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中岁月
回想起昨夜的事情，范安心有余悸。
若不是跟着师傅姐姐学过几招身法，怕是早就交代在那里了。
以后，还是专门抽出时间来修行吧。
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着实是对自己不负责。
“醒了？”
范安温柔地看着一直抱着他胳膊的少女，感受着隐约间的柔软。
少女嘴里哼哼几句，抬头望望他，又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
“我今天还要去学院呢……”
少女说话含含糊糊，范安仔细分辨才听出来，“不许去……”
“好好好，不去。”范安宠溺说道。
这可不是故意逃课啊，实在是没办法离开。
日高人未起，名利不如闲。
既然不能离开，那就好好享受这大好时光。
倚着床柱一夜，真是有些累了。
“你干嘛……”
范安理所应当说道：“躺下睡觉啊。”
睡觉啊……耳垂微红。
“呀……你压到我头发了啦。”
“啊……”
听着屋内二人的对话，老板娘痛心疾首，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还未出阁的少女竟然与男子做出这种事情，真不嫌臊得慌。
“咳咳。”
老板娘未进门先提醒他们一下，免得进去后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两人四目相对，怔怔无言。
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依然羞红了脸颊。
杏儿连忙松开范安，把他推的远远的。
范安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门一看，果然是老板娘。
老板娘站在门口冷眼相看，一言不发。
范安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
……
绵延数十里的清平山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又平凡。
山也一般，水也一般。
笼罩在山腰的雾却并不一般。
上次归来后，范安已经拿到了新的令牌。
自然，通行无阻。
说是去书院，但其实范安根本不进书院。
院长大人的居处，并不在院内，而在一条普通的溪水旁。
溪水普通，临溪而建的三间草屋也很普通。
但有了不普通的人，那便不再普通。
一如往昔，院长大人还是赤足，或在溪边对水而坐，或在屋前持卷而读。
只是今天，好像换了一件月牙色的轻纱。
朦朦胧胧，似梦似幻。
世间有没有仙人，范安并不清楚。
如果有的话，那定然是院长大人。
范安顿了顿，若是那只猫熊看起来不是那么蠢的话。
院长大人并未回头，说道：“来了。”
不是疑问，也不是询问，而是轻描淡写的肯定。
范安想了想，说道：“师傅姐姐，我想学修行之法。”
“读书亦是修行。”
“太慢。”
院长大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当时我问你要不要跟随我学习长生之法，你可还记得你怎么说的？”
“要什么长生，我活这几十年就够了。”
“我又问你，要学哪部功法？”
“当然是读书了。”
“这部功法你可会好生修行。”
“当然。”
院长大人平静说道：“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范安无精打采说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我又该如何教你？”
范安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愿学的是你，不好好选的是你，学了之后不好好修炼的是你。
现在你又来找我教你修行，哪里来的勇气？
范安底气不足说道：“我，我这不是后悔了嘛……”
“修行路上，哪有什么后不后悔之说。”院长大人不敢苟同。
“今日，你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弱小才想要开始修行。他日，你若不再如今日般弱小，你可还会修行？”
范安并不确定。
他其实跟大离很多的人一样，很容易满足。
就像他曾经想要青史留名，可不还是安于现状，并没有去那么做。
能在青史上留下浓墨一笔的，无疑都做了些不同寻常的事。
当然，入朝为官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也至少能在犄角旮旯留上自己的名字。
范安突然笑了，说道：“我哪里顾得着他日，我只能确保今日。”
能够确保今日，已经很不错了。
待到他日，他日便是今日。
院长大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行了，把之前的功法忘了吧，我重新教你。”
范安愣了，问道：“怎么忘记？”
“当然是我把你废了啊。”
范安强自镇定，说道：“你一定是在玩笑……”
“那套功法其实跟你完全不配，但是当时你懒得学，我也懒得提醒你。”院长大人微笑着，如旭日暖阳，“既然你要学，那我当然是为你挑一套最适合你的啊。”
范安却感觉那是魔鬼的笑容，说道：“就算是那样，也没有必要废掉吧……我重新学不就是了。”
院长大人摇摇头，说道：“你不懂。”
“真的没有办法了？”
“没有。”
“真的要废？”
“真的。”
“疼吗？”
“不疼。”
“你有没有骗我？”
“没有。”
范安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摆成大字形，狠心说道：“你来吧！”
院长大人眉宇间的狡黠一闪而过，嘴角微微上扬，轻轻踢他一脚，不动声色说道：“跟我过来。”
范安还在感受清凉的触感，闻言赶紧从回味中醒来，起身跟上。
进了草屋才发现，这是早有准备？
范安感觉有一丝不妙，想要逃跑。
院长大人堵着门微笑看着他，说道：“上哪儿去啊。”
“我、我……”范安灵机一动，“我要如厕！”
院长大人脸上一红，说道：“一会儿再去。”
范安抱着肩膀，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说道：“你、你要干嘛……”
“哼哼哼。”
三声冷笑。
“放我出去！我不要了！”
“这会儿可由不得你了！”
“啊！你、你轻点！”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越激烈越好。”
“你，你慢点。”
“我就不。”
“好，好舒服。”
“看来是我用力太小……”
“啊！你，你要考虑我的感受！”
“别那么多废话。”
“我，我不行了。”
“胡说，你还可以的，我相信你。”
半晌之后，院长大人拍拍手，神清气爽地出来了。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
语气像极了抢男霸女之后的土匪。
鼻青脸肿衣服凌乱的范安，含糊不清说道：“你佛的轻笑，我砸你一顿似似啊。”
院长大人噗嗤乐了，说道：“你现在说话就像个傻子似的。”
“怪我啦……”
院长大人皱皱眉，说道：“把衣服穿好。”
“哦。”
“你别小瞧今天这一顿打，省了你十年功夫。”
范安怀疑问道：“真的吗？”
院长大人平静说道：“当然，我会骗你吗。”
范安不假思索说道：“会。”
院长大人微笑说道：“我看你还是没挨够打。”
范安面不改色说道：“不会。”
院长大人颔首说道：“真懂事。”
一本破破烂烂看着就没有好好保存的书出现在范安面前。
范安下意识拿到手里。
小说话本中的武林秘籍总是毫不起眼，容易让人忽视。
范安自然不敢小瞧眼前这本破旧书籍。
打开随便翻翻，里面画着些歪七扭八的小人，一看就是小孩子画的。
“这是？”
院长大人说道：“你别管，照着练就是了。”
这是那位自创的功法。
他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是天赋却是出奇的好。
古往今来，堪称一绝。
只是，可惜了。
范安没有看到院长大人眼中的黯淡之色。
范安担心说道：“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
院长大人说道：“不可能。”
范安惊喜问道：“这本秘籍不会走火入魔？”
院长大人冷淡说道：“我是说，没等你走火入魔，我就把你杀了。”
范安一腔热血被扑灭，说道：“你是认真的……”
院长大人轻笑说道：“逗你玩的。”
幽幽望着杏花村的方向，院长大人问道：“你可知杏花妖的来历？”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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