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软刀子
司空茉睨着他，轻哼：“既然如此，那是最好，至于其他，等我与千岁爷商量之后再议。”
隼刹有些不甘地看着司空茉道：“食尸者的女王，最初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还跟着你们一起进入了地狱一般的岩洞不是么……。”
“可是您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做了壁上观。”司空茉冷淡地道，随后又看着隼刹，危险地眯起眸子：
“我想隼刹可汗最好不要忘记了当初你能将你的王叔赶到漠北以北的荒无人烟地区，其中我给你的那个锦囊多少还是出了大力的，所以我和千岁爷都并不欠你什么！”
随后，她转身领着几个丫头们离开。
隼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阴郁下去，身边跟上来的哈苏不由有些不安地颦眉道：“可汗，您看食尸者的女王似乎还是什么都没有答应咱们。”
隼刹垂下眸子，声音冰冷地轻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白蕊跟着司空茉走了一路，忽然有些忍不住，开口问：“大小姐，当初你给了隼刹什么东西，让他能够在几年之内将他之前二十几年都没有能做到的事情给做到了？”
隼刹能将原本的赫赫王庭给赶走，自立为王的消息传来，让她们都不得不惊讶。
今日听到司空茉这么一提，她们都想起当年隼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让大小姐留在他那里一段时间，并且以这样的条件为要挟。
只有大小姐答应了，他们才肯带大小姐前往死亡之海，寻找鬼军。
千岁爷自然是不可能同意让大小姐留在那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想都不想地对隼刹‘食言’了，但是大小姐在归国之前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个锦囊。
当时她们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想到隼刹今日的成就竟然能与当年大小姐给他的锦囊有关。
“你家主子给了外人一些锦囊妙计，教会一头凶残却蠢笨的狼狡诈诡计，所以它才能夺回自己的狼主之位，只可惜今日这头狼却要来反咬人一口。”
一道冰冷幽凉的声音在白蕊刚好奇询问完之后，忽然凉凉地响起。
白蕊几个抬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慵懒的人影正懒洋洋地依在水边长廊角亭里，仿若观鱼一般往水里给那些潮涌时候出现的桃花鱼扔鱼食。
只是因为方才他所在的角亭突出长廊之外，恰好被一些廊柱和轻纱给遮挡住，不走近了，是很难发现这儿有人的，所以几人方才才没有发现这儿有人。
“千岁爷！”几个婢子都立刻齐齐恭谨地行礼。
裴炎淡淡地轻哼一声，随意摆摆手让她们起了身，随后幽冷莫测的目光落在了司空茉的身上：“怎么，死大神之女，本座说得可对？”
司空茉看着他，随后轻叹了一声：“我只是不习惯食言罢了。”
“妇人之仁！”裴炎冷叱一声，随后不再看司空茉，只是身上那种流露出来的森寒阴狠之意让一干很少看见他在司空茉面前发怒的丫头们都忧心地互看一眼。
司空茉表情却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摆摆手：
“你们先下去让厨房准备些桃花鱼的菜式，说起来，到了泾川那么些时日，我还真是没有来得及细细地欣赏这些美景”
“是！”几个丫头们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极为识趣地齐齐应了是，毕竟对于她们而言，千岁爷和郡主之间绝对不是她们这些寻常人物能够插嘴的。
等着白蕊和白珍退下，魅晶隐匿之后，司空茉方才走到裴炎身边，看着他，微笑道：
“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的行事风格与你不同，当年我能顺利走进了死亡之海，召回鬼军，其中有他和哈苏出了大力，你不曾受恩于他，而是隼刹的控制者，但是我却是承恩过哈苏的，若我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你也不怕我终有一日也会做出背弃你的事来么？”
裴炎转过脸，冷淡地望着水面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司空茉复又淡淡道：“我这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有些行事准则却是我总要遵循的，他虽有恩过我，如今我给他的锦囊之计已经也还完了他出手相助恩情，其他的事情则是另作计较了。”
裴炎沉默着并没有搭理司空茉，司空茉也不再多解释，有些事儿，她该解释完的，自然会解释，但有些事儿还是需要自己的伴侣能够想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空茉都坐得有点打瞌睡的时候，裴炎幽凉的声音方才响起：“你给他的那些坚壁清野、烧杀抢掠之策，看起来倒是够狠的。”
司空茉索性也靠在栏杆上，懒懒地道：“说来，这些也不是我独创的，不过是当年偷了汉书霍大将军的计谋再根据赫赫的情形略加改动罢了。”
裴炎看着她，轻哼：“如今呢，你打算怎么应付隼刹？”
司空茉淡漠地道：“该怎么应付就怎么应付，赫赫人原本性子粗暴，咱们还是可以与赫赫人和亲，甚至继续开展互市，但是这种和亲并不只限制于与隼刹本人的和亲，而是要求对方所有高阶贵族至少必须拥有一名汉家的女子为正妻。”
她眯起眼睛：“多送些咱们罪人的妻女过去就是了，并且要求对方不得虐待和交换汉妻，年年都要查，汉妻生下的孩子拥有优先继承权，再以赐给对方各种驯养与种植等技能，重金征集咱们汉地愿意远赴赫赫之地各方面能手移居赫赫。”
裴炎微微颦眉，沉吟了片刻：“这听起来除了要求汉家子生下的孩子有优先继承权让赫赫人会有些反弹之外，其他的倒是对他们全然是好处。”
司空茉轻嗤了一声：“好处？对于咱们而言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但是其中要是成了，对咱们的好处却是极大的，你以为赫赫人为何这般凶悍，不过是靠着他们的血统单纯而统一，对宗教信仰的崇拜狂热，还有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她顿了顿道：“说白了不过是一种文化罢了，若是这些赫赫人有一日也如咱们的书生一般，开始变得温文尔雅，满嘴之乎者也，信奉孔孟之道，你觉得他们还能拿得起刀子么？”
这就是文化侵略的软刀子。
后世多少文明就是如此消亡的。
裴炎瞬间眯起眼，幽深的眸子里闪过诡谲明冷的光芒。
但是司空茉看了他一眼，又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我的爷，你也别高兴地太早，谁都不是蠢物，他们现在不过是一时不明白罢了，而且这事儿绝对不是几十年的光景就能看到结果的，说不得你我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你赫赫人被咱们同化。”
“倒是有可能在你我百年之后，新来人不愿意这般费时费力，或者种种原因搁置此事，半途而废，那倒不如现在就杀了隼刹，和赫赫人彻底翻脸。”
也好过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轻而易举便宜两头占了的好事。
裴炎瞥了她一眼，冷哼道：“那就是说，你方才说的都是废话么？”
司空茉笑了笑：“我只是个幕僚，所以我只给您提供一切供您参考的方法，至于最后下决定的，当然还是爷您了！”
毕竟于她这个幽魂异世客而言，她实在没有兴趣去为什么宏图大业操太多心，如今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安稳的环境度过余生而费气力罢了。
对于赫赫虽然是威胁，却不会是大威胁的国家来说，她倒是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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