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善有善报

御马镇，长岭村山顶平台上，遍地哎吆声，卢书记站在几个人中间，一脸的黑线。

  他没想到，那个老庸医的孙子，如今已是军队里的中级军官了。他更没想到，这个女青年不但是个少校军官，还是京都人。刚才秘书说，市委秘书长要过来，让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乱来。

  看着淡定自若的苏盈颖，再看风轻云淡的方言。卢林山心里悔恨交加，他悔恨的是；今天就不应该到这里来，更不应该跑上来凑热闹，最不应该下令抓人。看着一地嚎叫的葫芦，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市委解释了。

  看到老大惊魂未定的神情，孙局长一脸的茫然。人家说了不要拔枪，不要拔枪，自己就是不听。如今枪被拆了是小事，自己的手下也伤了十几个人，这事如果处理的不好，不但会影响自己的前途，还有可能导致自己下马。

  一个多小时后，山坡上又爬上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绵州市委秘书长梁荣光，听到一地的哎吆声，见卢林山呆鸡一样的站在几个人中。

  见到市委秘书长，卢林山强颜欢笑，急忙上前问候说道：“欢迎梁秘书长来县里视察！”说完，尴尬的站在旁边。

  梁秘书长没有理会卢林山，见对面两个年轻男女，用淡淡的神情看着自己这群人，梁荣光心里明白了很多事。难怪省委大秘亲自打电话关照呢，这两个人绝不一般。

  他急忙向方言二人走了过去，满面笑容的说道：“二位就是方专家和苏女士了，欢迎回到御马镇！我是市委秘书长梁荣光，陈书记知道你们来到绵州市，让我特意过来接二位。”说着，伸出手要和方言握手。

  见绵州市秘书长态度和蔼，方言也没有拿大，急忙伸出手问候，苏盈颖也握手寒暄…

  见两位年轻人态度端正，梁秘书长松了一口气，他最怕那些官二代，本事不大，架子不小。借后面的势，拿捏自己。

  既然这样，他也想把事情控制在市政府的权力范围之内，不想在这里和卢林山打官司。他严肃的说道：“地上这么多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叫救护车过来？”

  见卢书记支吾不答，孙局长急忙说道：“报告秘书长，这些人都被点了穴位，方专家说过不能到医院，否则，出了事情他不管。”说完，忌惮的偷偷看了方言一眼。

  既然市领导都已经来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善后的时候了，方言也不想让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面。他缓步走到大龙公司，躺在地上的人堆里，用手指在每个人身上点了一下。几个人也不叫了，一骨碌爬起身，急忙缩回队伍后面去了。他又走到那十几个警察保安群里，对一个捂着膀子的警察，伸手一拉一推，那人甩甩手臂，不疼了，竟然好了。这个警察有些激动，他急忙站起来说道：“谢谢方专家，这是挫骨法对吗？”说完，站在地上傻笑起来。

  方言也没理会他，点点头又给下一个做关节复位，不到两分钟，地上的人都起来了，不但没人恨方言，还都嘴里不住的感谢着。

  见到如此的手段，不仅卢书记几个人大吃一惊，都以为是骨折筋断了，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有下手。梁秘书长更是惊诧，这样的人绝对是个医学天才，难怪省委大秘说方言是保健委的专家。保健委他当然知道是干什么的，可惜他连省保健局的专家都没见过。

  看着地上的一对零件，孙局长刚准备让人捡起来拿回去再找人组装，就见方言从地上捡起零件，不到十秒钟，又是一把完整的手枪，看着方言拇指压簧，几个警察眼睛都绿了，还好没有真动手…

  见方言干净利落收拾完战场，没有伤到一个人，梁秘书长心里更是佩服，连声说道：“好啊～好啊～，打倒十数人，没有一个伤！不愧是保健专家，这样手段，世间少见，首长们有福呀！”

  秘书长的话让旁边几人不到淡定了，又是保健专家又是首长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

  做完这些，方言淡淡的说道：“梁秘书长，该做的我都做完了，我爷爷的棺木呢？”

  梁秘书长心里一惊，难道方专家是御马镇人，是我们巴省出去的专家？

  他突然转过身，冷冷的说道：“卢书记，方专家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老人家的棺木去哪里了？”说完，狠狠的瞪了几个人一眼。

  听方言要爷爷的棺木，就是要老中医的尸骨，卢林山一时语塞，看向旁边几个人，孙局长急忙低下头，他可没有经手死人的事，他也不愿意再触霉头了。这时，人群里有个保安说道：“他们把所有棺木尸骨都运到了殡仪馆了，应该还在殡仪馆吧！”

  这句话让梁秘书长彻底的不淡定了，殡仪馆保存？你们骗鬼去吧！说不定早就被你们当垃圾处理了。这事情必须淡化，必须拖延，否则，这个烂摊子他可兜不住了，一旦被媒体曝光，一定会天下哗然！

  想到这里，他严厉的说道：“卢书记，我以市委的名义，郑重的告诉你，你立马让人找到老爷子的棺骨，我们去县里等。”

  卢林山也不是菜鸟，他也知道这些无人棺木都去了哪里，现在无论如何得找一个尸骨糊弄过去，否则，自己就麻烦了，他也怕被天下人知道，他也怕被人戳脊梁骨。

  想到这里，他急忙说道：“我现在就给县殡仪馆打电话确认，应该还在。”说完，他不等秘书长说话，急忙和秘书走到山边上，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了…

  见卢林山很配合的去打电话了，梁秘书长，转过身来，和蔼的说道：“山上风大，也快中午了，不行我们先去县里，反正要去县殡仪馆认领尸骨，吃完饭，我陪你们一块办理，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苏盈颖拉着方言的胳膊，一切都听方言的，见方言没意见，她就说道：“走吧！先到县里吃饭，我快要饿死了！”说着，可怜兮兮的望着方言。

  方言知道昨晚上到现在了，两个人没吃好也没睡好，真委屈了苏大小姐了。

  两人随着大部队下了山，梁秘书长一定要方言两个人坐自己的车，方言的军车让工作人员开上跟在后面。道路不熟，好意难却，方言也没有太客套，把车钥匙给了秘书长，和苏盈颖钻进梁秘书长指定的奥迪车里。

  一路上，梁秘书长很健谈，问了很多医学上的问题，最后，又把话题切换到方言的身份上了。

  就听梁秘书长说道：“方专家，听口音您不像御马镇本地人，不知您是？”

  方言明白梁秘书长的怀疑，自己又不是名人，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一一道给了梁秘书长。

  听说方言真是巴省绵州市辖区人，又是五年前上大学离开的，很是开心，也很是欣慰。不到二十岁，又是国健专家又是大军区的团级军官，这样的人不发达都难，今天来时才有些憋屈，此时他非常的兴奋，看来这趟来对了，能结交上这样的后起之秀，自己真是幸运！

  想到这里，他自信的说道：“既然我们是老乡，又都是辰阳县人，方专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剩下的事你就不用担心，这事包在老哥身上，到县里我们吃完饭，你和弟妹在宾馆休息去，找到老爷子的棺椁，我第一时间过来接你认领，县里这群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听到弟妹的称呼，方言没有啥反应，苏盈颖可高兴坏了，紧紧抓住方言的大手，亲切的说道：“那就有劳秘书长了！”说完，幸福的靠在方言的肩头。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方言也很无语，既不能否认又不能承认，只能默许了。

  到了县里，在梁秘书长的热情招呼下，几个人在县招待所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被安排在招待所最好的套间休息。

  房间里，苏盈颖急忙进去洗了个澡，看着还在沙发上想事的方言，温情的说道：“累了一个晚上了，快去洗个澡，休息会，换的内衣我给你拿进去了。”说完，拉起方言，推进卫生间里。

  在苏盈颖面前，方言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只能逆来顺受着，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苏盈颖的照顾和安排…

  下午三点多，方言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梁秘书长的，他急忙接听。梁秘书长说老爷子的棺椁已经找到了，在县殡仪馆里，说自己已经派车过去接了，让他们收拾好在宾馆等着。

  殡仪馆停尸间，一个腐朽的紫红色棺木被摆在中间。方言戴上口罩，工作人员打开棺木，就一眼，方言就确定不是爷爷。

  他当即火了，看着县委书记卢林山，冷冷的说道：“卢书记，你知道去世四五年人的尸骨是啥成色吗？你有知道我爷爷的个头和骨骼的特征吗？想用他人的尸骨冒充我爷爷的尸骨，你得先学习几十年中医才有可能。”说完，他大步走出停尸间。

  见方言这么快就出来了，门口的梁秘书长和苏盈颖都有些吃惊。

  梁秘书长急忙问道：“方专家，鉴别的如何，是不是老爷子的棺椁？”

  方言也没好气的说道：“用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尸骨，滥竽充数罢了。”

  梁秘书长一听就火了，三步变作两步冲进了停尸间，见到县委书记卢书记，他没有给任何面子，冷冷的说道：“方言是国健的主任专家，是我们省的优秀青年，这件事是省委康书记托我办的，孰轻孰重你们清楚，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最迟明天中午之前，这事要有个了断，如果再敢用他人尸骨冒充被识破，你就亲自给康书记解释吧！”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停尸间。

  无可奈何，方言在生气也没用，无论如何要找到爷爷的尸骨，哪怕是几根骨头，他心里也能安慰自己。

  听了梁秘书长的很多歉意之话，他也很感激梁荣光，这么大的领导，为自己这点事跑来跑去，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看着梁秘书长懊丧的神情，他微笑着说道：“梁哥，谢谢你，无论结果如何，你这份情我方言记住了！”

  听方言释放结交的善意，梁荣光心里很是激动，他拉着方言的手说：“兄弟放心，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老爷子的棺椁。你现在就和弟妹去招待所休息着等，我去县委开个会，你等  我的好消息！”说完，他让司机把二人送到县招待所。他也坐车离开殡仪馆…

  县委书记卢林山终于知道自己坐腊了，他真没想到，昨天那个可怜的穷小子，如今这么有出息了。这才几年呀，保健委的专家，大军区的团级军官。从某些方面看，这级别都超过自己了，还有省委书记这棵大树，他都要悔死了！

  正在这时，接到县里开会的消息，他心里一惊，自己是县里一把手，谁这么大的胆子召开县委会议。当听说秘书长已经等他多时了，他也没敢发牢骚，只能灰溜溜跑回县委去开会…

  要说辰阳县今天谁最高兴，那一定就是县长张跃了，一手遮天的卢霸天终于踢到铁板了！听到市委秘书长大驾光临，还要召开县领导班子会议，他非常的配合，紧急安排通知相关人员…

  巴省省委书记办公室，省委书记康永年接到京都的电话，说是保健委的主任专家和苏家的大小姐到了巴省，被困辰阳县，正在开会的他，当即让秘书通知绵州市委书记陈政洁，让他全力调查解决。市委书记陈政洁也正在主持会议，接到省委大秘的电话，立即勒令秘书长下去解救，并严惩违法乱纪的官员。

  刚才秘书通报了市委汇报上来的信息，方言竟然是巴省出去的后生，十九岁不到，大军区团级军官，一个人打倒了十数人，没有一个受伤的，难怪能被保健委聘为副主任专家。最关键的是，还是苏家小姐的夫婿，这一个发现让他惊叹不已，他也对方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县委书记卢林山马不停蹄回到县委，见小会议室里都坐满了人，他有些郁闷。每次都是他在唱主角，今天有人竟然略过自己，也召开了这种常委性质的会议。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处境，也不敢多话，就听见市委梁秘书长说道：“首先我给大家道个歉，今天事情特殊，召开这个会议，有些越俎代庖了。今天的会议就三点要求；第一立马找到方专家爷爷的尸骨，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第二、立即释放被你们控制的村民，有伤的治病。第三、尽快拿出合理的补偿标准，把事情控制在县里。”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卢林山，冷冷的说道：“听说拆迁工作你外包给你的亲戚了，大龙公司也是你的亲戚再做。赶紧问问你的那些亲戚吧，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后果你是知道的，老卢啊，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又看看现场，严肃的问道：“这件事情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既然坐到一起了，那就都说说吧！”说完，他又看看县长张跃。

  见秘书长暗示自己，张跃也不含糊，受了几年的鸟气，借秘书长的势，这时候不踩一踩他，估计再很难有机会了。

  就见张跃站起身，清清嗓子说道：“作为县里的行政主官，今天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深表痛心。虽然这件事不是我主导的，但作为县长，我是有责任的，在这里我向大家致歉！”说着，他向在场的常委鞠了一躬。

  接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道：“方专家的爷爷叫孙承宗，他是个医德高尚，救苦救难的老中医，十里八乡受到他的恩惠的人不少，御马镇几乎家家都受到过他的医疗救治。五年前，救治一名八十多岁的晚期癌症患者，最后患者死亡。他的亲属借着家里高官的权势，讹诈孙老中医，让他倾家荡产，最后郁郁而终，那时候方专家才十四岁。这些事全县老少都知道，如果大家有疑，回去可以问问自己的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去。孙老中医的去世，损失最大的除了方专家还有辰阳县的父老乡亲们。当年，我们没有保护好老先生，今天又让他尸骨无存，我们愧对孙老先生啊！”说完，他悲痛的坐下。

  全场哗然，很多常委纷纷点头，一脸的愤慨。

  会场上交头接耳，卢林山如坐针毡，因为那个癌症死去的人是他的老岳父，这个高官就是指自己。

  这哪里是协调会，这是要为孙承宗翻案呀！

  他再也不敢磨叽了，急忙表态说道：“既然秘书长下了命令，我现在就去动员拆迁队找孙老的尸骨。”说完，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见卢林山走出去了，大家也都散了，张县长邀请秘书长去自己办公室坐坐。办公室里，张跃坐在梁荣光的对面沙发上，恭敬的说道：“卢林山估计找不到尸骨，我听环卫局长抱怨，这群拆迁队的，把死人棺椁，骨头水沟里路边上倒的到处都是。如果我没猜错，环卫工应该能找到，要么我让环卫局立马寻找处理尸骨的地方？”

  梁秘书长眼光一亮，激动的说道：“快去办，谁要是完整的找到孙老的尸骨，县里就奖励两万元，这个钱我给你从市里协调。”

  张跃呵呵一笑说道：“秘书长你就别取笑我了，在县里虽然我窝囊，但两万块钱的权利还是有的。”说完，他立马安排环卫局寻找孙老的尸骨。

  招待所里，方言躺在床上难以入睡，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他意外了。自己的事竟然惊动了省委书记，他侧头看了看，呼呼大睡的苏盈颖，心里百感交集。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天晚上八点，梁秘书长传来了喜讯，爷爷的棺椁完好无损的找到了。

  当方言赶到现场时，一个新土堆已经被抛开，他点起烧柱香，嘴里念叨了几句，在几个村民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打来棺椁，在探照灯的照耀下，他看到了熟悉的衣服，熟悉的帽子，虽然有些陈旧衰败，但他清楚的记得，这些衣服陪葬，都是十里八乡受过爷爷恩惠的，患者家属拿过来的。爷爷虽然只剩下一个骷髅架子了，但他的威严和慈爱永远活在方言的心里。

  他双膝跪地，嚎啕大哭，边为爷爷烧纸钱，边诉说着自己的过错…

  听着方言的哭诉，旁边一众乡亲，官员们无不闻者伤心…

  当天夜里尸骨就被拉到火葬场火化，方言准备带着骨灰回宁城安葬，这样他也方便祭奠，他已经让臻海涛把墓地都买好了。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十一点多了，在和梁秘书长一起回招待所时，梁秘书长才讲起来找棺椁的过程。听梁秘书长说道：“老辈教育儿孙要以人为善，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很多人都不以为然，总觉得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没人把这些教导当一回事。今天从孙老先生这件事上，我看到了因果关系。老爷子意外去世，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相送，有送衣服的，有拿帽子的，有送鞋袜的，虽然不值钱，但都是乡亲们的一片热忱的心意。没想到，就是这些百家衣物，救了老先生的尸骨，又让我们顺利的找到了他老人家。”

  原来，拆迁队雇佣一个民工挖坟，当挖出来孙老先生的棺椁后，看到里面衣物竟然是自己家做的，还是当年自己亲自为孙老先生穿的，他家几代人受孙老先生的医术庇护，他不忍孙老先生尸骨无存，被别人当垃圾丢弃。没有犹豫，就叫上几个乡亲，用人力车把老先生棺椁，拉到自己家里的闲地里埋葬了，其中有一个帮忙的乡亲就是环卫所的工人。

  方言听了很是感动，他决定多耽搁两天，准备明天上门致谢收留爷爷棺椁的乡亲，再打听打听乡亲们被安置的情况，他也想感谢感谢老支书的通报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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