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谁都不容易
王启明就这样博取了盲人按摩院老板，跟老板娘的同情。
他能留下来当学徒了，这让王启明十分的高兴。
每天王衍早上一离开家，他后脚就跟着出了门，去按摩店干活。
等王衍放学回来之前，他又早早回家，所以王衍一直不知道他爸给自己找了个工作。
当学徒得有个当学徒的样子，王启明结婚之前也是当过学徒的。
不过那时候，当学徒的不光是没有工资，还得帮师傅干活。
就算是盲人也一样，吃苦受累，能不能学到也要看自己够不够机灵。
王启明那时候吃了不少苦，学了不少手艺最后都没成。
因为他也没遇到过真心愿意教的师傅，基本都是给人家当使唤人了。
就像是打镲，他一个瞎子想要跟上节拍，只能用耳朵去一遍遍的听。
后来也是因为别人欺负他太狠才干不下去。
现在他这家盲人按摩院当学徒，老板不用他磕头拜师。
就是没有客人的时候，一点点教他摸索身上的穴位，这都需要靠心里去记。
等有客人的时候，就让他在人体模型上面练习压指，练劲儿。
王启明岁数大了，脑子不如年轻时候灵活了。
可他知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所以一遍记不住，他就十遍、百遍的去练。
回到家里，夜里还给郝春霞按摩，来练习。
本来早上不用他那么早去，但王启明怕人家嫌弃他笨，不耐烦教。
就每天都早早过去，帮忙打扫卫生。
他很快就熟悉了这家按摩院每一个角落，也熟悉了这店里的每一个人...
按摩店的老板叫于辉，今年35岁。
外表高大帅气，曾经还当过兵。
只可惜后来他得了病，眼睛渐渐看不清东西，不得已只能退伍回家。
当时全家人陪着他在国内走了许多地方，看了许多权威眼科医生，可惜都无法医治。
他只能承受着光明逐渐在眼前消失，世界逐渐在眼前模糊的煎熬。
这种煎熬，让原本阳光开朗的于辉从此一蹶不振，得知他的最终结果就是永久失明后。
于辉甚至一度想要轻生....
后来于辉在求医的过程中，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
在爱人跟家里的鼓励下，于辉去学了个按摩的手艺。
又开了这家盲人按摩院，总算是可以自力更生。
这里的按摩师傅，每个人的命都很苦。
每个人都有一个让人流泪共情的故事。
可在这个世上，又有谁的生活是容易的呢？
别说是他们这样的残疾人，就算是健全的人，每天也一样在为柴米油盐辛劳奔波。
王启明很喜欢这里，他觉得这里都是他的同伴，他们有一样的遭遇，有一样不服输的心。
在按摩院里，王启明的年纪最大，其他按摩师傅，大多都是三十岁左右。
干这一行，有深有浅。
水平不行，嘴巴会说也能糊弄住一些客人，来按摩的没几个懂穴位的。
有的人学了没几天，就出去自立门户了。
于辉说，几年前这一行的确非常赚钱，好像很多人都比较信盲人这个招牌。
觉得真瞎子就是会按，懂穴位，所以之前还有不少人明明眼睛是好的，却要戴个墨镜装瞎子。
但是他这里不行，不成手是不能给顾客按的。
之前他也带过学徒，有的人能踏踏实实的学，学会了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自己支摊子。
于辉都不会多说什么，他们这种人，本就应该互相帮忙。
可附近的另一家，确实在于辉这里学了个半桶水就想当师傅。
不接待客人就没有钱赚，见于辉不同样，那人就走了。
过了没多久，不但在同个小区，还就只隔了两栋楼的距离新开了一家按摩院。
这明摆着就是要抢生意。
老板娘每次提起来都要骂几句：“真缺德，自己没水平还造谣说我们不行，我听说收徒还要学费呢，他会教什么？”
王启明就是被那三千块的学费给吓跑的。
这段日子，有于辉的回头客过来，还说过那家店。
那边老板自称是跟老中医学的穴位按摩，还会正骨，弄了不少会员套餐，起价就是一两千。
反正就是显得很高档，那边也不全是盲人，还有正常技师，女技师也不少。
业务也不单单是按摩，也做足疗跟艾灸。
“按摩按不到位也能起到放松作用，可是正骨不一样，正不好反而容易出事。”
王启明听到于辉这么说，深以为然。
“老王大哥，我还是那句话，这一行现在没那么好干了，竞争太大了。”
“你在我这儿，要是不完全学会了，我是不会让你上手砸招牌的。”
这是于辉的坚持，他不愿意为了挣钱没了良心。
王启明呵呵的笑着：“我知道，我会好好学，以后我就指着这个手艺供我儿子念书了。”
只可惜于辉这边没有女按摩师，郝春霞不能来学。
但是王启明每天晚上回家，也把学了什么教给她。
两口子晚上趁王衍出去送外卖，就在家里练习，手指头都练肿了，但是进步也是很巨大。
王衍一直不知道爸妈在干这个事。
他每天行色匆匆，回家就是吃饭睡觉。
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小区里还有盲人按摩院。
现在这个小区，王启明两口子比王衍熟悉多了。
装卸的活不干了之后，王衍每天跑外卖，因为只有晚上有空，一个月差不多只能挣个两三千。
加上学校的兼职，能凑合到四千左右，家里的费用倒是足够了。
可要还清外债，恐怕还是需要很长时间。
好在，周航一直跟他说不着急，加上自己晕倒影响了参加运动会的事，王衍也在不断的给自己放松。
不断的劝自己不要急，慢慢来。
他其实就是穷怕了，手里没存款就跟家里没粮了一样心慌。
这天傍晚，王衍骑着电瓶车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
往常这个时间，爸妈都在家里等他吃饭，可今天家里却只有妈妈一个人。
“妈，我爸呢？”
郝春霞刚准备扯个谎，就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那钥匙在外面划了半天，似乎是在找锁眼，王衍赶紧去打开门，门外正是他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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