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勿施于人
在大姨的再三挽留下，方言和苏盈颖两人在云都也多玩了几天。听说卢林山的窝案也走入正常程序，方言也计划着要回宁都。
辰阳县这边，张跃代理了县委书记，刘坤副局长也代理了县公安局长。
在省委领导的过问下，省工业设计院义务承接了长岭村的现代化养殖场和居民居住区的规划设计，如今也已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设计论证阶段。
这天下午，梁荣光打来电话，高兴的说道：“我要接替市委副书记的职位了，省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过话了。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回去时一定要到绵州，兄弟们扫榻相迎…”
挂了电话，方言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可在书记面前没有敢推荐梁荣光，就怕弄巧成拙害了老梁。张跃和刘坤被身份卷进局中，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硬挺。
梁荣光他真不敢说的太多，他只是感谢康书记，多亏梁秘书长及时赶到，果断制止了卢林山的胡作非为，才没有让事态进一步的扩大，难道这样说也能起作用！
这天下午，康书记推掉应酬，早早的回家吃饭，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明天就要回宁城了，他想回来一块吃个饭，算是个送别吧。
刚开始他是看在苏援非的面子上，在不违背原则的基础上尽量照应小辈。慢慢交流发现，方言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从医学，文化，经济领域上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这次卢林山腐败窝案，他出手毫不含糊，条理清晰层次分明。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颗心系百姓的心，出钱献策帮家乡父老致富。尤其他那种，不畏强权直言敢谏的性格，让他很是赞赏，如今的社会，这样纯粹的人不多了！
晚饭后，康书记叫方言陪他出去走走，方言也没啥大事，就跟着出去了。
两个人走在干净的花岗岩小路上，康书记感慨的说道：“不到二十岁的副厅级，你可是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前面了！”
感叹过后，他问道：“有来地方锻炼的想法吗？”
康书记的这话让方言摸不着头脑，既然长辈问到了，他不得不答。
于是，呵呵笑着说道：“我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黄毛小子，一没政绩，二没资历，到地方来能干啥？听着是个副厅级，谁真敢把我当副厅级安排。如果那样的话，你让那一群熬资历熬的头发都白了的人，何以自处？”说罢，见康书记默不作声，似乎还在倾听思考着。
方言只能接着说道：“其实，和平年代的兵，不能当的太久，当太久了会消磨意志。我最终要回到地方工作，无论是从医还是从政。我这样的年龄，再锻炼锻炼，只能过两年再看情况了。”说罢，他默默的跟在旁边走着。
片刻后，康书记叹息一声，遗憾的说道：“你是被孙老先生收养的，你姓方，我也认识京都几家姓方的，最有代表的是方云浩和方云瀚两位老将军。我还知道他们家在十八年前丢失了孙子，当时全京都出动寻找，不知此方是彼方否？”
方言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又不得不回答。
片刻后，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是能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话一出，康书记大惊，急忙站住脚，惊讶的说道：“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了，你是京都方家的？”
方言表现的很轻松，呵呵笑着说道：“康书记，我是谁家的后，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长大了，也不需要他们的庇佑了，这辈子我的亲人栏里只有爷爷孙承宗！”
康书记愣愣的望着一脸风起云淡的方言，这一刻，他真的不淡定了，这一刻，他有些懂方言了。
猛然间，他想起论语里的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心里除了震惊，就是感叹！
当年的方家看不上那个小家碧玉，如今的方言不高攀这个豪门大家。
这人哪，一步错，步步错。一脚踏空，就是阴阳两望！
随后，他也没有再提方言的身世问题。
回到家里，几个女人都在楼上聊私房话。他们两人坐在楼下沙发上，方言给康书记泡了一杯茶，认真的说道：“康叔，我发现您的颈椎有问题，还有血压忽高忽低也不太正常，糖尿病应该十几年了吧。病到不是啥大病，但是每天骚扰您，很讨厌的，不如让我为您消除这个烦恼？”
方言话音刚落，康书记两眼放光，爽朗的哈哈大笑，开心的说道：“你说我，守着个国医大熊猫，竟然侃天说地，就不知道说医疗。”说着，欣赏的看了一眼方言。
接着又说道：“那就有劳你了，我们去书房还是卧室治疗？”
方言呵呵笑道：“您喝您的茶，我治我的病，不影响，半个小时就够了。”
说完，他左手按在康书记的手腕处，一分钟后，他收回了手，微笑着说道：“您的身体保养的很好，血糖控制的也很及时，心脏部位有个辅助血管有点狭小，基本没有大毛病。”
见方言两手空空，康书记有点纳闷，难道他要给我按摩病就能好了？
就在这时，见方言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盒，从斜口处拉出一根银线来，软趴趴的耷拉着垂下。又从兜里拿出一个金属小药瓶，从里面取出一块白色药棉，两指夹住银线，向外一捋。瞬间，一根闪闪发光锃亮的银针出现在手里，针尖笔直的在空中颤动。
就这一手，让老康大开眼界，心中不禁叹服，什么是大国手，这就是！就这一手，不是谁想做就能做到的。
方言用手在康书记颈椎部位摸了摸，又揉了揉。在一个位置搽了药棉。
轻松的说道：“康叔的颈椎有点变形，估计是长时间看文件所致。不疼的，你不要动，我给你通通络。”说罢，银针已经刺了进去，并缓缓的捻动着…
一分钟不到，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让康书记解开衬衣的领口，露出胸腔位置。
又从银盒抽出同样的针，又用同样的方法在心室左侧缓缓下针…
一分钟后，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又扯出一根针，同样施为后，又在头顶后部猛扎一针，又开始慢慢捻动，两分钟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左手握住针鼻，轻轻用功，静静的房间传来嗡嗡的细微响声，针鼻处出现淡淡的雾气，徐徐的飘散在空气中…
五分钟左右，他拔出颈部银针，右手紧按在脖颈处，左手轻轻的把头向后搬，瞬间，脖颈上的手掌中冒出淡淡的雾气，并且越来越多，额头上也渗出了细汗…
又是五分钟后，他收回了手。
左手掐住胸部的针位，微微发力，针颈轻微的抖动，针尾有淡淡的雾气，并散发出带点酸酸的血腥气息…
又是五分钟左右，他收回了针。
有点疲惫的问道：“胸口有啥感觉？”老康被散发出来的气味和气息给镇住了。听到方言的问话，急忙说道：“感觉通透了，清爽了！”
方言又说道：“您站起来，我要在你后腰刺一针。”
康书记急忙说道：“好～好～”
方言又拿出一根针，同样方法消毒…
片刻后，一根银针慢慢的捻动着，进入肾脏部位。
又是一阵淡淡的雾气飘散过后，他缓缓的拔出针，右手紧按住腰部轻轻的发力，雾气再次升起，一分钟后，他又向下移动了两指，雾气再次升起…
又是一分钟后，他收了手。也拔出了头上的那支针。
他边收拾银针边说道：“康叔，试试颈椎，扭动几下看看啥感觉，再提起试试腰部啥感觉。”
老康扭动着脖颈，又提气扭动了腰部，惊喜的说道：“颈椎没有那种酸困胀疼的感觉了，腰部也感觉很有力量，没有那种下坠的感觉了。”
方言呵呵笑道：“大病去了，我再给你一个食疗的小方子，每天晚上吃一点，一个月后你的血糖就彻底的稳固了。然后，你又可以正常喝酒应酬了。”说罢，呵呵的笑了。
方言治病的过程，被楼下的宁婉容看的清清楚楚。她很担心，总觉得方言有点孟浪了。老康是政府的主要领导，让谁治疗，如何治疗都要论证，都有备案，这孩子进门就上手，这要是有个差错，可咋办。
听见两个的对话，她才放下心来，心里很是感激，还是自家人靠谱。老康几十年的老毛病，让他给治了，听老康说的状态，那不就是正常人的症状吗。
第二天早上，方言两人早早起来，早饭后就告别了康书记一家三口，驱车直接上了高速，一路北上…
回家的路上他们没有赶时间，两个人日行夜宿，第二天中午就进了宁城。
苏盈颖在别墅洗漱休息，方言休息了一会，拿了一个优盘，拿了两盒茶叶，一条烟，一瓶老茅台，就向宁都医科大学驶去。冯老头子让他回来尽快去找自己，方言知道要学期论文呢，还好自己研究写完了。
刚上课，校园里学生不太多，也没遇见几个熟人。冯教授的门还是虚掩着，方言象征性敲了敲，就见老头趴在电脑上，上翻眼皮看向门口。
见是方言来了，他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开始摆弄起他那老茶具，不一会，一杯热腾腾的茶就推给了方言。
方言赶紧致谢，拿过手提袋，放到老师的门柜里，笑呵呵的说道：“我猜老师的茶叶也快喝完了，又给您拿了点，先对付着喝，过年给您再弄点更好的茶。”
老头也不矫情，佯装生气的说道：“再贿赂也没用，论文拿来？”说着伸手就要。
见这动作，方言笑了，他呵呵笑着说道：“没有三炷香，敢到您这庙里来。”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优盘，递给冯老头。
老冯先是一愣，接着就伸手接过，笑骂道：“你如今当官了，知道摆谱了，这论文也不打出来，还要我这个老头子给你打印装订。”
知道老头矫情了，急忙说道：“老师，不是有杨雪吗，这事就交给她办，哪敢劳驾老师给学生动手干活的。我考成优盘，不就想让您再把把关吗，你把关通过，剩下的问题就交给我家的雪儿了。”说罢，没脸没皮的笑着。
老头也无语，人家的小女朋友在这，这还用自己亲力亲为。只是，这小子有点气人，长时间不来上课，这论文还有价值吗？不会是胡编乱造，又或者在网上掏钱买的通用稿。
两人正在相互试探相互憋劲呢，就见杨雪进来，激动的叫道：“老公，你啥时回来？”说完，就跑到方言跟前，方言也赶紧站起来，用嘴呶呶冯教授。
杨雪也感觉自己失态了，急忙说道：“老师，你别生方言的气，他真的很忙！”说完，急忙拿起茶壶又给冯教授添了点茶水。
冯教授也不是生气，是刚才正和方言杠劲呢，杨雪的一句话，把他给气的，这小妮子也不看看啥场合。
见人家两个人感情好着呢，他也高兴，他也最看重这两个徒弟，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又都聪明懂事，课业也很出类拔萃，他没有理由生气呀，就是想让这小子多腾出点时间，到学校课堂过来多交流学习。
于是，他呵呵笑着说：“你两个都坐下，我们聊聊。”
见老师没生气，杨雪也松了一口气，方言赶紧把杨雪让到他的位置，自己搬了一把椅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大中华，赶紧给老师点上。
冯老满意的吸了一口烟，笑呵呵的说道：“听说你把中医那边管药材的张敏也招进军队里了？”
一听这事，又不是啥密码，就呵呵笑着说道：“军队要人才，张敏符合军队的要求，所以我就推荐了一下，主要还是张敏优秀。”
老头子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就喜欢你这点，有成绩不骄傲，做好事不吆喝。张敏留在学校是有点可惜，去军队好，又有你帮衬着，一定能有点出息，比窝在这里强一万倍。”
接着又看看杨雪说道：“过两年杨雪也要毕业了，你不会也让她进军队吧？”
方言哈哈一笑说道：“老师，我还不知道能当几年兵呢，还敢考虑两年后的事，我家雪儿我养着，想干啥都行，就是不能出去当受气包。”说完，豪气冲天。
听这话，老头子又想批他，见杨雪幸福满满的样子，也就没刺激方言。
冯老喝了口茶，又说道：“美国有个心脑神经方面一个论坛，邀请了全球很多专家，也给我们发了邀请函，不知我能去吗？”说完，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
听老师想去国外参加论坛会，方言就说道：“如果交钱你就不去，如果不交钱你就去看看。”
老头一听，这什么逻辑，急忙问道：“人家不交钱，还寄机票过来，住宿吃饭都在希尔顿大酒店，你看这样的能去吗？”
还有这样的好事，方言直接说道：“好事呀，能去，太能去了！”说完，呵呵的笑了。
听方言这么支持，老头很高兴，微笑着说道：“我需要一个助手，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因为你不但学术底子扎实，还懂中医，还会几国语言。就这么说定了，二月一号报道，会议一周时间，还去几个国际大学做讲座，年前就能回来，随后我给你把资料传过去。”
说到这里，方言才明白，老头急着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论文作业，是让自己给他老人家抬轿子去。
方言被这老头算计了，他得和老头要点什么好处，突然看到雪儿激动的样子，最好把雪儿也带上，她喜欢学术，让见见世面很好。
想到这里，他装作为难的说道：“老师，二月一号我和雪儿约好去旅游的，法国那边的酒店都订好了。”说罢，给雪儿使了个眼色。
雪儿羞得脸红红的，心里却开心死了，知道方言要给他争取名额。
听这话，老头有点不可置信，这两个关系都到了度蜜月的份上了？他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我争取一下，你们俩一块去美国玩玩也好，还能增长见识。”
杨雪开心的都快要死了，方言装作难为的样子，看了杨雪一眼，勉强的说到，如果老师能把美国这边说好，那我们去美国也行。虽然到不了香榭丽舍大街，看不上凯旋门，也听不到巴黎歌剧院的音乐剧。但看看世贸大厦，听听摇滚乐也挺好的。”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冯老说：“杨雪把方言的论文打出来装订好，我去上课了。”
方言赶紧说道：“老师您忙，资料改天让杨雪做，我现在要和杨雪去一趟图书馆，找些学术杂志。”
一听这臭小子钻研学术干正事，老头子很高兴，说道：“那你们去吧，记得把美国学术论坛多关注一下，说不上你能出彩。”说完，诡异的一笑。
两个人出了神经医学教研楼，杨雪拉着方言，向图书馆方向走去，方言说道：“你要干嘛，还真要去图书馆？我们回家得了！”
杨雪气的捶了几下，娇嗔道：“你就会哄老师，他对你多好，啥都为你考虑着，去学术论坛这么好的机会，他谁都不考虑，就想着给你留着，你以后可不能再骗他了！”
杨雪说的很对，他有点尴尬的说道：“雪儿姐，不是今天刚回来吗，想和你单独享受二人世界吗。”
方言的话把杨雪臊的脸又红了起来，事已至此，只能拉着他回酒店房间去了…
冯教授下课回来，又去了一趟行政楼，找到了主管科研副校长范世琦的办公室。
范副校长见冯老头来了，热情的起身相迎，他可知道，冯教授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贸然来访，必定又是什么难缠得事。
范副校长请冯教授坐下，助手急忙给冯老倒了一杯茶，老范笑呵呵的说道：“冯老，你有啥事打个电话就行了，或者让助手过来说说就行了，这么远，您还亲自来了。”
冯老头呵呵笑着说道：“电话上也说不清楚，我觉得应该过来当面说。”
听这话，老范就觉得头有点大了，绝对是不好办的事。
既然来了，那就说吧，还有啥不好意思的。想到这里，冯教授呵呵笑着说道：“我想再要一个名额，两个不够。”
这话一说，范副校长直接蔫了，这老头又是哪根神经出错了，给他两个名额了，大家都这样，他这又要增加一个名额，让我哪里给他弄去。现在突然要谁不去，也不好说呀！这次出去机会难得，都想去美国，看看传说中的那个花花世界，这事可真不好办呀！
范副校长急忙解释道：“冯老，您是知道的，每人两个名额，是带助手还是带家人去，学校都不干涉。您这又要一个名额，你让我去哪里找呀，您这是在难为我呀！”
这事老冯知道，本来人家邀请的学术科研人员，到了学校这边再三商量，最后去的科研骨干没有三成，其他人都是去美国旅游的家属。对这事，他本来就有看法，想着反正自己也没啥人，就想把方言带出去亮亮相，说不上把这小子还能拉回科研的道路上来。没想到杨雪也想去，他也觉得，这两个孩子去的都合理，至少比那些家属强多了，他们去了等于没去，只不过凑个人数罢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客气了，直接说道：“范副校长，这个论坛是世界医学杂志办的，邀请对象是全世界的科研人员，你们把那些和科研不沾边的人弄过去干嘛？我们搞科研的却不能去，你说这像话吗？”
范副校长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不好吗，他也在校务会上反对过，但是人微言轻说了不算。人家的老婆孩子出国旅游才是大事，谁谁管你什么会呢，人家出去最多去听个音乐会。
范副校长气恼的说道：“这事我也觉得太离谱，这是一次向世界学习，向世界证明我们的机会。这么难得的学习时机，却被一群妇女儿童的旅游给搅了，我心里也不舒服，所以，也不准备去了，我怕去丢人！”
这么一说，老冯头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起身说道：“罢了，罢了，我也把这两个名额让出来，就当是支持领导家属的旅游吧！”说完，抬起屁股就走了。
冯老头气呼呼的走了，范副校长呆呆的看了一会门口，立马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说道：“柯校长，冯教授退出了美国论坛组，他说校领导们辛苦了，愿意支援领导带家属出去看看。”说完，挂了电话。
下午六点多，方言两个人还抱着睡觉，就听见电话响了，是丈母娘叫回家吃饭。两个人赶紧起床，开车向家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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