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16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16
一千年前,诛魔大战。
赫连绥照例打扫完师尊的竹舍,特意去天璇宗山脚下折了一枝长年不败的梅花。
今日,是师尊出关的日子。
赫连绥将梅花放在床头,傻傻地盯了许久,长年灰蒙蒙的神色终于染上细碎亮光,像在潮湿木片上燃起的火,湿冷且不安定。
待会儿见到师尊,他要说什么?
说尤宁师姐不再躲着人,愿意出门了;
说朗彧师兄不再卧床不起,重新学会了行走;
说其他师兄师姐在拼了命地修炼。
说……天璇宗的所有人都很想她。
胡思乱想了半晌,他厌恶缩手,连连后退。
都是因为他没用,才会害得师尊被掌门关禁闭。
师尊会生他的气吗?会后悔把他带回天璇宗吗?
窗外骤然昏暗,在赫连绥脸上遮下冰凉阴影。他发了一会儿愣,扯开笑脸。
在师尊面前,要开心才是。
凌乱无序的脚步声打断寂静,昔日笑脸盈盈的二师兄亓洛白袍染血,跌跌撞撞,“阿绥!逃!快逃!”
赫连绥迷茫:“什么?”
亓洛语速很快,喘气声粗重,“魔头宴丰率千万魔军攻上了太华门派,五宗所有修士皆拼死迎战,寡不敌众…..玄灵宗宗主和碧落宗宗主已陨落!阿绥,你快离开,随便去哪,快离开天璇宗!”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陨落?
可那两位宗主是太华战力前三啊。
赫连绥不动,死死盯床头梅花,眼睛血红,“师尊呢?”
亓洛,“阿绥…..”
赫连绥扭头,“师姐师兄们呢?”
亓洛一愣,咧开往日友善的笑脸,他轻快道,“小阿绥,我们不能退。”
赫连绥二话不说,从储物袋里掏符纸,“你们都要战,却让我一个人逃!”
“我也是天璇的弟子,要死就一起死。”
“傻子。早知你是这反应。”亓洛无奈,轻声,“是师尊叫我来的。”
赫连绥动作停顿,随即更着急把符纸拢好,径直往外走,“我们快去找师…..”
身后之人轻吟咒语,灵光汇聚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挡住赫连绥去路。
赫连绥僵在原地。
这道灵力,属于天璇宗宗主泠青黛。
亓洛头疼道,“师尊叫我把你们全部送走。可你们啊,没一个听话的。尤宁那小妞,还扇了我两巴掌。哪来那么大劲儿…..唔,这个就不说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由笑语逐渐认真,“阿绥,你是最后一个了。要活着。”
“啊——若你见到了师尊,可要替师兄师姐赔个不是。”
“守不住天璇,是我们太没用了。”
天色模糊,赫连绥不知一个人在结界内待了多久。
他跪倒在地,浑身是抵抗结界的斑斑血迹。双眼干涩,眼皮颤动间犹如利刃切割,“师尊…..别抛弃我…..我还有用,我可以……战……”
忽然,结界边缘一闪,灵光渐弱。
赫连绥笨拙抬头,眼神越来越冷。
他抬起手臂,用变出的匕首划开胸口,面不改色地拿心头血破开结界。
赫连绥一路跑,在修士堆成的尸海里,他看见了爱漂亮的大师姐被刺穿了另外半张安好无缺的脸,他看见善良开朗的二师兄身首异处,他看见了天璇宗所有弟子元神消散,荡然无存。
还有他念了五十年的师尊,在疯狂燃烧修为,以一己之力对抗魔头。
红衣身影决绝,侧脸平静而坚定,灵气如狂暴的烈焰,席卷着一切,包括她自己。
“师尊!”赫连绥声嘶力竭地喊,“求、求你,看阿绥一眼!”
“别、不要!不要!”
灵力与魔气对冲,赫连绥无法靠近半步,再怎么做也是徒劳,半空的红衣身影并没有回头。
他不明白,一向随性随心的师尊为何能这么决绝狠心地赴死。
他唇色苍白,重重磕在太华门派的石阶上,“求求师尊,不要丢下阿绥。求求师尊,不要丢下我……”
一只手拉住赫连绥,掌门时玉衡亦受了重伤,他强硬把人往回拽,“不要阻碍你师尊。这是她的决定。”
赫连绥扬手,将匕首扎进掌门小臂,“别碰我!”
掌门眼神很冷,已然明白泠芜注定会陨落。他用一只手去抓赫连绥,“你想让你师尊抱憾而去吗?”
掌门右臂滴血,他指着远处的尸海,“她托付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天璇弟子要活着。你懂吗?”
赫连绥边笑边咳血,他无所谓地抹去脸边血迹,“我一定要陪着师尊。元神消散也罢,死无全尸也罢,待下了地府,我再和师尊认罪!”
说着,赫连绥支起身子,往回走。
如往常般淡然而略带凉意的女声传入他耳中,“阿绥,听话。”
赫连绥熬红了眼,不肯落泪,他小声,“那师尊你看我一眼。”
女声叹,“不看。”
“阿绥,我说过,握笔写符也可以很厉害。”
“瞧,师尊我拯救了苍生。”
“这招不可以学。最后…..活下去,阿绥。”
赫连绥跌坐在地。
他看见璀璨灼眼的烟火爆开,暖金色的灵气如薄雾笼罩了整个太华。
结束了。
师尊甚至连一片衣角都不愿留给他。
赫连绥极度痛苦地蜷缩,他听见了自己识海裂开的声音。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浑沌不甘,又清醒着绝望。
又被丢下了。
他跪倒在石阶上大哭大笑,喊到力竭,比死亡更可怕的感觉笼罩了他的五感。
是荒芜。
赫连绥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起身,一言不发。
安葬了天璇宗所有人的尸体,他主动进入了魔域。
哭喊没有用,他要把师尊找回来。
入魔后一百年,他依旧是个废物,麻木地接受欺凌、打骂和践踏。
入魔后五百年,他心魔丛生,有时会突然狂躁,几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为了他所爱之人口中的“活下去”,他封印了这一切情绪。
入魔后一千年,他成了世人皆惧怕的魔尊,却对“活下去”感到寥寥无趣。
直到,进入浮生梦。
他本以为是死前一场迷途美梦,可…..
器灵哇哇大叫,“吾可没对汝下手,汝怎么吐血了!”
它眨巴眼睛,“不是吾干的!”
青黛将信将疑,恭敬伸手,“前辈,能把浮生梦交给我们吗?”
“哼!不给怎么样,汝要硬抢不成?”
青黛为他鼓掌,“前辈!您怎么知道!”
器灵气成球,“来啊!”
一眨眼功夫,青黛一手拎器灵,另一只手托浮生梦。
灯盏中心幽幽燃着蓝光,周遭有灵气波动。
器灵不服地鼓脸,“看吧。不是吾不给,浮生梦本就只能使用两次,一次被吾主用了,这剩下的最后一次也不知道被哪个混球偷偷拿去用了!”
它晃荡双腿,“现在浮生梦就是个普通灯盏罢了。”
少年赫连绥蹲在一边捂着嘴,生怕自己再说些不该说的话。
魔尊则抚着面具出神。
倒是谁也没把心思放在神器上。
青黛一笑,“阿绥。”
少年绥依旧没反应,魔尊用力捂紧面具,按到指尖失去知觉。
目光与青黛一触,他迅速闪躲开。
他自卑又怯懦,惧怕从师尊眼里看到失望和冷漠。
赫连绥永远做天璇宗的小师弟。
他来做那个惹人厌的魔物。
青黛步步走近,招摇红衣入眼,她难得强势,“你…..不想见我?”
“那你是为谁而来的呢?”
“赫连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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