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集市
集市是用来买卖货物的场所，有日集、间日集、腊月集之分，有些地方还有早市、鬼市。
日集，即天天有集。城中的集市都属于是日集。
间日集，即每隔数日举行一次的集市。一个县内相邻着的乡镇，将集互相隔开，以免相犯。比如说，你是每逢三、六、九，我是一、四、七，他是二、五、八。
腊月集，是每年腊月出现的年货市场，起始日期各地不一。就好比清平县就是从腊月初八开始，一直到年底。
早市，是每天一早就开市，交易时间比较短。一般来说是以卖蔬菜、瓜果的为主。但是在很多地方，早市和日集、间日集已经连在一起，早市还没结束，卖其他货物的就已经开始了。
鬼市，是天不亮成市，天明不久即散集。最开始主要的是一些破落户或官宦的后代，在生活潦倒的时候，以变卖家底来苟延生活。他们为了不抛头露面，所以趁天未破晓，路上行人稀少之际，到背暗的角落里出卖衣物。
后来那些来路不明的货物也常常在鬼市上贩卖。也有的玩的是骗人的把戏，趁着天色昏暗，不好辨识，好糊弄人。
一般来说，日集都是在城中，城外有日集的地方非常少，如果有的话，一定是繁华所在。
杏花村的集市，就是一个日集。
如今的杏花村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之前的传统村落，另一部分就是集市。
但是现在很多原居民也在自家的门前摆摊、或者开店铺。
甚至在更偏南的角落里，还有鬼市。
这里的鬼市卖的也大多是来路不明的东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全凭眼力。
也有一些卖的是修行者可能要用到的东西，比如灵宝、符箓、灵石等等。但是还是以假的为主。
杏儿恶狠狠地从竹签咬下一颗山楂，就好像在咬某人身上的肉一样。
说好的陪她一起逛集市，结果他塞给她一串冰糖葫芦，就带着她就来鬼市了……这到底是谁陪谁啊！
不过看在糖葫芦这么好吃的份儿上，就暂时原谅他了。
范安也不回头看那个正拽着他衣角的小姑娘，想想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里的鬼市离书院最近，也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范安以前当然也来过几次。
不过眼力有限，看不出好坏。
但是自从院长大人说这里没什么真东西之后，范安基本上就没再来过了。
今天来这里，最多也就是凑凑热闹。
不得不说，这里东西假的看着比真东西还真。
“这个木雕怎么卖？”
“您这眼光真好，一眼就瞧中了宝贝，我要有您这眼力，我早就发财了！”摊贩一脸真诚，反正都是不要钱的话，随便说呗，“这可是我家传的宝物，要是别人来我还不卖，但是跟您有缘，三十两您拿走。”
那买主眉头紧皱，三十两他倒是也不是拿不出手，但是就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样，万一走眼了呢，那可就亏了。
摊贩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事有可能成，脸上笑意越发的浓厚。
买主斜眼一打，发现范安站在旁边正瞧着他，开口问道：“小兄弟也懂这个？”
范安哪里懂得这个，就算是懂也不能乱说，摇头说道：“不懂，我就是看看。”
买主不疑有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不懂他倒是信。要是范安说他懂这个，买主反而要怀疑了。
“十两。”
见他还价，摊主眼神更亮了，“这可是个灵宝啊，三十两不二价！”
其实摊主对灵宝什么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仅限于知道个名字，但是他知道“灵宝”这个东西对那些修行者们有多么重要。
果然，这么一说买主不再怀疑，一咬牙就答应了，“成，三十两就三十两！”
之前的很多年里，修行者被称为仙师，不轻易在人间行走。但是近些年来，即是在这种小地方，有时候也能见到那些仙师。
人们对他们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也知道了他们也许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神秘。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依然神秘。
不过他们有的也听说了，山上的书院教的也不仅仅只是读书，可能还有修行的法门。
这也是这几年来在鬼市卖所谓灵宝、符箓的人比之前多好几倍的原因。
这位买主的一个朋友家的孩子就在山上读书，要把这个“灵宝”给他的话，那得到的可能不止是三十两银子那么简单。
摊贩接过银子，心里乐开了花，这哪里是他说的什么“灵宝”，不过是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捡来的。看着做工还可以，想着能卖几个钱，不料想能卖这么多。
范安也看不出来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灵宝”，不过他倒是听院长大人说过这个。
灵宝一般来说是天生的，某个物品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异变，成为了有特殊功能的东西。
有的灵宝能够助人入定修行，有的能够帮人消灾，有的能够让人福星高照，出门捡钱。
但是也有的会让人发生不幸。
根据功能大小、灵气多少，分为上中下三等，每等三品。
下三品都是对人有害的，数字越小危害越大。
中三品、上三品都是对人有帮助的，而且数字越大对人的好处就越多。
有特殊的法诀能够看灵宝的好坏，但是这些法诀很罕见，范安也没学过，自然也就看不出来。
“走了。”看够了这个，范安想要再转转，走了两步没走动。
杏儿正扯着他的衣服，可怜兮兮地盯着他，手里拿着一根光秃秃的竹签。
范安扭头说道：“一会儿再给你买！”
杏儿重重地点点头，笑意浮上脸庞，松开了衣服，把竹签递给了范安。
范安一脸茫然地接过竹签，连忙跟上了提着裙子蹦蹦跳跳跑开的少女。
直到走到一个小摊前，少女止住了脚步。
摊主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衣服，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
没有凳子，直接坐在地上，一条腿直着，一条腿弯着，面前铺着一块破麻布，上面放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卖相极其不好。
顺着杏儿的目光，范安瞧见了一只拨浪鼓，鼓面已经烂了，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两侧垂着的弹丸还是好的，但可以看出来上面的漆已经斑驳，应该有些年头了。
范安疑惑地看了杏儿一眼，你想要这个？
杏儿给他坚定的眼神。
小姑奶奶，家里那只比这个好看多了，非得要这个破烂不可吗？
范安心中不解，但是没有问杏儿为什么。
“怎么卖的？”
“嗯？”摊主揣着手一脸懵逼地看着范安，嘴角还挂着口水的痕迹。
范安看他应该是刚醒，又问了一遍，“我说，你这里的东西都怎么卖的？”
“一件五百两，爱买买，不买滚。”
范安皱皱眉，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态度，怪不得没人看他的东西。
“五两，给我打包吧。”范安想着这摊主应该是想瞎了心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还价。
摊主都没搭理他，冲他挥挥手，继续冲盹，意思是赶紧滚。
范安回头看看杏儿，想问问还要吗。
杏儿也没理范安，蹲下来，拢了一下裙子，说道：“大叔，你看多少钱能卖啊？”
那摊主抬头观瞧，看见了杏儿，眼中有一抹异色闪过，开口说道：“五百文，你全部打包带走吧！”
杏儿也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只知道东西买到了，冲他莞尔一笑。担心地回头看了看范安，发现他没有生出情绪，心里有点小失落。
范安见杏儿直接就搞定了这个摊主，心生佩服，连忙掏钱。
那摊主接过那一串铜钱的时候，怔在了原地，就连范安他们跟他告别都没听见。
许久，那摊主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眼中疑惑顿生。
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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