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叛徒（二）
大长老走向二长老别居的住所,一路走来越走越觉得气氛古怪。
他停住了脚步,问道:“为何是你来通传？我的亲随侍从呢？”
来传信的侍从躬身说道:“大长老,属下是三长老新提拔的内卫,所以您看着面生一些。”
这是一张没有任何特点的脸,只是偶尔有一丝精光自眼中乍现,大长老负身长立,他又怎会看不出端倪。
悠悠一声长叹,难道战族的气数真的将尽了吗？
转转回回,走进二长老的别居后,大长老看到整个战族后人中稍有些地位的人都被请了来。
二长老自从近几年得了怪病,时常无端的昏睡过去,醒来又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此次二长老在凌玉进犯的紧要关头,再次病发,作为雪谷中战族武功最强的人,他的缺席直接导致整体战力的下降。
看到大长老到来,各位族众都起身行礼,待大长老落座,三长老与二长老才对视一眼开口说道:“大长老,今日请您来,是想当着各位族人的面,商量一下进入战族秘境之事。当日战族嫡系唯一的遗腹子被您送走了,今日又阴差阳错的回到了雪谷,您觉得这是不是天意如此呢？”
大长老看了一眼三长老,冷冷的说道:“所以,你们又要拿那个孩子献祭？”
“大长老,您也看到了,族中现在食物紧缺,疫症也有扩散蔓延的趋势,如果这样下去,我们就是在等死。”三长老回身看了一眼族众,说道:“难道您就眼看着我们死么？”
这句话成功的激起了族众的急切之意,“大长老,请您打开秘境,救我等性命！”
“对,大长老,请您开恩,您的孙子也刚刚过了周岁,您忍心看他也饿死困死么？”
“我们拥护三长老的决定,请大长老打开秘境！”
“打开秘境！打开秘境……”
大长老看着群起而愤的众人,眼中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这就是他用一生来守护的人么？他们值得自己如此的付出么？
“你们知不知道,当年是谁人佑庇你们,才让你们祖祖辈辈享受荣华？你们世代效忠的誓言是融进了骨血的,难道你们忘记了,你们被战族先人赐予战姓时候的荣耀吗？”大长老神情悲愤,任何人选择背弃,他都不会！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突然,门外有一个全身缟素的妇人踉跄的扑了进来,她几步跪行到大长老的身前,哭着说道:“大长老,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父亲已故,战族嫡系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了,求您不要让他们将我的孩子去献祭……”
大长老皱眉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了她,说道:“素筝,你是战族这一代唯一的当家主母,可惜你生不逢时,战族凋敝你也没有半点主母该有的荣宠,你唯一的孩子我一定会为你保住,哪怕拼了我这把老骨头……”
可是,大长老已经知道,众意难消,在内忧外患的此时,他真的能保住那个孩子么？
“大长老,您这话我可是不敢苟同,”一直没有做声的二长老说道:“当年我辈效忠于战族的誓言不假,但是那时战族是何等的望族,你敢说战族的兴旺于我辈没有半分关系么？唇亡齿寒的道理想来你也明白,战族气数早就尽了,我们躲在这里偏安一隅隐姓埋名,大楚朝堂的杀手依然能找到这里,难道我们不该自救么？默守陈规又有什么用？一个孩子难道还能成什么气候么？”
大长老无言以对。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个强悍的主人可以效忠,大长老空有辅助之心,也无处着力！
“既然大长老也无言反驳,那么就请将开启秘境的方法告诉我们,否则,我们可真的试一试用那个孩子献祭了！”三长老向前逼近了一步,缓缓说道。
“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大长老怒斥着三长老。
“您别生气,人总要活下去,只要到了绝境,才会知道活下去的美好。”三长老不再步步紧逼大长老,而是回身一挥手,立时有人就要去寻那个婴儿。
此刻,门突然咣当一声被踢开了。
众人冷不防一愣,只见一个姿容绝美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戈姑和吴崇,再往后看去是一袭红衣的逸星辰和怀抱婴儿的绯白衣。
三长老看到几人来势不凡,立时喝道:“何人擅闯我族议事之所？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战族内卫听到命令,立刻围了上来。
“住手！”大长老怒声说道,“你们好好看看,她像谁？”
当歆瑶进来的时候,几个年老的族老就已经被她的面容震慑,此刻听大长老这么一说,这些人再次将目光凝视在了歆瑶的身上。
二长老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威胁,他悄悄将手缩进了袖中,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看向歆瑶。
不知道为什么,二长老感受到歆瑶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如此的犀利,两人隔空对望了片刻,才各自若无其事的错开了目光。
“她,她与我族末代圣女战樱月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的相像？”一个族老失声说道。
“太像了,如果不是年纪太过年轻,我真的以为她就是圣女。”
“不错,大长老,此女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大长老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高声说道:“不错,她就是我族末代圣女战樱月的女儿歆瑶！”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真的是阿月的女儿,那她为贵妃,此女不就也是大楚皇帝的女儿？”
“是呀！以前怎么没听说过阿月有个女儿？”
“再说了,阿月在哪里？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歆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话,她大步走向前,说道:“我的母亲战樱月,当年为了和平嫁入了帝京皇城,牺牲了个人一生的幸福,如今她孤孤单单的安眠在帝京皇城的禁地里。我今日到此,就是为了完成我母亲的遗愿,为了重振我族辉煌,让每个族人不再苟且于世！”
她的话说完,一干族众都陷入了沉思。
三长老此刻说道:“你说你是阿月的女儿,有什么证据证明？难道就凭着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可是知道,世间有一种奇术,可以改变人的容貌,经过一段时间的塑形,甚至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歆瑶淡然一笑,她还没有开口,逸星辰便上前一步说道:“好巧不巧,我也算是战族的一个后人,不过我的身份更特别……”
他缓缓搓了搓手,如玉的骨节细致修长,片刻后在他的手心,多了一个金色斧头的图案。他将掌心示于众人,脸上扬着一抹轻笑。
“护卫神使？怎么会是神使大人！”有族老踉跄不稳。
“竟然世上还有神使存在？”有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逸星辰缓缓合上了掌心,他说道:“还有,我也歆瑶,早已完成了战族护卫神使与主人的血盟之誓,按照族规,她便是战族的圣女！”
此刻众人看向歆瑶的眼色明显变了,里面多了许多臣服之意。
二长老站起了身,他缓步向歆瑶走来,边走边说:“真是难得,竟然能获得护卫神使的认可！不过,即便这样又如何,每代圣女,都会守护战族密匙,不知道这位姑娘可有密匙啊？”
据传,战族密匙早已不知所踪,他不相信,这么一个黄毛丫头除了有一张有用的脸,还会真的有战族密匙不成？
歆瑶微微掩鼻,向后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才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物品,她笑着说道:“这位长老说的可是此物？”
此刻不仅仅是二长老,几乎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歆瑶的手中,那里放着的,不正是战族失传已久的族中至宝么？
大长老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亲眼看到密匙。
“这,这是假的,真的密匙早就在当年的灭族之乱中毁于战火！”二长老惊声说道。
“我手中的密匙,是可以开启战族秘境的钥匙,是不是真的,只需试一下便知。但是今日我并不打算尝试打开秘境自证,因为目前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事！”歆瑶眼风扫过二长老和三长老,她的言外之意是等处理好了族中的害群之马再做打算。
“那,那你如何证明？”三长老说道。
“现在战族有三个急需解决的问题,第一,祛除疫症；第二,解决粮食；第三,查明当年灭族真相！等我一件件的办完,我自会打开秘境告慰列祖,而今日,顺手除去几个祸乱族地的叛徒,也是大事一件！”歆瑶冷然说道。
这一刻,她霸气如女王,气质高贵如同高高在上的仙子,她将手点在了三长老的眉心,说道:“你已经中了招,你自己都不知道么？”
三长老不解的看着歆瑶,果然,下一刻他便全身摇晃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三长老暗惊。
随即,更多的人倒在了地上,虽然神智清醒,却半分武功都施展不出来。
大长老跌坐在椅子上,他看着萎顿在地的族人,发现除了二长老,就只有歆瑶等人还站在场中。
他的记忆闪电一般的复苏,当年战族覆灭之时,他奉命驰援机关总枢,进入总枢密室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萎顿倒地的战族族卫。
难道,难道今日是有人故伎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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