。”鹿升升解释着。
“与我无关，我只要女夷能够复活。”狙如没有问多余的话。
“那就算你信我了，能不能放我们到山顶，离开秘境完成任务。”
“呵。”狙如轻蔑一笑，“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诓骗我放了你们，出了秘境还能再回来？”他当初就是轻信他人，被骗进这秘境之中。
修者可以进来，亦可出去，无非传送或者登顶出口。
唯独妖兽进得来却出不去，永远困于此，众多妖兽都是这样沦为修仙者秘境试炼的牺牲品。
鹿升升尴尬一笑，“不会不会，”得意地拍了拍捕兽袋子，“我把你也带出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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