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御月望舒
“那孩子是个聪明人。”
大殿中烟云氤氲，雕梁画栋，点漆绘彩，屏风帷幕，仙境中罕有的奇珍陈列在博物架上任由主人挑拣。
紫微懒懒的侧躺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三千青丝散乱披落，长衫斜披，葱白纤细的手指正捏着一枚宝珠把玩。
“聪明人，总是想的太多，也不好利用。”望舒娴雅的端坐在一旁，长袖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手腕处一抹泓绿衬得肤如凝脂，她挽起袖子拎起茶壶，青碧的茶水落入茶盏。
望舒笑意盈盈的端起茶盏轻抿，这与她平时的情状大有不同，“陛下没跟代行者大人说实话吧，关于代行者的具体契约。”
“当然没有，那孩子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要自己找到真相，代行者是星辰共用的人间行走一事，对她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不是吗？”
紫微和望舒相视一笑，眼神中满满都是了然。
以及，些许的欣赏警惕。
“那么，梦境那边，杀还是留？”望舒细细的品茶，眉眼微垂淡定的说出这句内容恐怖的话，好似之前对梦艺的承诺完全是空话。
“留着吧，总得给曼多拉留点东西，不然她这个本就很可悲的王更可悲了不是吗？”紫微嗤笑一声，随手抛开手里的宝珠，好似那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
那宝珠本来是值钱的，可惜仙境之中，也只在那些小精灵们手里才算值钱，在云境的权利最集中的地方，这种品相的宝珠多了去了。
“陛下对曼多拉，似乎多有欣赏支持的意思啊。”望舒像是感叹，又像是简简单单的陈述，她淡漠的眼神落到紫微身上神情中饱含深意。
“望舒，我知道你暗中做了什么，这是你个人的事情，但我不希望你的事影响到我族。”
烟云依旧静默的上升成一条直直的烟柱，望舒柔媚的轻笑，声音如碎玉一般清凌凌的，手指捏着茶盏，碧绿的茶水倾倒在茶盘边的紫黑色蟾蜍上，顷刻间蟾蜍褪去黑色变得温润玉白。
“陛下放心，幕天阁占了我的地盘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银尘那个小丫头占了我的月宫，致使我不得不退居云境，陛下觉得，以我素来的秉性，会允许我的月宫被区区尘埃侵染？”
不等紫微回答，望舒专注的摆弄着茶盘上的茶器，釜上水微沸，三泡的茶叶刚好用上，望舒迅速动了起来，举止行云流水，动作优雅优美如画，不一会儿，望舒将新泡的茶倒入茶盏放于奉茶盘上。
双手端起奉茶盘，望舒端庄雍容的将茶盏奉给紫微，双手托举越过头顶的高度，以示崇高的尊敬。
“陛下，我不可能背叛，即使我曾经做了许多。”
紫微垂眸，神色不明的看着恭敬的奉茶的望舒，茶水青碧，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今年刚出的新茶，那茶盏倒是有意思，是当初她即位时望舒随着贺礼一同送过来的一套茶具里的一个。
新茶旧器吗？
望舒是在暗示她，喝下茶以后，依然如同以往？可惜她就是反悔又如何，就像她对梦艺那般。
望舒捧着奉茶盘沉静的等待着紫微的决意。
幕天阁确实是她暗中搞得，她也确实有小动作，但那又如何？
紫微和她都清楚，她绝对不可能背叛，不止是因为本源的限制，更因为……望舒，在久远的过去，也曾是星辰族的王。
星辰族的王以制约为代价登上王位，永不背叛，永远作为星辰族的领导者带领着族人走向未来，限制住了自身，也同时换来了其他族人的绝对臣服。
初代的王是羲和，那时星辰刚刚聚拢，羲和做出了进驻仙境的决定并与仙境之王立下制约付出代价。
羲和之后，便是望舒，望舒作为王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毕竟和别的仙灵相比她太弱了。
卫星之身，却要成为群星的领袖，她付出的代价更多。
在那个人类信仰崇拜的年代，望舒从人类的手里得到了能够成为王的概念——“夜空之首”。
在羲和因为诅咒不得不卸下王位后，在那星象学不显的年代，没有比望舒更合适的了，即使她只是卫星，在星辰中也只能排的上末位。
但在人类的信仰加持下，她不止是望舒了，她拥有多像，她成了神秘的代言，成了黑夜的代言，也因此，拥有了“阴谋”的概念。
那个时期，望舒建立起云境，塑造了星辰族在仙境中的印象，同时稳定住星辰族的更迭体系。
望舒因此付出了代价，与羲和一样，也与羲和不一样，羲和的重生需要涅盘之火的焚烧，而望舒则是灵魂被禁锢，不断的在历代望舒身体里复生。
望舒之后，就是第一代紫微，那时的紫微还不是勾陈一，直到星辰一代代改变星位迭代更新，勾陈一才在现在成为了北辰。
紫微自己很清楚，“北辰·紫微”这个名号并不是她的真名，这只是个称号，哪一个星辰的星位到达北极星的固定范围后都可以被称为紫微。
所以有一天，她这一系的仙子也会从王位上退下恢复本来的名字同时像现在的望舒一样对着新一代的王俯首。
望舒只觉手上一轻。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自己别玩脱就行。”
紫微皱着眉小口的喝茶，龙井？虽然她喝不出品质和具体的采集时间，要知道在仙境中的环境产出的茶叶只会更好。
“怎么会玩脱呢？”望舒恢复了冰着脸的模样，但明显看得出来她有些愉悦的样子。
“潮汐的力量本就是我的，地球附近的尘埃之力本来也是我的，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他们再强大也只是借用。”
“只是陛下可要看好代行者大人，她毕竟是个聪明人呢。”
紫微放下茶盏意味不明，“虽然南琳比较容易冲动而且性格比较嚣张，但不得不说她有些话说的很对。”
“仙境没有哪个势力能与我们成为抗衡。”
包括星辰族本来的族人。
望舒你在挑拨吗？虽然她知道王默因为实力的原因绝对会做什么，但代行者是她给她的，象征她的默许。
紫微看着摆弄茶具的望舒，内心是无限的感叹，当初你为了力量主动接受了“黑夜”这一概念时，有没有想过今天呢？
你因此拥有了“神秘”，“无限”，“阴谋”等概念，可你也被限制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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