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也有极限
整个稻妻，除了李一所控制的鸣神岛之外，全都在各种厮杀和纷争之中跌宕沉沦。
光是看着这边的情况，就已经可以想象出提瓦特其他地方的景象又是怎样了。
绝对好不到哪去。
自李一动手一刀斩灭四头魔神之后，鸣神岛这边再次避开了两百年的战火波及。
由于不用担心生存的问题，加上有李一进行上层指导，因此鸣神岛这边发展的速度相当快。
两百年一过，便具有了征伐他处的本钱。
只不过李一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整个鸣神岛内部一片祥和，人与妖之间相互遵守着几经完善后的制度，相互间的纷争倒是少。
只不过，人与妖终究有着数量上的巨大参差。
李一只能单独划了一个地方，作为各大族群的生存地点。
尽管现在因为他的统御，人与妖之间的矛盾并不明显。
也没有出现太多问题。
但这只是因为问题被解决了，不是没有产生。
再过几百年，可就未必还能够这样安生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太大问题。
只要统御者公正严明，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岔子。
所以，虽然白辰一再拒绝，但还是被李一给扔到了神社里面，去调解人妖纷争了。
不过没过一百年，她就又从神社里面跑了回来。
“我不是让你去神社里面当宫司么，怎么又回来了？”
“此间琐事，我已移交给了斋宫，不会有问题的。”
白辰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就和之前一样，继续待在了李一身边。
李一很是无语；“斋宫年纪不大，你居然就这么把这么繁琐的事情交给了她？你有教导过她如何处理吗？”
“教了啊，教了几年，足够了。”白辰随口说。
“……”李一。
几年的时间怎么够？
这狐狸……
李一摇摇头，叹了口气，而后决定抽时间去把这狐狸撂挑子的事情给捡起来，顺便看看狐斋宫能不能担起重任。
不行，就算不能也得能。
为了让上层统治能够自行运转，李一不得不额外花了一百年的时间，在教导真的同时把此时尚显稚嫩的狐斋宫也给拉了上来。
至于影，他也一直在教。
好在影在武道上的天赋相当离谱，根本不怎么需要李一多费心神。
锻刀技艺也是触类旁通，天赋高得让人咂舌。
不过除此之外，在别的事情上面她就确实一窍不通了。
好在，别的事情她也不需要懂。
登岛后第三百七十六年，李一找到影，对兴致冲冲向他汇报学习和研究进展的影说道：“很不错。从今天起，影，你出师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你了。”
“啊？”
“从今天开始，你也不必再每日往我这里跑了。去凡间，将你的锻刀技法传给凡人吧，你已可以自立门户。”
“……”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流程，但影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李一照样并未在意，他现在只想尽快让稻妻走上正轨，并思考自己这个剧本该以何种方式结束。
时间过得有点太久了，就算是他，现在也稍微有些累了。
或许他确实应该找一个地方，好好地过一过老年人的生活了——？
至少在提瓦特这边，也确实该如此了吧。
李一在心中思索着。
在他让影出师之后，又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真成长的速度似乎变慢了许多。
迟迟无法达到李一要求的出师标准。
只能作为助手辅助处理国事。
时不时还会犯一些低级的小错误。
这不应该吧？毕竟也已经是几百岁的人了。
但或许是因为魔神的成长周期的缘故——？所以成长进入了变缓期？
或许吧。
反正李一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随手将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写进了自己的私人笔记中。
当然，不是发给钟璃的。
他传给钟璃的信鸽已经越来越少，每次内容都简洁明了，字数也越来越少。
最终简化成了「xx年，安，勿忧。」这几个字的状态。
并且中间动辄时隔四五十年起步。
私人笔记上的内容倒是详实了一点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第三百七十八年，我本想着真这两年也该出师了，但她总是犯一些低级的错误，看样子还是只能再等等，让她在我身边多跟一段时间。」
「第三百八十二年，影又回来向我请教刀法，虽然我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她，但还是答应了。」
「第三百八十三年，影回来得有些过于频繁，我将她调去了军队，战斗精力这么旺盛，军队就很适合她。尽管现在的幕府军队暂时没有出征的打算，但每年的训练并未放松。」
「第三百八十五年，狐斋宫嘲笑真太笨了，学了这么多年还是只能当助手。这孩子，是不是白辰管得太少了？真姑且还算是她的上司，怎么可以说的这么直接。不过，虽然性格跳脱，但神社的任务还是有好好完成，也行。」
「第四百一十四年，我欲将神社彻底交给狐斋宫，之后不再过来，也不再教导她，神社的职能本就和幕府平行，也该回归正轨了。」
「第四百一十六年，狐斋宫这昏狐狸，有什么资格嘲笑真？她自己不也会掉链子么？刚放手两年就出现了十几次问题闹到幕府这边来，我的工作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狐斋宫，你管了个甚么神社？」
虽然十分生气，但在前往神社后，看见在自己面前双手合十像是憨态可掬的白色狐狸之后，李一的气还是瞬间消了下去。
“我是信任你才让你担任此职位的，你不能比白辰还要不靠谱吧？”
“抱歉抱歉，一大人，我之后肯定会更加认真一些的！”
“希望你真的可以做到吧，这次的事情就先算了。”
“那，一大人，有空常来神社坐坐？”
“你要是没把事儿弄砸，我来做什么？”
“万一呢？呐，万一呢？一大人？”
“你还敢有万一？”
“拜托啦，拜托拜托~！”
“……”
李一感觉很无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之后有时间会多往神社跑一跑的。
在李一离开之后，真看向狐斋宫，直接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故意把那几件事情扔到幕府来？你应该知道，一的事情很多才对。”
“你还说我呢，要是真的为一大人着想的话，你不是应该早点接替位置么？”没有了李一在，狐斋宫的底气顿时就充足了起来。
虽然真比她要大上不少，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气势汹汹地反问。
毕竟，对方的心思时隔几十年后，现在她也瞬间就察觉了出来。
“咳，我在政务的处理上尚有不足，还不足以代替一管理鸣神岛。”雷电真的神情有些许不自然。
“什么尚有不足，你就是单纯地想赖在一大人身边吧！”狐斋宫直接一句话就戳了出来。
“这个么……”雷电真脸色一红，倒是没有反驳。
“如今鸣神岛上下都很稳定，想要一大人放松一些的话——在我邀请他过来喝下午茶的时候，你记得多说两句话。”狐斋宫转了转眼睛，一个想法顿时冒了出来。
“好……”雷电真同意了。
不过不是为了狐斋宫，而是想起了自己那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妹妹。
明明想要接近，但是却越靠近越远，真的很可怜。
偏偏影除了在自己专精的研究上十分在行，对其他事情又完全没点自觉，所以就更可怜了。
到时候把影也拉上好了。
于是两年后，李一坐在自己的行宫里思考剧本的时候，便收到了来自狐斋宫的邀请。
他本来打算拒绝，但在真的劝说下，还是放弃了拒绝的念头，决定参加。
顺便好好思考一下剧本的事情。
开了个口子后，茶话会邀请便开始隔三差五地送过来。
李一有时候会答应，有时会拒绝。
不过，在白辰告辞离开后，他便没有再继续拒绝了。
“一，我得走了……”
“我早让你趁着还有时间，多去看看世间的各种风景，你偏要赖在我这里。”
李一抚摸着依旧如同几百年前一样趴在自己腿上的白狐，轻叹一声说道。
“对我来说，最值得一看的风景就在身边，还有何处值得一去呢？”
“……”
“一大人，离开之前——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么？”
一阵白光流转而过，本来只是脑袋枕在李一腿上的白狐，忽然化作了人形，坐在了李一的腿上。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或许这世间大多庸俗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见过她真容的人，大多已经去世。
李一或许是最后一个能够欣赏这番容貌的人。
再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狐狸眸中所绽放的光彩，李一沉默了两秒，而后点点头。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是你。”
白辰笑了笑，伸手十分轻佻地挑起了李一的下巴。
之前她可不敢做这么轻浮的事情，不过，大限既至，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顾虑。
至少最后几百年和最后的几天，她过得很开心。
“……”
李一满足了她的愿望。
在察觉到白辰的意思后，李一带着她好好地逛了逛稻妻城。这段时间，稻妻城内百姓都可以看见，自家的鸣神大人和一位美得不似人间的银发女子游逛了整个稻妻城。
这几天，李一没有处理任何事务，全都扔给了雷电真。
几天之后，稻妻城内的这一抹风景也就消失了。
“我还以为一你真的不近女色呢~有时候，也多注意一下身边人呀，多关心一下。就算是你，有时也会很孤独吧。”
“……好。”
李一答应了下来。
在几天如梦幻般的日子结束后，白辰告辞离开了稻妻城。
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在白辰离开后，鸣神府内便多了许多的白色狐狸。
为清冷的行宫增添了几分不同的色彩。
不过这里再也见不到那只与李一如影随形的白色大狐了。
鸣神殿的温度似乎再也没有回升上去过。
李一头一次感觉，这豪华的行宫看上去冷清得要死。
出于和白辰的约定，李一不再拒绝狐斋宫的邀请。
茶话会的习惯逐年传递了下去，参加的人也逐渐增加。
起初李一会和白辰一起参加，狐斋宫会准备各种茶水与点心，同来的还有雷电真与被李一扔去军队历练的雷电影。
白辰不在后，便少了一个人。
许多年后，缺少的人数便被后来的人给填补了回来，甚至要多几个。
虽然狐斋宫并不想提起这伤心事，但最终还是无意间提了一句：“少了一个人后，鸣神殿内也冷清了许多吧……不如之后就在这边处理事务好了，反正现在有三奉行在，需要上报上来的事情也不算特别多。”
“……也好。”李一答应了下来。
然后，时过百年，原本平静的鸣神岛再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其余诸岛的纷争似乎抵达了最高点。
最终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鸣神岛这边来。
李一应当年所言，披挂出征。
不过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已经学有所成，实力增进了许多的雷电影去用那些魔神试刀。
基本上，一些比较弱的魔神，都是被影一刀劈死。
第五百零七年，李一将所有要务全都交给了雷电真，并下达谕令，让雷电真代理国事。
他自己则跟着雷电影，带上幕府军去往了前线。
如果只是一般的敌人，李一交给影自然放心。
但这些魔神里面，已经有太多都沾染了界外的“污秽”，如果全都交给影，万一不小心沾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李一带着雷电影和幕府军离开了鸣神岛，从甘金岛这边一路往西打。
沿途所有魔神，漆黑的灾兽，全都被幕府军和两人涤荡了一遍。
战线一路往西横推，最后在某块巨大的岛屿上，两人与诸多魔神厮杀了数十次，最终才将这些魔神全都葬送。
这座岛，此后被称之为神无冢。
因为葬灭了太多魔神与怪物。
也是在神无冢纠缠的这几十年的时间里面，影又一次看清了自己和李一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
那些魔神她对付起来非常吃力，但李一却依旧轻描淡写，没有一次显露出过疲态。
在最后一次最激烈的战斗中，影还是不小心负伤了。
李一在知道后，便立刻从西线赶回来给影疗伤。
“抱歉……我，还是太弱了一点……”
“不，你已经很强了。”
李一面沉如水地将黑色的污秽力量从影的腰侧伤口中抽取出来，这玩意，他可太清楚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自己的。
以影的实力，本应直接一路横推——但因为那些敌人全都是被强化过的，导致以她的力量都变得勉强了起来。
“可是，还不够……还是没有追上你。”
影一脸纠结地说着，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此刻只剩下裹胸的清凉样子。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在追逐李一，但是似乎一直都没有拉近距离。
“我总感觉，你的实力似乎摸不到头。”
“……”
那你的直觉还挺准的。
李一心说。
不过这句话当然不能直接扔出来。
他现在有些在意，很多年后的坎瑞亚，会不会弄出来一个增强plus版的灾厄。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或许那会是一个不错的收尾点。
目前，提瓦特上最大的变数就是那“无名”的力量混杂在了污秽之中，导致其强度拉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到时候，正好一次性带走。
然后完美落幕抽身……
顺便把天理给教训一下，让她好好睡一觉。
李一在心中规划了一个模糊的计划后，才慢悠悠开口回应影的话。
“我的实力也不是没有极限的。”
“……”影一脸不信地看向帮她处理腰侧伤口的李一。
“以后你会知道的。”李一与她对视一眼后，语气莫名地说。
影觉得自己以后也不会信。
别的方面她很迟钝，但是在实力上面，没有人比她更加敏锐。以李一的实力，整个稻妻此时应该都不存在能够伤到他的魔神或灾兽。
在实力的层面上，影对李一有着一股近乎盲目的自信。
“以你的实力，要是没有我的话，早就带着幕府军一统整个稻妻了吧。”
“笨蛋……”
李一摸了摸影的脑袋，无奈地笑道。
“不要总是说这种自贬的话，你的天赋尚未完全发挥出来，等你的天赋完全发挥出来了，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够一统稻妻，彻底平定诸岛纷乱。”
“怎么可能，你未免也太相信我了……”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
影愣了一下，而后红着脸将脑袋转到了另一边。
明明为了疗伤，上衣都去掉了也没有感到害羞的影，却被一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从没有人给予过她这样的自信，在她茫然无措地跟着姐姐一路逃窜，走到哪都被追杀得狼狈无比的时候，只有李一愿意给她正视，并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早些时候，就连真都没有这么信任她过。
直到现在，影都还记得那天自己像个影子一样缩在姐姐身后时，被李一一眼看中挑选出来，并收作学生时的眼神，以及周围旁人那一脸的错愕。
就像神明从茫茫人海中，突然挑中了芸芸众生之一的你一样。
那种感觉，影这辈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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