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出嫁

忠国公一家入京后，柳妙璎自然不能再住在秦王府里了，很快被接回了忠国公府的京城别院。国公夫人安氏一改往日的冷面相对，待柳妙璎十分亲厚，七丫头长七丫头短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柳妙璎是她亲闺女。

  内务府按照惯例，给准王妃的娘家派了两个教引嬷嬷，负责在王妃出阁前教导礼仪规矩。皇家的儿媳妇不是那么好当的，比起嫁入普通人家，自是要辛苦数倍。

  被两个黑脸凶嬷嬷折腾了一整日，又是脑袋顶碗又是碎步走路，到了晚上，柳妙璎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头疼，腰酸、腿打颤。

  “早知道有这么一遭，我就不会那么冲动答应明昭了。”柳妙璎跟柯瑶抱怨道。

  自从二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原先的称呼都不合适了。宋瑄多次哄柳妙璎唤他“六郎”，柳妙璎面皮薄，任宋瑄说尽了甜言蜜语也不答应，最后只同意唤他的小字明昭。

  柯瑶笑道：“这话可别让王爷听到了，否则他该伤心了。”

  “哼，他伤心，我还伤身呢！”柳妙璎嘟囔道。

  三月初，忠国公府已经出嫁的姑娘们，都从各地来到京城，打算给柳妙璎送嫁。长姐柳妙珺还是八面玲珑、未语先笑，二姐柳妙琼还是与已经成了镇南侯的二姐夫互相看不顺眼。

  忠国公府的三姑娘两岁时因病夭折，略去不提。四姑娘柳妙琪嫁人后过得还算如意，膝下已有一女一子。她温柔大方，亲切地拉着柳妙璎说话，好似出阁前她们关系很亲密似的。

  五姑娘柳妙琳仍是个直肠子，也仍然看柳妙璎不顺眼，若非母亲和姐姐都给她写信让她和丈夫、女儿一起赴京，她才懒得来给柳妙璎添热闹呢。见了柳妙璎这个准王妃，她也依然没个好脸。

  六姑娘柳妙珍颇有她的同母姐姐四姑娘的风范，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人缘挺好。见了柳妙璎，也和四姑娘一般，热情地找话题同她聊天。

  三月初五，忠国公府的姑娘们都来别院给柳妙璎添妆，出手都很大方。卫昕怡和她的堂妹卫昕情也来凑热闹，给柳妙璎送了成亲贺礼。

  蓝清人没到，礼却早早送到了，是她亲手制作的药枕、药囊及各类药饼、药丸。一般人认为，送药当贺礼不吉利，但柳妙璎不以为意。她知道，这些礼物都是蓝清费心准备的，都是极实用的好物。

  到了晚上，大嫂骆氏抱着一本册子，敲开了柳妙璎的房门，将册子交给她，叮嘱道：“七妹妹，这本册子你一定要好好看看，否则明日洞房你怕是应付不来。”说完，骆氏落荒而逃，不理会喊着让她留步的柳妙璎。

  “大嫂这是怎么了？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么？还有那什么册子，到底是什么，有那么重要？”柳妙璎嘀咕着，翻开了神秘的册子，然后越看脸越红，也明白了大嫂为何急冲冲跑掉。

  脸红归脸红，柳妙璎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大嫂交代的，认真地从第一页看到末页。

  三月初六，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春风和煦，良辰好景，宜嫁娶。

  天还没亮，柳妙璎就被于妈妈强行叫起，给她以花瓣沐浴，然后套上一层又一层红色的各式衣裙，之后被按在梳妆台前绞面，疼得柳妙璎龇牙咧嘴。再之后，是全福夫人为她梳头。

  全福夫人笑吟吟地拿着桃木梳子，一边为柳妙璎梳头，一边高声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梳头之后，是上妆和盘发。大婚的妆容比平日要浓艳，幸而柳妙璎的容貌偏明媚，能压得住浓妆和繁复的发髻、头饰。看着镜中明艳无双的绝美容颜，柳妙璎有种不真实之感，自己这是真的要出嫁了呀！

  如此折腾了几个时辰，总算装扮妥当。喜娘递给柳妙璎一个苹果，让她好好捧着。接下来，就是等新郎来接亲了。等待期间，身为新娘的柳妙璎得抱着苹果端端正正坐着，连身形都不可晃动，挪动行走更是不可。

  对于宋瑄来说，等大婚这一日，真可谓是望眼欲穿。一大早，他就精神抖擞地起身换装，穿着绣麒麟的大红喜袍，拎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大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吹吹打打到忠国公府的京城别院迎王妃。

  花轿之后，跟着新娘的九十六抬嫁妆。忠国公倒没有因为幺女嫁入皇室而优待几分。与其他庶女一样，柳七姑娘的嫁妆也是九十六抬。

  吉时到，柳妙璎身着繁复的大红嫁衣，头戴镶嵌着硕大珍珠的凤冠，盖着红盖头，由喜娘扶着，款款而出。

  宋瑄将手里的红绸递给她，二人共执一条红绸，向忠国公夫妇行礼。忠国公嘱咐一番后，宋瑄将柳妙璎抱上花轿，自己跃上大红马，热热闹闹地将王妃迎回了秦王府。

  秦王府周围的街巷胡同，无论大道小路，都铺着红毯，路旁挤满了看热闹的宾客和百姓，孩童们哄抢着彩头，坐在花轿里的柳妙璎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新婚夫妇在宾客的见证下拜了天地，礼官大唱“礼成”，秦王牵着王妃入洞房，宾客们虽惊诧，却谁也不敢要求秦王留下喝酒。

  秦王府的大总管吴公公笑着招呼宾客喝酒吃菜，又请了说书人和戏班子来，气氛渐渐热烈了起来。

  装点得喜气洋洋的碧筠阁里，宋瑄接过喜娘递来的秤，挑起了红盖头，露出一张含娇带羞、明艳无双的小脸。喝了合卺酒，房里服侍的人都知趣地退了出去。柳妙璎伸手拆卸头上沉重的饰物，被宋瑄阻止了。

  “璎璎，你真美！让我好好瞧瞧，别忙着拆。”宋瑄眼中满是惊艳，含情脉脉看着柳妙璎，笑着说道。

  柳妙璎红着脸低下头，问道：“你不用去招待宾客么？”

  “不用，有旁人代劳。”

  宋瑄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妙璎，带着惊艳、欣喜、欢悦以及宠溺。那目光过于炽热，好似看一眼就会被烫伤，柳妙璎被看得脸颊通红，低下头不敢与她的夫郎对视。

  “我……先去洗漱……”柳妙璎慌乱说着，站起身来，匆匆往浴房去。她见宋瑄自顾自脱下了自己的喜袍，吓了一跳，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急什么？为夫还没看够呢。”宋瑄说着，轻笑一声，将见势不妙欲溜至浴房的小娇妻抓了回来，圈进怀里，不许她四处乱跑。而后，他面向她，俯身向下，吻住她娇嫩的樱唇。

  一个缠绵热烈的吻之后，柳妙璎早已头脑空空、晕头转向，但她还记得要卸下沉重的头饰，还要卸妆、净面、洗澡。待气息平稳一些后，她问宋瑄道：“我可以去洗漱了么？”

  “当然，咱们一起去。”宋瑄嘴角含笑，说道。

  “不不不，我自己去！你不准过来！”柳妙璎说着，惊慌失措地跑了，听得身后宋瑄笑出了声。

  卸下沉重的凤冠和钗环首饰，柳妙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擦掉脸上的脂粉，仔仔细细净面之后，她感觉又轻松了一截。待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她就感到自己脱胎换骨、神清气爽了。

  待柳妙璎披散着长长的乌发、穿着红艳艳的杭绸寝衣从浴房出来时，宋瑄已经换上同样的大红寝袍歪在榻上看书了。

  他看得很认真，似乎没发现柳妙璎已经快走到榻边了。柳妙璎好奇宋瑄在新婚之夜看什么有趣的书，同时玩心被勾了起来，蹑手蹑脚挪到他身后，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书。

  “什么妙书，让我也看看！”柳妙璎嘻嘻笑着说道，带着“阴谋得逞”的小得意。

  “的确是妙书，璎璎是该好好看看，待会儿就用得上。”宋瑄挑眉神秘笑道。

  柳妙璎闻言，更好奇了，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看，却看到比大嫂昨晚给她的册子还要栩栩如生的“妖精打架”……

  红着脸扔了书，柳妙璎低声骂了句“不正经”，整个人就被宋瑄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就躺在了榻上。她的好夫君正耐心地为她脱鞋。

  “咱们要做今晚最重要的事情了……”宋瑄邪魅笑着，对他双颊染晕的小王妃说道。

  虽然大概知道要发生什么，柳妙璎还是难免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璎璎，别怕，放松些。”宋瑄一边柔声安抚，一边轻轻亲吻她的粉颊。

  当绝美的娇艳的柔软的独属于他一人的新娘子在他眼前徐徐绽放时，宋瑄除了激动，还感到了难以用言语准确描摹的感动和庆幸。

  感动于他能拥有如此美好的她，庆幸于他没有因为艰难险阻而放弃。

  明月洒清辉，红烛伴双影。海棠初经雨，妍妍娇欲语。

  红梅迎雪绽，鸳鸯戏清溪。春风逢玉露，锦瑟凝仙歌。

  龙凤双烛摇曳生辉，皎皎新月不知何时羞得躲入云层之中，新房里却还没有消停。

  “璎璎，唤我夫君。”宋瑄轻言细语道。

  “夫君。”柳妙璎乖巧地唤了一声。

  这声“夫君”极大地取悦了宋瑄，他再一次搅风弄雨，带着几分狷狂与粗野，全然不知疲倦为何物。

  柳妙璎感觉自己是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起起伏伏，无力挣脱……

  第二日，柳妙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想着今日还要进宫谢恩，她急忙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连忙扯了锦被盖在身上。

  身旁传来一声低笑，柳妙璎扭头一看，宋瑄侧躺着，以手支头，笑容满面地望着她。

  “哼！”柳妙璎赌气地偏过头，不理宋瑄。

  她还记得昨夜，她明明已经可怜兮兮梨花带雨地求饶了，眼前这个坏家伙，嘴里说着很快就饶过她，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折腾了一回又一回……

  宋瑄强行将小娇妻搂进怀里，心肝宝贝儿的哄了一通，又赌咒发誓以后再不会如此，才让她的火气略消了些。

  “心肝儿昨夜受累了，今日便由为夫来帮着穿衣吧。”宋瑄坏笑着取来里衣、中衣和外衫，耐着性子一件件帮她穿好，穿的过程中难免见缝插针地占了些小便宜。肉吃不到，喝些肉汤也是好的。

  待穿好了衣裳，宋瑄让厨娘送上早膳。他将娇人儿抱在怀里，耐心地喂她吃东西。柳妙璎没骨头一般靠在宋瑄胸膛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温柔照料。

  填饱了肚子，柳妙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问宋瑄：“咱们何时进宫？”

  “不急，咱们先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之后再出发。”

  柳妙璎瞪了宋瑄一眼，娇嗔道：“我腰酸腿疼，走不动。”

  “哦？那让为夫抱着娇娇走，如何？”宋瑄邪邪笑着说道。

  “不必！”

  最后，柳妙璎还是由宋瑄扶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不走不行啊，早膳吃得有点儿多，撑得慌。

  走动消食后，二人换上隆重、繁复的亲王和亲王妃礼服，登车往宫里去。按照惯例，亲王成婚的第二日，要携王妃入宫觐见，圣上和高位嫔妃会给些赏赐。

  秦王宋瑄大婚当晚，新近分得圣宠颇多的阮贵人被诊出了喜脉，旻德帝大喜，因此第二日见到相携前来谢恩的宋瑄夫妇，面色十分和煦，笑呵呵地赞了声“佳儿佳妇”，给了厚赏。

  后宫几位高位嫔妃都是会看眼色的，听说圣上给了秦王夫妇厚重的赏赐，默默将自己的赏赐也加了几成。

  进宫的时候就两个人，出宫的时候，秦王夫妇除了自己乘坐的马车，后头还跟了一辆马车，专用来装他们在宫里得的赏，惹得各方各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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