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伏击
书房里，桌子上摆放着最新的报纸。
报纸上有两则消息最引人注目，第一则是赛琳娜已和利奥在日前举办婚礼，那是一场等同于冥婚的仪式。
这件事引发了不小的舆论，赛琳娜毕竟是维托伯爵的独生女，和一个死人结婚，很多人都觉得她简直是疯了。
而第二则消息，是兰斯家族的二少爷利奥将于后日在教堂举办葬礼，到时，赛琳娜将以未亡人的身份出席并主持葬礼。
“葬礼？他们还真的把利奥当成入赘维托家族的人了。”卢瑟嗤笑一声，不屑道。
“由他们去吧，反正教父也不会去。”巴尼不以为意。
“我会去。”莱尔坐在老板椅上，胳膊搭在扶手上，平静地说道。
“什么？”卢瑟愣住了，他以为莱尔在开玩笑。
莱尔神色认真，“利奥是我哥哥，他的葬礼，我当然要出席。”
“你不能去。”卢瑟厉色道：“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你买通枪手杀了利奥，赛琳娜那个疯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能去参加利奥的葬礼。”
“没错，这可能是赛琳娜设下的圈套，她一心为利奥报仇，你不能自投罗网。”巴尼也不赞同道。
对于他们的质疑，莱尔淡定道：“可事实上，我并没有杀利奥。”
卢瑟和巴尼听了这话，脸色古怪，没有出声。
莱尔用淡漠的目光扫了一眼他们，瞧着他们的表情，“你们都不相信，对吗？”
“教父，现在追究杀利奥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赛琳娜已经认定了是你。”巴尼道，“维托家族的势力很强，如果她真要报仇，我们必须做好防备。”
“可是利奥死了，如果我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敢，不是更显得心虚吗？”莱尔反问道。
巴尼说不出话来。
“教父···”卢瑟还想劝说，却被莱尔抬手阻止了。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后天去参加利奥的葬礼，你们早做准备吧。”
虽然卢瑟和巴尼依旧不赞同莱尔涉险，但莱尔心意已决，他们改变不了莱尔的决定，只能转头走了出去。
莱尔的目光望向窗外，“俊宇，后天的葬礼，你陪我去吧。”
“好。”莫俊宇应道，他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们都不相信我没有杀利奥。”莱尔的声音低哑而脆弱。
“那你真的做了吗？”莫俊宇问他。
莱尔注视着他，“你觉得呢？”
莫俊宇抿了抿唇，他无法给出答案。
莱尔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你也不相信我。”
“巴尼说的对，无论你是否杀了利奥，都不重要。”莫俊宇道，“重要的是，兰斯家族的教父不能背负弑兄的罪名。”
听了这话，莱尔垂眸低头，发出一声轻笑，自嘲道：“是啊，人都死了，真相又有谁会在乎呢？”
莫俊宇站在他的背后，望着他那苍凉孤寂的背影，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莱尔这次说的是真话。
如果杀死利奥的人不是莱尔，那真凶又会是谁呢？
葬礼在大教堂举行，当天来了很多人，赛琳娜一袭黑裙，头戴黑纱，胸口别着白色襟花，美艳高贵，接受着人们的注目礼。
赛琳娜在利奥死后和他结婚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而今日，赛琳娜是以利奥遗孀的身份出席葬礼，虽然人们心里将此当成一个笑话，但是顾及维托伯爵的面子和赛琳娜的身份，表面上什么都不敢说。
“利奥的丧事，居然是由维托家族一手操办的，兰斯家族的人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来。”人们不禁议论纷纷。
“有传闻说，利奥的死就是教父干的，他怎么会来呢？”
“是啊，教父和利奥向来不和，他的手段，我们都见到了，连警察都被他耍的团团转。若是得罪了他，下场恐怕比死还惨。”
“嘘···”客人瞧见门口，吓了一跳，顿时脸都白了，“他来了。”
所有人都纷纷向同一个方向看去，莱尔迈着步，不急不缓地一步步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意识到，这场葬礼的高潮，即将要开始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赛琳娜双目红得想要喷出火来，怒吼道。
面对赛琳娜的吼叫，莱尔显得很平静，“我来送我的哥哥最后一程。”
“哼。”赛琳娜不屑地嗤之以鼻，“猫哭耗子假慈悲。”
莱尔并不理会她的嘲讽，他俯身祭拜，赛琳娜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
赛琳娜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莱尔，但她咬着牙，没有动手。
莫俊宇瞥见赛琳娜的眼神，心中生出一股危机感。
葬礼在继续进行着，就在这时，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人。
莫俊宇认得那是卢瑟的手下，他跑过来，朝着莱尔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莱尔的脸色就变了。
莱尔站起身离开，莫俊宇急忙跟了上去。
而当他离开时，看见赛琳娜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就在教堂后山的阁楼，莱尔赶来的时候，卢瑟身上中了枪，血染红了衣襟，他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莱尔连忙上前，抱住了卢瑟，“是谁干的？”
卢瑟的手下在旁哭着道：“是维托家族的人，他们说教父您出事了，先生情急赶过来，在路上遇到了埋伏。”
“教父···快走···快护送教父离开···”尽管身受重伤，卢瑟仍然一心惦念着莱尔的安危。
“教父想去哪儿啊？”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地声音响起。
赛琳娜带着手下走了进来，将阁楼里的人包围了起来。
莱尔冷冷地盯着赛琳娜，“我要见维托伯爵。”
赛琳娜笑了，“父亲可没空来见你。”
“赛琳娜，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莱尔警告道。
他知道今天的事一定是赛琳娜自作主张，她所做的一切都隐瞒了维托伯爵。
维托伯爵不可能会做出这么蠢的事，赌上整个家族的性命，敢公然杀兰斯家族的教父。
赛琳娜双眸通红，脸色扭曲，充满了怨毒，“我不管！你杀死利奥，我要为他报仇！我要杀了你！”
说着，赛琳娜举起了枪，狠狠地朝着莱尔打去。
莫俊宇举枪帮莱尔挡了过去。
“给我上！”赛琳娜气急败坏地让手下杀了莱尔。
一时间，阁楼里枪声四响。
“砰——”的一声枪响，卢瑟握着枪，倒在了莱尔的身前，“教父···教父···”
卢瑟的后背浮现出一大片血红，那是他为莱尔挡下的枪。
“卢瑟！”莱尔抱住了卢瑟，看着他断了气，死在身前。
而这时，枪声还在继续。
“砰——”的一枪，自上而下冲射而来。
“莱尔！”莫俊宇惊呼出声。
莱尔的额头多了一抹骇人的鲜红。
莫俊宇下意识地朝楼上望去，男人正手持狙击长枪，他一抬眸，正好撞进对面男人的眼眸中。
“又见面了。”男人瞧着他，嘴角冷冷地扬起。
莫俊宇沉下脸来，唇角紧抿，他举枪朝着男人射了过去。
子弹飞速地划破空气，迸溅出炽热的火花。
莫俊宇的枪脱了手，鲜血从衣袖流了下来。
男人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他不紧不慢地走下楼，然后一脚踢开了莫俊宇掉在地上的枪。
“你的身手还不错。”男人笑了笑，“可惜，一点经验也没有，而且也不长教训。”
莫俊宇冷冷地盯着男人。
“记得吗？我上次说过的话。”男人拿起枪，指向莫俊宇，“这回，大概不会再有警察来救你了吧。”
莫俊宇的眼神毫无畏惧，“你可以开枪试试。”
男人微微一怔，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就在男人这分神的片刻，莫俊宇举起袖子里藏着的另一把枪。
男人下意识地开枪，但他还是比莫俊宇慢了一步。
五颗子弹连发，打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男人倒了下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赛琳娜疯了一样地想杀莱尔，手下急忙护着她走，“大小姐，快走吧！警察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我要杀了他！”赛琳娜红着眼睛，要将莱尔碎尸万段。
手下都是维托家族的忠仆，哪能让大小姐出事。
“大小姐，莱尔已经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吗？”
“没错，大小姐，你已经为利奥少爷报仇了，我们快走吧！”手下一边抵挡着火力，一边护着赛琳娜往外走。
“哈哈哈···”赛琳娜疯癫地笑出了声，“他死了···利奥···你看见了吗？他死了！我为你报仇了···哈哈哈···”
阁楼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
莫俊宇的目光望向莱尔。
莱尔伸出了手，莫俊宇回握住了他。
“利奥不是我杀的。”莱尔虚弱地喘息道。
莫俊宇的眼眸晦涩，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杀他的人是谁。”莱尔望向莫俊宇，扯了扯嘴角，“其实我早该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俊宇，外面的警察是你找来的，对吗？”
莫俊宇的眼眶微微泛红，“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一早知道赛琳娜会动手，但却没有告诉莱尔，而是通知了警察。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密谋已久的局，而到了今天，就是一切该结束的时候。
莱尔笑了笑，“俊宇，我不怪你，你的选择是对的。”
莫俊宇怔住了，望向莱尔，“你一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莱尔笑着道，“父亲是不会派人来找我回去的。”
莫俊宇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莱尔竟然一早就识破了他的谎言。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把我留在身边？”莫俊宇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莱尔望向他，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蓝眸澄澈明净，“无论你是警察还是杀手，我都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
莫俊宇神色动容，“莱尔！”
“天好像暗了。”莱尔喃喃道。
莫俊宇看着外面仍然亮着的天色，白昼的光芒照拂在大地上。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莫俊宇的声音沙哑。
“是啊···我好累···”莱尔缓缓合上了眼睛，如同孩童般沉睡了过去。
阁楼的天窗打开了，雪花纷飞吹了进来。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只蝴蝶穿梭着，挥舞着翅膀，翩然落在了他的眼睑上。
映衬着那纯净带着孩子气的面容，如同误落凡尘的精灵，美得像一个虚幻的童话。
兰斯家族的教父莱尔，死在这一场冰冷的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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