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忘

与此同时，

  那缕连接的神魂愈发粗壮，若有流动。

  而妇人本身则以肉眼可见之速干瘪下去。

  炉中似被激活，瞬息间吸光妇人全部神魂及精血。

  片刻后，

  妇人双目空洞，生机渐失，化为一只六尾狐狸。

  白夜如吃大补，识海扩张十倍有余。

  金光敛去，

  八卦炉重归沉寂。

  然而，

  盘于炉上的八道金色纹路，其中一道却明亮异常，犹如神力灌注。

  与此同时，

  白夜脑海中，一道清晰的信息传来，又如同天籁之音，回响于意识中。

  “九天之巅，八卦炉空间投影！”

  “引神识之力，以御炉影，至其与周遭空间重叠，融为一体。凭精神力驭之，可炼化万物！”

  “炼气三层，神识海丈许，方可开启此炉第一层。”

  白夜闻此，内心震撼不已。

  此炉本体竟位于九天之巅，其玄妙之处，仅凭投影便可使八卦炉与所在空间重叠，合二为一，发挥其威能。

  虽为神识内幻影，却又仿佛实体，更无人能夺。

  奇妙之极！

  再观神识，此次吸取六尾狐神魂，使自己神识之海扩大十余倍，已逾丈许。

  而八卦炉亦扩大至尺许，金光熠熠，盘于炉上的八道纹路中，有一条若苏醒，光芒流转。

  纹路其顶部，显现出一只九头鸟的形态，九头攒环一处，眼冒金光。

  此乃，九头鸟，又名姑获鸟，专吸神魂。

  白夜来此界半载，伴随他的是一鼎寸许金色八卦炉，但并非实物，唯虚影悬浮于神识之海。

  屡次尝试，皆无反应。

  直至三月前，灵根觉醒，忽觉八卦炉随灵气微微颤动。因缺乏功法，无法炼气以深探其秘。

  购买炼气功法需大量灵石，而拜入仙门，则难上加难。

  今得玉清门初级丹药采买的机会，为置炼所需灵草，尽售家财，孤注一掷。

  如今，未曾想八卦炉在此情况下，竟然激活。

  白夜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觉身体已恢复自如，乃是八卦炉适才释放的神力所致。

  但是，毕竟他还未有功法，更未踏入修真之门，与眼前妖狐相比，实力差距太大。

  此刻尚在危机之中。

  心中略有筹谋。

  遂起身穿上衣衫，整理完毕后，盘坐于床榻之上。

  而后转头望向眼前这位瑟瑟发抖的少女。

  少女颤栗不已，跪伏于床榻之上，身旁一只干瘪的六尾狐狸横卧，无声无息，仿佛已死去多时。

  其目中惊恐，双手紧抱于胸前，不经意间，身后三尾狐尾摇曳，若隐若现。

  两妖先前对话，白夜听得清楚。

  已知晓眼前少女纯真无邪，未有作恶之举。

  反间接救了自己一命。

  “此番......”白夜启唇，语声平静而温和。

  然，话音未落，小青突然尖叫道：“还我师傅！”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扑向白夜。

  白夜周身八卦炉之威未散，金光一闪，形成难以触及的屏障，阻小青近身。

  小青误以为白夜此刻才施展神通，威力强大，令其无力与绝望。

  遂默默抱起其师傅的狐狸身，全身微微颤抖，眼眶泛红，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熠熠生辉，无法自禁。

  白夜静视小青，目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情。

  神情自若，轻叹一声，淡然道：“你师父杀害村里如此多人，今日下场，皆为天意。”

  小青仰起挂满泪水的脸颊，她已确定眼前少年实力极强，实乃一直在等她师傅回来杀之，如今她自己应该也命不久矣，既如此，反倒是鼓起最后一丝勇气，连续幽怨的反问：

  “你实力如此高强，是来专门来追杀我们的吗？”

  “是否等下便要杀我？”

  “为何人族便可以肆意屠戮我等妖族？”

  “我妖族修炼艰辛，鲜少涉足尘世，更未曾主动加害人类，为何你们人类就视我们为祸乱？”

  言罢，小青拭泪，埋怨之意更浓。

  白夜默然片刻，未与小青争辩，他哪里有实力能杀掉眼前的三尾狐妖，为防变故，只能暂时求稳，转而问道：

  “你们从何处而来？又为何与人族结仇？”

  小青低头，泣声如蚊鸣：“我辈皆庇护于血猿妖王，方圆千里皆为血猿妖王领地，妖众数万。”

  “妖王领地中心是猿头山，位于三阶灵脉之上。”

  “师傅带着我和姐妹们，于与人族交界的狐山修炼，那里有一条分支的二阶灵脉，历来与人族和睦共处，相安无事。”眼中透出一丝无奈与悲伤。

  “突然，人族众多强者攻上山来，残忍无情，瞬息之间，便将我众姐妹屠戮殆尽。”其声颤抖，情绪激动起来。

  “十多个姐妹，及余妖兽，皆已命丧黄泉！”她紧咬下唇，竭力想抑制哽咽之声。

  “她们……皆已命丧黄泉……”

  言至此处，泪珠又滚滚而下，抽泣之声愈发沉痛，俏肩不自主地颤动。

  似又忆及某些惨烈之状，脸上露出恐惧，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紧紧贴着床榻一头的墙壁角落。

  白夜见状，并未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小青。

  小青停顿片刻，抽泣声渐趋平缓。

  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师父携我自后山逃离，全山百余妖兽，唯我二人幸免于难。”

  “我等与他们并无仇怨，缘何如此残忍相待？”

  言罢，抬头直视白夜双眼，仿佛要将满腔委屈与不甘尽数倾诉而出。

  然，白夜非判官，不欲行判官之事，看见小青眼神，却不得不为人族辩驳数语：

  “那你们也不能残杀无辜之人来泄愤。”

  “他们世代采草药为生，何尝伤害过你们？”

  小青闻之，情绪骤起，急不可待地接话道：“那我们就可以被随意残杀？”声中含无尽悲哀，泪珠又止不住流下。

  “一切都是你们人族太贪婪！”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白夜眉头微蹙，略感疑惑，不知小青之言何意，未立即反驳。

  此时，小青续道：“听师傅说，血猿妖王在猿头山发现一秘境，疑似仙人所留，不知为何消息传至玉清门。”

  “玉清门为人族修仙门派，为夺此秘境，公然违背人妖两族互不侵犯之约。”

  “更诬蔑猿头山发现的秘境与魔界相通，为顾此界安危，必须予以铲除。”

  “但是，我们狐山距离猿头山还有五百多里地，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

  至此，玉清门与猿头山妖族开战缘由，白夜方略知一二。

  但是，真相究竟如何，谁又能道明其详？

  他自床榻起身，立于床侧，凝目注视小青，心意已决，不欲再续此话题。

  “人或妖，皆生灵，世间又何有绝对之是非？”

  “你我之间，或有缘分，今后切勿再行恶事，更不可吸人阳气，当自珍自重。”

  白夜此言，实不知缘何而发，或许因肌肤之亲，虽然被迫，亦有所感触。

  当然，他暂时更要表现的若高人一般，否则，性命或许危矣。

  “你不杀我？”小青抬头凝视白夜，目中流露出惊异，旋即又带着迷茫，“小女子如今孤身，何去何从？”

  遂整理衣物，下床后抱起六尾狐狸身。

  或因白夜不杀之恩，

  又或委屈已诉说宣泄，

  亦或是眼前男子很香。

  “尚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小女子？”小青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白夜默然，未答，转身挥手，示意其离去。

  也许相忘于江湖。

  “去吧！”白夜转头，语气中罕见地带着柔和，又似得道高人，如海般胸怀。

  遂再挥手。

  门外倩影回眸，神色复杂地凝望白夜，四目相对，却都未曾再启唇。

  良久过后，

  小青轻移莲步，缓缓离去。

  白夜暗自嘘气，外表依旧维持高人姿态，八卦炉短暂的神力早已烟消云散。

  不论狐妖小青心存善念与否，或是误以为力有不逮。

  但毕竟她师父丧命于自己之手，容不得马虎。

  行事需万般谨慎，稍有差池，恐将万劫不复。

  不过，

  那狐妖小青，确似单纯无邪。

  此番，暂且侥幸过关。

  片刻后，白夜方得稍安。

  既已至此，便不再有所顾忌，白夜于村落农户家中“寻觅”众多草药存货。

  其中雪草竟有五百余株之多。

  更发现一株千年之血参，珍贵异常。

  妥善收藏后，眼见天色渐暗。

  雾刚起，此时白夜神识极为强大，敏感异常，就在离开迷雾村之际。

  瞬息间，

  雾中一抹红光闪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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