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黑风高夜

“公主，今日可还有事？”闻珍嬷嬷急切问道。

  从前都是她陪着长公主进宫的，就算公主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也会挺身而出，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但这次，孟暄和怎么说也不让她进宫。她怕自己有什么不慎，还连累了闻嬷嬷。

  “也没什么大事，应付孟子衍可真难。”孟暄和小声嘀咕了一句，更生气的话不能说出口。

  人治的时代，就是一人为尊罢了。

  见孟暄和安然无恙，闻嬷嬷也放心了。

  入夜后，她推开西阁的门。许久不来西阁，刚踏上这里时，恍若隔世的感觉。

  “睡了吗小七。”孟暄和蹑手蹑脚地进门，瞧见床榻上的男子已经闭上眼，呼吸匀称。

  她无奈一笑，确实是太晚了。

  孟暄和靠在床边，轻抚了一下他的脸。睡梦中的人已经熟睡，全然没有反应。

  “所以说你后来攻破南孟不是错误的，孟子衍他人人得而诛之。”孟暄和望着天花板，感慨地说出这句话。

  将清流贤臣视若死敌，将贪官污吏视若亲近。有这样的君臣在，百姓如何安生。南孟表面的繁华景象，不过是在为后来的动荡铺垫罢了。

  夜静无声，悄然入梦。回应她的只有谢凛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然飘散下来的几片落叶。

  她今夜就打算憩在西阁的贵妃榻上，白日面对这样百官波荡的局面，她有些头疼。有谢凛陪着，孟暄和心中不自觉地安心许多。

  翌日她醒得早，谢凛还在睡梦中，她便已经离开了。天还是蒙蒙亮的时间，她偷摸着溜回主殿，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这一去一来，都没惊扰了睡梦中的人。据说是治眼盲的药带有困意，又正值春困的季节，谢凛更加睡沉了。

  回主殿的路上正巧碰见嘉润带来这个月沉香记与醉仙居的账本。

  他本想放置在主殿后便离开的，却没想到在主殿门口撞见了孟暄和。

  “公主，您从西阁回来？”嘉润瞧着她走来的方向，迟疑了一下，问道。

  “对，你来有什么事情吗？”孟暄和还没睡醒，揉揉眼睛，看着他疑惑道。

  嘉润垂眸：“我来送账本，这个时间沉香记也该开铺了。”

  他盘算着送完账本便去香铺的，毕竟沉香记不比醉仙居。大清早的便要开门营业，嘉朗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嘉润却不行。

  “这样啊，你给我便是。”孟暄和接过账本，点点头说道。

  嘉润本想再与她说些什么，瞧见她拿着账本便回了屋，也不好意思再在主殿停留，只好行礼离开。

  孟暄和的困意被账本一扫而空，沉香记这月净利润有八十两银子，而醉仙居竟有足足二百两。

  她再次感慨，果然民以食为天。

  照着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五月她就可以连本带利地赚回来，顺带多发展几处分店。

  除却汴京，南孟的扬州，临安，金陵都是不错的选择。先将分店定好，也能定好日后的跑路之处。

  “公主。”谢凛醒来后，喃喃低语。她身上的气息，他绝不会认错。看来昨夜她有来过，他勾了勾唇，仿佛这就足够了。

  她昨夜本想去瞧瞧谢凛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了，但看其白布包裹的模样应该还有段时间。这些天过去，弈淮之给的药包再次见了底。

  已经要到最后阶段，也是最关键的时期，孟暄和谨记着弈淮之的话。

  上次能在汴京碰见弈淮之纯属偶然，看来这次她要再去一趟日月山庄了。

  自言清来了后，南孟国的王公贵族都满城戒备。而她的公主府也有不少眼线守着，晚上的时候甚至连狗洞都有人看。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准备好今晚翻墙了。

  闲着无事时，她自创了一道画灵术，主要是个小障目术，她将其贴在等会要翻墙的地方，以防万一。除了内力五重的高手，基本上不会被看破。

  孟子衍虽然对公主很“关心”，但也不会让五重的高手来专门盯着她。毕竟五重内力，已经与凡胎俗人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事关谢凛，她甚至连闻嬷嬷都没有说，独自一人谋划出府。

  等孟暄和完事并用膳后，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汴京城的灯火都黯淡下来，只剩下一轮明月还在天边醒着眼睛。孟暄和偷摸换上一身夜行衣，与她想象中的飞檐走壁不同，她此时正打算抱着柱子爬上去。

  “和电视剧真是不一样。”孟暄和一脸苦恼地翻上砖瓦，好想有燕琉荆那样好的轻功！

  她在砖瓦上摸索着行走，努力维持平衡，生怕自己一脚踩空了去。突然，孟暄和感知到一股陌生气息，冷不丁让她脚下发软。

  “什么人？”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孟暄和冷汗直冒，她不会明天便要被送上断头台吧。

  她僵硬地回头，看向出声的地方，说话的男子，竟是北凉使臣言清。

  只是与那日的装束不同，他也衣着一件夜行衣，完美地融入夜色中，没有一丝动静。比起孟暄和来说，人家不知道专业多少。

  “你怎么会在本公主府的砖瓦上？”原来并不是孟子衍的人，孟暄和顿时有了底气。他身为别国使臣，夜闯公主府，于情于理都是他挨刀。

  “你是长公主？”言清看清面前女子的容颜，有些诧异地说道。

  他此番前来南孟，不仅是为了送山河锦绣图，更是为了秘密寻找谢凛的踪迹。言清将汴京城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如今只剩下孟暄和的公主府和几座国公侯府了。

  “言清使臣，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的身份。夜闯我公主府，是要作甚？”孟暄和一脸防备。

  虽然后来的确是言清将谢凛救走的，可离被救还有大半年呢，她若因为妄自改动时间线，不能走剧情回家了，这可上哪儿哭去？

  所以她一定要将谢凛藏好，绝不能暴露了。

  “那长公主这身装束又是要去哪儿？”言清冷笑一声，对这个名声恶臭的公主没有什么好感。

  “本公主去哪儿还需要跟别国的使臣汇报吗？”孟暄和回之以冷笑，就你会阴阳怪气？

  言清闻言，沉默不语。孟暄和脚底抹油，准备开溜，言清瞬间发觉她意图，霎时间剑刃出鞘，闪着寒光的冰凉长剑已经架在了孟暄和的脖颈处。

  “言清使臣可莫要一时冲动，毁了两国的和平。”孟暄和双眼微眯，威胁道。她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是连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已经是内力五重的高手了，孟暄和的障眼法骗不了他，这还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刻。

  言清对她的威胁恍然不闻，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不妨给公主挑明了说，臣这次来南孟不仅是为了两国情谊，更是为了我北凉国的三皇子。”孟暄和没想到言清如此直接，莫非他当真发现了什么？

  “什么三皇子？本公主从未听说过。”孟暄和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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