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人变鬼
陈强：“回少爷，临时请假的赵杰已经找到，被秦律师派的人盯着了。”
沈庭澜问：“药呢？”
陈强：“赵杰已经全招了，这人是个软骨头，秦律派的人还没上料就吓破了胆。我正带人赶往他刚刚招供的地方查货。”
沈庭澜继续问道：“留好证据了吗？”
陈强停顿片刻，回答：
“证据全套留存，电子版已经存到U盘。只不过……赵杰一直都是和钱亮直接沟通，所以整个证据链顺下来，最后就成了沈氏集团赵杰和钱亮私自勾结，非法从事药品买卖。再想深挖下去，几乎没了可能。”
陈强知道，沈庭澜更清楚。钱亮看似是刘永光身边的红人，风光无限。其实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稍微给一点甜头，分一杯羹，就足以让钱亮为其赴汤蹈火。
让钱亮掉下去，是刘永光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做成的事，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更何况，可替代钱亮角色的人，一抓一大把，总会有人马不停蹄，趋之若鹜。
而钱亮一步步想要爬上来，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耗尽全力，一直苦苦支撑。
因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就是欲望，也是人性。
但现在情况来看，很显然，钱亮已经是一枚弃子。
沈庭澜：“钱亮当前的情况掌握多少了？”
陈强：“我现在派人去查。”
沈庭澜说道：“不用，你先去核实丢失药品，确保无误。”
“明白。”陈强带着秦律师分派的保镖和负责人，一脚油门踩到底，向赵杰提供的药品存放的地址疾速驶去。
等一行人来到郊外一处荒地，杂草丛生，渺无人烟。
在一座废弃的工厂厂房里，他们发现了堆积成山的精神类药品。
陈强等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药品，可以断定，正是沈氏丢失的这一批。
可是陈强并没有松懈，反而心里疑惑重重，感到不安。
他给沈庭澜回去了电话：
“少爷，货全找到了，绝对没有问题。但是，私藏药品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一人看守，我们直接就进来了。”
“一个人都没有？”沈庭澜眸色凝重，显然也不相信这种情况。
“嗯嗯，秦律师派来的人把四周搜查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人。”陈强的语气很不轻松。
沈庭澜一下子直起身，在房里踱步。
片刻，他说道：“加派人手把货给我盯死，看住了，任何人不准靠近。你现在马上回来，跟我直接去找刘永光。”
陈强：“明白少爷，用不用再派一些人手。”
沈庭澜：“不用。人越多，事越乱。”
……
一辆宾利，在刘永光A市临时住处停下。
“少爷，刘永光会不会已经走了？”陈强解开安全带问道，他担心他们扑了个空。
“不会。”沈庭澜语气笃定，“刘永光还没亲眼看到药品运走，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而且，这个时间节点，他要是真走了，纯粹是在暴露自己，增加嫌疑。”
“所以，我们真的拿他没有办法？”陈强有些着急。
沈庭澜勾唇：“不，他插翅难逃。”
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这是一栋不算起眼的公寓，一梯一户，私密性良好。
陈强在刘永光抵达A市之初，就已经摸清了这些。
指定楼层，电梯门刚打开，映入两人眼帘的，是楼道对面，那扇大敞的房门。
还有正跪在门口，面朝屋内的钱亮。
钱亮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正常，像是在摇尾乞怜：“求求你……快给我……”
刘永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夹带戏谑：“那么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说给就给？”
话毕，钱亮突然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屋内，像是刘永光所在的方向，他颤栗的举起手，伸出一根食指：“就一针，不！一口！一口就行！”
陈强听到这，内心震撼到浑身血液仿佛都凝滞不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他不动声色地，跟随沈庭澜的步伐走近，来到了房间的门口。
陈强看到了这辈子从来没看到过的景象。
只见跪在地上的钱亮，高高弓着身子，浑身呈现完全不合常理的扭曲，四肢也在止不住的抖动。
那双猩红狰狞的眼睛，昭示着整个人正在理智濒临丧失的边缘徘徊。
完全没了人样。
陈强瞳孔震颤，内心强大的冲击让他本能般连忙移开了视线。
沈庭澜则比陈强看起来淡定许多，他挟着强大逼人的气场，干脆利落地跨过跪在门口的钱亮，朝着刘永光的方向进了一步。
标志性的商业笑容：“刘总，沈某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刘永光在见到两人到门口的一瞬间，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早已没了刚才的恣意悠闲。
他面色僵硬，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慌乱和提防：“沈少是怎么来的？”
沈庭澜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话，这才瞥了一眼脚边的钱亮，说：“不知钱经理跪在这里，是不是在向您请罪？”
此时，跪在地上的钱亮，还有站在沙发前的刘永光，皆是一窒。
刘永光立刻反应：“刘某愚钝，没有听明白沈少在说什么。”
沈庭澜知道他在试探，直奔主题：“钱经理不仅大手笔，还很体谅人。不劳烦批准，一下子从我这里提了一大批精神类药物。刘总闯荡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法律不是摆设。”
刘永光面露震惊：“此话当真？”
沈庭澜敛起笑容：“千真万确。”
这时，刘永光脸色骤变，他冲着钱亮训斥道：“小钱，你背着我都干了什么！我供你吃喝，给你地位，你就这样报答我？”
此时的钱亮，仿佛恢复了一丝清醒，他蓦地抬头，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刘永光：“刘总，你在说什么！这些明明是你指使我做的啊！”
刘永光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的一惊，但旋即充斥盛怒，拔高音调质问道：“好啊，你这是想栽赃陷害我？往我身上泼脏水？”
此时的钱亮情绪更为激动，在毒品的作用下，像一头被困却疯狂的野兽，他声嘶力竭道：“是你让我花重金买这类药物，说是要提炼毒品，你亲口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会分我一成的，难道你忘了？！”
刘永光深深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眼里似乎布满了被背叛的心痛，他捂着心口，看着钱亮：
“唉，空口无凭。小钱，是我看错人了，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就是养条狗，也不能自己犯错吃屎以后，反咬主人一口啊！”
钱亮眼神比刚才更直了一些，好像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发疯般大喊道：“刘永光，你这个骗子！好啊， 原来这都是你设计的我！你这个十足的骗子！”
可当他喊出这句话后，突然痛苦地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开始发出阵阵低吼。那两只手，正用力死死扣住实木地板，不顾已然渗血发青的指甲，像是要把地板挖穿。
通红如血的眼里，尽是无望的绝望。
“啊！啊！谁来救救我，我快受不了了，给我一……”
“够了！”刘永光没让钱亮继续说下去，他直接满脸嫌恶的来到钱亮面前，直接一脚把他踹进了身侧的一间屋子，一边关门一边说道：“你疯了，真是疯了。”
待把门锁好，刘永光摇着头，连连叹息，并向沈庭澜二人赔笑致歉：
“小钱从半个月前，就精神不正常，没想到现在愈发严重。我刚才听您说了情况，如果真是小钱的错，我绝不姑息，一定把他交出来，任凭处置。”
上了锁的房间里，持续不断传出凄厉癫狂的惨叫，挣扎尖锐的哀嚎，东西接二连三破碎的声音，还有咚咚撞击的闷响……
一扇门内，宛若地狱般，恐怖如斯。
……
沈庭澜和陈强离开了刘永光的住处。
陈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打草惊蛇，无功而返。
刘永光太狡猾，就连说话都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刘永光也太阴险歹毒，他竟然让钱亮染上毒品，直接把他做成了唯命是从的傀儡。
一个连神智都不正常，也不清醒的人，那么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办出的事，最终该如何定性？又有多少说服力？还能否成为有力的证据？
刚才的那一幕，明显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歪曲事实，什么狗屁精神不正常！那他妈的是毒品！
刘永光为了自己见不得光的利益，不择手段，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硬是折磨成了鬼。
更重要的是，他在光明正大给沈庭澜传递信号，准备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陈强越想越愤怒，同时，一种悲哀渐渐笼上心头。
车内，一片死寂。
许久。
陈强终是开口：“少爷。”
沈庭澜：“嗯。”
陈强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几分：“他……会死吗？”
沈庭澜只是看着前方的路况，淡声道：“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陈强心中了然，就算刘永光不杀人灭口，钱亮已经被毒品夺了心智，被吞噬和侵蚀到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更何况还有法律在前方，准备着审判。
如果戒毒不成功，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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