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赵盛阁这么多年,哪怕是在龙国战乱时,也是顺风顺水。
现在在京中更是人人称谓的天之骄子,他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来之前他从未想过会遇到这么个浅薄恶毒的少年。
他甚至看了眼张启山,心里更是困惑不解,张启山这种能坐到如今这般位置的人,怎会将这样一个浅薄之人放在身边,还放任其身居高位,他难道就不怕引起手底下的人不满吗?
江落见赵盛阁居然敢盯着佛爷瞧,面上冷意更甚,不屑地嗤笑一声:“我倒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呢,原来就是一只鸟啊!这么一只破鸟你竟也敢当成宝贝进献给佛爷?你以为佛爷跟你一样没有见识吗?!”
赵盛阁都要被气笑了,看向他的眼神饱含轻蔑:“啧!没想到佛爷身边的江副官居然是这般脾性。
这笼中雀鸟可不是一般的鸟,江副官看仔细了,此鸟的羽毛有十九种绚丽颜色,是我之好友从西洋那边重金得来,又费力托运回国的!
名为紫胸佛法僧。
这名字听起来慈悲为怀,但它却是鸟界里的凶残美人,生性顽劣好斗,喜吃肉食,想来江副官年少正是少年心性的时候,与此鸟脾性相投,会对此感兴趣,所以此笼中鸟是特赠予江副官的。”
听着他阴阳怪气,话里藏刀,江落早就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他停嘴,江落眼底划过恶劣的光。
雪白小脸立马露出一副受了气的模样,手下动作极快,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桌面上那杯茶盏里的茶水连带着几片茶叶便被泼在了赵盛阁的脸上。
帐篷内顿时死一样的寂静。
真的很静。
不是一般的静。
赵盛阁鼻梁上还挂着一片茶叶,茶水从他的脸庞滴答滴答下滑,坠落在墨色衣领,晕染成片片深色,狼狈至极。
他面色涨成猪肝色,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怒声责道:“张大佛爷这就是你副官的行事作风?!”
赵盛阁带来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毕竟谁能想到这种场合,在场之人的身份妥妥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会发生这种泼人一脸茶的事情啊!
离赵盛阁最近的一位警卫员赶紧上前擦他脸上的茶,但却被赵盛阁愤怒推开。
赵盛阁眼球充血,恶狠狠地盯着江落这张可憎的脸,威胁道:“张大佛爷您的副官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那位有意见?!我赵盛阁是代表那位来这……”
没等他说完,江落直接将那一茶壶还冒着热气的滚烫茶水朝着他泼了过去。
但显然这次他刻意放缓了动作,让赵盛阁面露惊愕恐慌地躲开了。
滚烫的茶水被泼在了红木桌椅上,冒着白色热气,发出滋滋声响。
赵盛阁被警卫员扶着,脸色都白了,他指着江落:“你,你……”
江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屁股坐到佛爷的怀里,活脱脱一副佞宠模样,红润的唇撅得老高,双臂紧紧搂着佛爷的脖颈,声音直接盖过赵盛阁讨人嫌的声音,他委屈抱怨:
“佛爷佛爷!您看看这个姓赵的!他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他一个聪明人?一只破鸟被他说得天花乱坠,不还是一只鸟吗?难不成沾了他的唾沫就变了凤凰?”
“而且他一边介绍那破鸟一边用那种恶心眼神看着我,他就是把我比作笼中鸟!”
“我泼了他一杯茶都便宜他了!这杯茶就是把他那破鸟卖上百十来个他也喝不到,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佛爷您瞧瞧这个姓赵的贱人!还敢给我扣帽子!”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依!我就要他死!我就要他死!佛爷佛爷!我就要他死!”
江落一口气突突完,还十分顽劣地在张启山怀里扭来扭去,就像熊孩子向大家长撒娇扮痴耍无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要趴地上打滚儿,嗷嗷哭的模样。
张启山被他的声音震得都不禁往后伸了伸脖子,将受罪的耳朵远离顽劣的少年。
他其实也没想到江落居然会这般做……
在江落语言攻击下,赵盛阁完全破功,涨成猪肝色的脸都被气得扭曲,耳朵嗡鸣听不清。
江落还在张启山怀里扭动,他见佛爷不说话,顿时将小脸朝向狼狈的赵盛阁,隔着鲛绡阴狠恶毒地瞪着他,然后握住佛爷宽大厚实的手掌放到自己脸蛋上,用委屈又天真的语气撒娇:
“佛爷我生气了,您不让他死,您今个儿就哄不好我了!您快让亲兵进来将姓赵的贱人,还有他带来的这些人都绑起来!我要弄死他们!”
少年把恣睢跋扈、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厚颜无耻,演绎的淋漓尽致。
赵盛阁原本气得要撂下狠话,但他转眼却见张启山原本喜怒莫测的脸上,居然露出放纵宠溺又无奈的笑,心下猛地一沉。
他有些紧张地握住一旁警卫员的手臂,生怕张启山被这个浅薄恶毒、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少年迷得失了智,真如少年话中所说将他们一行人都给杀了。
好在张启山最终只是用玩味地眼神轻瞥了眼他们,拍了拍还在怀里不断扭动的少年背部,用不赞同的语气道:“乖,起来,别在这种场合胡闹……”
江落又恶狠狠地瞪了赵盛阁几眼,搂着他的脖颈,不满地坐直身子,红润润的唇撅得很高,恶毒道:“不要!我不管!我就要他死!”
张启山无奈地搂着他,看向赵盛阁,语气温和道:“小孩儿不懂事,少年心性脾气大了些,你也别在意,就当他跟你闹着玩。”
赵盛阁心里都骂娘了,面庞扭曲的近乎狰狞,但他看出张启山眼底的冷意,他咬着牙,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沤出的声音,屈辱地从牙缝里挤出:“呵呵,没事,毕竟少年心性。”
目覆鲛绡的少年勾起唇角,给了他一个不屑而蔑然的笑容,继而投身男人怀抱,冷沉的小脸如同冰雪消融一般,笑得粲然,天真无邪:“佛爷,下一次他若是还敢跟我阴阳怪气,您一定要杀了他哦!不然我真的要不高兴了!”
张启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看向脸色铁青的赵盛阁道:“少年人的心性就是这般,跟头顶上的天一样善变,赵小兄弟别往心里去,想来你也舟车劳顿,我让手底下的人带你去帐篷里好好休息一番。”
赵盛阁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心口堵得几乎上不来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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