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在意你
苏苗看得一清二楚,赤炎天傲在黑夜的笼罩下入了宫,但他们安排好的人回禀,因为宫宇走水,形势有变,赤炎天傲并没有如约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又失去了一个算计赤炎天傲的机会,苏苗有些懊恼,该怎么去和自己的主子交代?
正想着,突然他看见一个黑衣人跃出了皇城的高墙,此举让他不由得愕然。
皇城的墙壁高大且厚重,为了防止有人蹬踏翻越,在墙壁上涂抹了特殊的物质,使得整个墙面光滑如镜,极少能找到着力落脚之处。
而即便轻功过人,也无法在中途不借助外力一步到达城墙最高处,更别说每隔百丈,便有一个哨阁,上面架着连环巨弩,据说即便是厚厚的铁板也能被这些巨弩击穿。
在固若金汤的皇城之内,有人轻而易举的翻墙而出,不得不令苏苗吃惊。
更令苏苗吃惊的是,还不等前面的黑衣人走远,又一个白衣剑客,衣衫飘飘,步履轻盈以仙人之姿旋身落地,只一个顿足便向黑衣人追去。
苏苗眼神热切,这两个人的武功可谓登峰造极,好奇心使得他向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只是与他们小心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在帝京一片废弃的院落里,有一口枯井,黑衣人背对着大门,站在井边,一柄寸许宽的软剑被他提在手中。
院门口,站立着一个白衣剑客,他一路追踪,终于在此处追上了黑衣人。
或者说,是黑衣人在此处等他。
“你是何人?”凌玉开口问道。
“你又是何人?”逸星辰缓缓转过身,一双极美的眼眸露在外面,面巾下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副人间绝色。
“到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凌玉嗤之以鼻的说道。
“彼此彼此!”逸星辰上下打量了几番凌玉,“只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却甘当朝廷的鹰犬爪牙!”
凌玉不屑的开口说道:“伶牙俐齿,就是不知道阁下的功夫,是不是也这般凌厉!”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逸星辰软剑一抖,如灵蛇一般刺了过来。
凌玉挥剑迎上,澎湃的内力圈起了汹涌的罡风,两个人如海浪拍礁,一个绵延不绝,一个岿然不动。
如此一炷香之后,凌玉与逸星辰已经过了三百余招,两人早已认出,对方就是当日在邵家医馆相斗之人。那日二人就颇有意犹未尽的遗憾,今日便都放开了手脚,酣畅淋漓的缠斗了起来。
倏然分开的两人都默契的站住不动,只见逸星辰衣襟上有数道细小的剑痕,丝丝鲜血隐隐可见。
凌玉发丝飞乱,早已没有了刚才丰神俊逸的淡然之色,他展开手心,一道贯穿掌心的伤口映在他冷漠的眼眸中,不记得有多久了,都不曾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了。
他缓缓抬起了头,将目光凝向逸星辰,低低的说道:“好,你很好,那便看看你能不能接住我这招。”
说着,凌玉摆开了一个大开大合的姿势,手中长剑上举,脚下迈开了诡异的步伐,隐隐身边有微小的气流回旋升腾,逸星辰眼神一凝,一改往日慵懒恣意的神色。
一战九天?
他怎么会施展战族武功中最难于修炼的一战九天?
他是谁?
逸星辰的眼眸中疑问重重,看着凌玉席卷而来的杀招,他踩着同样诡异的步伐避了出去,不得不承认,他还没有接下此招的把握。
凌玉看着消失在自己面前的人影,豁然站定,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逸星辰远去的背影,喃喃的说:“你是谁,为何可以勘破我苦练二十余年的武功?”
或许是心中的恼怒无从发散,凌玉随手弹出一道罡气,射向了隐在树后的苏苗。
苏苗大惊失色,他猛然翻身跃起,却被转瞬即至的凌厉指风所击中。
“诶呀”一声,苏苗暗自叫道不好,他半个身子已经不能动弹,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凌玉在射出那一指的同时,身形飘然远去,全然不在意苏苗这个偷窥者的死活。
只是一个惩戒罢了。
苏苗暗自庆幸,今日捡了一条命回来。他等了片刻,待凌玉走远,才掏出一只旗花,叫自己的属下前来相救。
此时,天际蒙蒙亮起了鱼肚白,几点寒星摇曳在天边,风卷起几抹残雪,显得这个寒冬的早晨越发的清冷。
距离此地两个街远的地方,一辆马车走在空无一人的巷道上,一个内侍打扮的男子神情谨慎的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姑娘的身子又热起来了,快点!”车厢内的人说道。
“快到了!”男子将马车转了个弯,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
几声暗号过后,宅院的大门悄然打开,马车径直走了进去,随着院门关闭,男子看清了前面的来人。
“大人!”男子跳下车辕,恭敬的一礼。
“你就送到这里吧,去吧!”莲回平静的说道。
说完他一挥手,自有几个女子上前,将昏睡的歆瑶抱入了一顶软轿,抬入了后院。
后院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这个三进院落的主院,但在房中隐有一道暗门,几个人鱼贯而入,将歆瑶送入了一处景致高雅的宅院中。
许是担心歆瑶着不得风,几个女子的脚步非常轻快,小半柱香的时间后,已经将歆瑶送到了一处华贵细致的大殿之内。
赤炎天傲此刻已经换了一套月白色的宽袍,他亲自将歆瑶从软轿中抱了出来,细致的眉眼有着深深的担忧。
“怎么又发热了?”赤炎天傲不悦的问道。
“主子,姑娘这一路上时冷时热,属下也粗通医理,想必是姑娘寒邪入体所至。”护送歆瑶进来的其中一名女子说道。
“去请大夫过来。”赤炎天傲沉声吩咐道。说完,他抱着歆瑶,稳步走向床榻,将歆瑶轻轻的放在了上面,又为她盖上了一床薄被。
做完了这些,赤炎天傲看到歆瑶的脸上有一丝污迹,想来是潜水时泥塘所染,便让人打来热水。
一个侍女捧着热水进来,看赤炎天傲上前取了巾帕,连忙说道:“王爷,让奴婢来吧。”
“不必!”赤炎天傲冷冷的说道,自己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将巾帕在热水中绞洗了片刻,他才小心的拧干了水,仔细的为歆瑶擦去脸上的痕迹。
他如此细心,像在擦拭着这世上最为贵重的珍宝,他曾经多次很细致的看过歆瑶的侧颜,歆瑶的美他是知道的,可是,此刻的歆瑶眉目中有着微微的酸涩,轻皱的细眉显示着她此刻遭受的痛楚。
赤炎天傲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歆瑶的眉头,想要抚平她的痛,她的忧,她无尽的心事和哀愁。
昏睡中的歆瑶似有所感,她轻轻嘤咛一声,许是热的紧了,她将身上的被子撩开,手下意识的扯开了脖领,纤纤玉颈一展无余。
她微微张开樱红的檀口,娇小的香舌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喉间柔柔的冒出了一个字:“水~”
赤炎天傲一抬手,侍女立时将一杯温水递到了他的手中。他将歆瑶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将温水一点点喂进了歆瑶的口中。
喝完水,歆瑶似乎舒服了些,躺在床上安静样子,像一朵独自静开的花般较弱。
赤炎天傲为她擦去嘴角的水渍,一回头看到大夫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
“来吧!”赤炎天傲脸色微红,一向以冷面示人的王爷,被人看到如此柔情的一面,多少都有些不适应。
“是!王爷。”大夫躬身一礼,走到了近前。
片刻后,大夫收了手,赤炎天傲问道:“怎么样,可有大碍?”
“启禀王爷,这位小姐身体曾经受过极重的伤,虽然也用好药将养着,但总是虚不受补。况且近日思虑过度,加上受了寒邪,才导致病邪入体,虽说是风寒表证,但到底是里子太差。”大夫一口气说了一串,听的赤炎天傲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况且,如果……”大夫停了停,思量着到底该不该说,赤炎天傲冷哼一声,大夫立刻将心中的话吐了出来,“这位小姐年纪虽轻,日后也可好好调养,但如果照此下去,只怕以后能不能顺利受孕生下子嗣,都是未知的啊!”
赤炎天傲闻言一愣,他看向床榻之上的那个女子,以为她自己是大夫,必然可以将身体调养的很好,哪知却是糟糕如此,如果不是今日听大夫说明情况,不知道她要这样忽视自己的身体到几时?
想到这赤炎天傲的面色如冰,他说道:“你尽可开方吧,先治好眼前的病,调养身子的方子等病好了再开。”
“是!”大夫自去开方煎药,赤炎天傲禀退了左右,坐在歆瑶的床榻边,一时间思绪万千。
这张脸,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冷静多于冲动,她有着爱天下人的心,却独独对他保留着三分警惕。
虽然多次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但却从不居功自傲,仿佛那些事,转眼就被她忘记了,难道,本王在你的心中,一点都不重要?所以才会不在意?
“可是,本王在意你啊!”赤炎天傲卸下了所有的冰冷,他轻轻抚摸着歆瑶精致的下颌,微烫的温度通过他微凉的指腹,直达他的内心。那团在某个角落,叫做火热的东西在这一刹那蓬勃而出,冲击着他的灵魂。
“本王身体里有你的血,我们血脉相连!”赤炎天傲紧紧的扣住歆瑶的手指,将那份滚烫与微凉,都同时融入了自己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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